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舞驟停,雲昭雪臉頰泛紅,胸膛微微起伏,朝著皇帝再次福身盈盈一拜。


    周圍一片沉默,滿殿眾人眼底泛著古怪之色,明裏暗裏,都看向大殿之上的天子。


    燈火中,皇帝眼瞳暗沉,如同古井無波,嘴角噙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雲雀眉眼平靜,轉著手中溫熱的杯盞,眼底眸光瞥向了紅毯之上,已經站了一陣的雲昭雪,紅潤的臉蛋漸漸轉成一片青白之色,似乎泛著尷尬笑意。


    啪,啪,啪......


    驀然,一陣撫掌聲不急不緩,從殿前傳來。


    隨後,隻見國師起身,端起金杯瓊漿。他麵具之下,殷紅的嘴唇勾起一絲笑意,“好,原來眾裏尋人千百度,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看來,白虎神女,便是昭雪郡主。”


    他意味不明,看向手持靈劍的雲昭雪,似有玩味道:“隻不過,郡主何時改變了資質,修為提升如此之高?”


    雲昭雪斂眸低首,沒有否認國師的話,應道:“昭雪不過是僥幸之間,得到了仙人的指點,這才能叩問仙途,有了一身本事。這多虧了皇帝陛下的福音。”


    “奧,是嗎,在下可否得知,昭雪郡主可是拜哪位修仙者為師,居然能夠賜予郡主福源,改變修真資質,那可謂造化大能者,不多見啊......”


    國師說著,已經站身於雲昭雪身前,語氣看似平淡,卻咄咄逼人。


    雲昭雪不慌不忙,彎眼含笑,解釋道:“國師不知,前些日子,將軍府上,來了一位醫修姑娘,她醫術精湛,主動上門自薦,願意為我家三哥治病。三哥,您說,是不是呢?”


    說罷,她迴眸,看向遠處的雲白鈺。


    霎時,眾人目光,再次聚集在雲白鈺身上。


    雲白鈺原本對於雲昭雪的舉動,極為不滿意,但雲昭雪此時牽扯到自己,他麵上不顯,隻是微抿唇角,緩緩道:“確實有這事。”


    得到雲白鈺的首肯,雲昭雪心中底氣更是添了三分,她笑意盈盈,看向國師,不緊不慢地清晰吐字,“當時,我恰好落水受寒,昏迷不醒,娘親為我,專門向著醫修姑娘萬金求藥,得到了驅寒毒的火丹。


    她說著,眼底泛起一絲得意的笑容,傲氣十足,目光向下地瞥一眼周遭所有人,“沒想到,那火丹不僅祛除了我體內寒毒,裏麵的天材地寶,更是改變了我的資質,使得我能夠對於火靈氣的親和更上一層樓。”


    雲昭雪此話一出,震驚了殿內眾人,私下暗自討論起來,


    “聽說,安平公主為此與雲將軍大吵一架,掏空了將軍府的家底,連多餘奴仆都遣散了。”


    “是啊,將軍府最近借了大批外債,確實是由這麽一迴事。”


    “本以為將軍府由此落魄,沒想到昭雪郡主不僅死裏逃生,還由此因禍得福,令人著實羨慕啊。”


    ......


    聽著殿下眾人話語,皇帝眼瞳微縮,捏緊了冰冷的扶手,眼底波濤洶湧,泛起不知名的意味。


    “好啊!”


    皇帝這一聲“好”,霎時將殿下眾人的小聲探討壓下,所有人急忙低下頭,不敢再多說什麽。


    皇帝一抬手,指揮身旁大監,“將我給白虎神女準備的禮物抬上來。”


    大監得令退下。


    這時,皇帝又道:“昭雪給朕的驚喜,朕非常滿意,昭雪救民有功,值得萬民敬賞。”


    聽到皇帝的話,雲昭雪頓時唇角彎起,急忙跪地叩首,“多謝陛下,昭雪愧不敢當,隻要能為陛下分憂,昭雪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國師散漫一笑,舉起酒盞向雲昭雪道賀,“那在下就恭喜郡主,願白虎神女,庇護盛世安康。”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簌簌而落,壓彎了殿前的幹枯枝丫,發出突兀的摧折聲。


    殿內不知哪個角落灌了風進來,又或許宮監偷懶,少填了炭火,殷紅鳶腳底忽然感到一陣刺骨的冰涼,仿佛有什麽陰冷的東西,順著腿骨密密麻麻地攀上心尖,心頭驀地一冷。


    她趁著大殿之內的氣氛微緩,打算偷偷溜出去,活動一下暖暖身子。


    雖然,雲昭雪站出來,自稱是白虎神女這件事,她心底隱約感覺哪裏有些奇怪,可是又說不上來什麽,最後隻得放棄。


    但是,殷紅鳶感覺自己忘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一件事,一件她帶著目的而來的事。


    皇宮內燈火通明,亮色銀雪從漆黑的天空中飄落,紛紛揚揚,霎是好看。


    殷紅鳶跺跺腳,伸手接過一片雪花,瞬間冷得拂起一陣戰栗,她頭腦清明一瞬,隱約抓住了一個慌亂的念頭。


    少人......


    大殿之上少了人......


    少的是誰?


    殷紅鳶眼瞳裏,閃過一絲迷茫之色,漂亮的瞳光裏,映著漫天飛雪,以及闌珊燈火。


    心中缺了一塊地方,一個很重要的人。


    她怎麽想不起來,他到底是誰了?


    須臾,殷紅鳶隱約從這簌簌雪聲中,聽到一絲異樣的聲音,像是無數人的腳步聲,又或是無數人的低吼聲,或者怪物的聲音。


    如果殷紅鳶真正清明的話,她會發現,原本上菜的宮女太監都不見了蹤影,冬宴的宮殿前,也隻餘下一片片錯亂的腳印。


    這時的她,仿佛受了蠱惑一般,一步一步,順著台階走下去,身上很快落下一層皚皚白雪。


    紅牆黛瓦,朱漆大門,此時在雪地中異常顯眼,而離著大門的距離越來越近,那種詭異的叫聲也越來越明顯。


    小姑娘探出手,似乎想要拉開宮栓,往門外去。


    忽的,一隻冰冷的手,如同一隻鐵爪,牢牢緊緊地抓住了她的胳膊。


    殷紅鳶身子倏然一抖,猛然抬眼,看向來人。


    她眼底的茫然之色退下去,映出一名少年的狼狽影子。


    殷紅鳶看到來人,瞬間紅了眼眶,連小臂上被緊捏的疼痛都仿若感覺不到。


    “殿下,你怎麽在這?”


    她腦中的迷霧,忽然被一隻大手拂去,露出亂糟糟纏著一團,又近乎恐怖的真相。


    宮宴之上,為何沒有太子和高位群臣的身影,隻餘下一些低位官員,以及不相幹的官員家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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