顏子苒沉默了下來,努力地控製住自己的情緒。


    她之所以這麽生氣,因為馬通判之所以選擇這個結果,他們韓家也有一定的緣故。


    她氣隱帥,也對韓家連累了馬通判而感到愧疚!


    江珣伸手輕輕拉住了她的手腕,無聲地安慰著她。


    餘望亭也順勢把白鷲往身後拽了拽,對著白鷲橫挑鼻子豎挑眼的,一副很是不滿的神色。


    宋提刑等到雙方都冷靜了下來,這才沉聲說道:“不管隱帥到底作何打算,朝廷有朝廷的規章製度,這位俠士,到了京城之後,還是不要與我們這些朝廷中人走得太過親近。”


    他其實是在隱晦地提醒江珣,既然這個隱帥在暗中布局,那江珣就要提高警惕,怎麽還把隱帥身邊的人帶進隊伍裏來?


    江珣朝他遞去一個放心的眼神,而後對著眾人說道:“大家沒什麽事就迴去歇著吧!宋伯伯,我就不送你了。”


    宋提刑聽了這話,也隻能微微頷首,離開了這一艘船。


    其餘眾人都紛紛迴了船艙裏休息,江珣把顏子苒送迴了艙房之中。


    “你身上的傷勢可有好些?”


    顏子苒自己也看不到背後的傷口,倒是尹茯苓和江瑤時常把傷口形勢告訴她。


    “好得七七八八的,大概到京城時,應該就無大礙了!”


    顏子苒迴完話之後,一雙眼眸望著江珣。


    “怎麽了?”江珣握住她的手,柔聲問道。


    “我們現在手頭上的證據,足夠證實安國公父子的罪名嗎?”顏子苒輕聲問道。


    江珣沉默了一下,而後:“我想,隻有四成的把握!這還是有宋首輔相助的情況。”


    顏子苒心中也清楚,霍知音提供的證據,頂多能證實他是參與了整樁案子的策劃,但他並非是最大的幕後黑手。


    如今江珣隻有信心給霍知音、鄧大龍等人扣上罪名,從鄧大龍口中再佐證後軍都督嚴奉先的罪行。


    安國公父子,依舊高枕無憂!


    辦事的,都是他們手底下的人,他們自個兒並未沾染上。


    顏子苒想到這裏,不由皺緊了黛眉。


    江珣猶豫了一下:“如果能夠查清楚南疆苗人造作亂一案的始末詳情,則霍知音,馬通判的證詞更加有利。可如今事情過去這麽多年,我們又已經在上京的路上,恐怕沒這個機會了!”


    這也是宋提刑和江政在黨派征伐中的主要思想,那就是慢慢地剪除安國公的羽翼,並未想過跟安國公決一雌雄!


    這一次,順利的話,除掉後軍都督嚴奉先,安國公勢必又要失去一大助力,往後就更加容易對付!


    可若是查清了苗人作亂事件,那安國公跟江政可真就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


    屆時,事態之嚴重,將會完全超出宋提刑的掌控。


    所以宋提刑早早地催促江珣上京,不想江珣再遇刺,也不想這麽快就與安國公拚個魚死網破!


    但,江珣知道,他們還有一個機會!


    顏子苒也看到了他那一閃而過的猶豫,略一沉吟,便已知曉。


    “那個隱帥,能夠知曉那麽多事情,恐怕就在京城附近藏身。要是,讓他相助的話,他這些年必定已經收集了苗人作亂的原委。”


    顏子苒輕聲呢喃,道出了江珣心中所想。


    江珣微微頷首:“不錯,若是如此,那我們就可以直接威脅到安國公父子。至少,鎮南將軍是逃不掉罪責的!”


    顏子苒想了想,從袖子裏取出了她特地留下來的馬通判親筆。


    “這封書信,本就是馬通判寫給隱帥的!雪山飛妖前輩處於心中對馬通判的愧疚,所以遲遲不願交給隱帥,不想讓隱帥更進一步利用馬通判。”


    她將書信遞到了江珣手中:“我們,要交給隱帥嗎?”


    江珣看著手中的信,又望向了顏子苒:“你做決定吧!”


    顏子苒思索了好一陣,但最後還是歎了口氣。


    “交給白鷲吧!信,總該要寄到馬通判想寄的人手中!”


    江珣微微頷首:“我也是這意思。你放心,若是隱帥還想在馬通判身上做些什麽文章的話,我絕不會放過他!”


    顏子苒抿了抿嘴,馬通判最後選擇相信了隱帥,那她也隻能選擇相信他一迴了!


    江珣很快就把信交給了白鷲。


    白鷲不用他多說,知曉了他的意思後,默默地退了出去。


    船上沒人知曉他是何時離開的,隻知道他悄無聲息地走了。


    宋提刑也沒再來過,故而也不知曉白鷲離開的事。


    待到十一月底,船隻到了京城的渡頭。


    江家早已得了信,白淺竹早早地就派人來渡頭等了好幾日,直到這天看到了按察使的旗幟後,這才趕了過來,接住顏子苒一行人。


    顏子苒坐上了江家派來的一輛馬車,那可是四匹馬的規格,在這京城之中也是極為罕見的。


    路上的行人見到這輛馬車都紛紛駐足讓路,有人認出了這輛馬車之後,不由驚唿。


    “那不是白縣主的座駕嗎?白縣主平日裏鮮少如此高調張揚的!這是怎麽迴事?”


    “那是,京城雙絕,江珣!”


    “他怎麽又迴京了?我的老天爺,該不會又要來大鬧一場吧!”


    有人急急忙忙地就往迴跑,連之前預約好的差事都懶得搭理。


    “你們這是作甚去,生意還談不談了?”


    “迴家,稟家主,江珣迴來,近日切忌出門!”


    “嘶,我也迴去跟主子通稟一聲好了!”


    江珣騎著高頭大馬,沒有理會兩邊對著他狂唿的女子,默默地催著馬兒走在隊伍最前方。


    旁邊有幕僚過來詢問宋提刑要到何處歇腳。


    宋提刑撩開車簾看了一眼,輕笑道:“有好戲上演,老夫哪能不去參和一下?就去江尚書府!”


    隊伍很快就來到了江尚書府前,白淺竹已經領著一眾得臉的仆婦婢女,守在了門口前等候著。


    看到車隊,白淺竹就要上前來迎接,卻被身邊兩個仆婦架住。


    她可是當家主母,出來大門迎接已經夠降低身份的了,再主動去迎賓客,那可就要遭人笑話了!


    白淺竹也很無奈,雖然她不在乎這些規矩,但是她也不想江政被人笑話,隻能忍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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