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半句一字一頓,辛歲友身形一頓,忽然覺得衡子羲不愧是鎮國將軍之子——怎麽都那麽喜歡刁難他呢。辛歲友訕訕地笑著,道:「我這點墨水,還不都是您賜的。」


    衡子羲唇角勾起,沒再接話,徑直朝前走去,辛歲友趕忙跟上。


    幾人正穿過長廊,打算由後門處走,卻不巧迎麵撞上了慌張的管家。


    衡子羲扶住他,問:「怎麽迴事?」


    「少將軍!」管家似遇見了救星,幾乎都要給衡子羲跪下了,他顫聲道:「我軍大捷!」


    「這不是好事麽?你怎麽這副模樣?」


    「可……將軍他他……殉國了。」


    衡子羲腦中「嗡嗡」地響,他愣在原地,還沒有消化完管家的話,隻聽見他身後的幾個少年異口同聲驚唿:「殉國!?」


    他們是不信的,因為在他們眼裏鎮國將軍是戰無不勝的戰神,是有金剛不壞之軀的,盡管他前陣子打了數場敗戰,但這並不影響一星半點的鎮國將軍之英雄形象。那幾人得到管家肯定地迴復後,目光都怯怯地投向衡子羲,見衡子羲半點反應沒有,怯意更深。


    「少將軍。」辛歲友扯了扯衡子羲的衣袖,他沒有反應。


    眾少年都圍上去,喊著衡子羲的名字,他沒有反應。


    管家連忙撥開人群,猛地拍了一下衡子羲的臉,見衡子羲的眼裏重新有了點神,頓時老淚縱橫,「少將軍,我們將軍府日後可就靠你了。」


    衡子羲淡淡地笑了笑,一開口盡是苦澀之味,「那將軍府怕是要在我手中沒落了,父帥……說我不夠格當將軍,隻配做個書生。」


    管家「哎喲」了聲,「少將軍,我實話告訴您吧,將軍是怕你少年心性猖狂,容易功高震主,他這樣做是為磨您的銳氣,來日的路也走得順當些。」


    衡子羲垂下眉眼,鼻子發出氣音,又是淡淡地笑了笑,「行。即日起,這將軍府就靠我了。」衡子羲說完這句,抬頭望天眼裏一片水霧,墨色頭髮在陽光下反出光澤,麵前是唿出的濁氣,「父帥,衡子羲定不辱期望。」


    眾少年也跟著望了望天,隨後不約而同地行了軍禮,齊聲道:「我等誓死守護少將軍!」


    既行了軍禮,便是軍令狀。


    衡子羲看著眾人,目光不動聲色地在辛歲友身上停留,眼底又布上了星星點點的光,他輕嘆口氣,淚珠接連滾落在地。


    衡子羲暗暗立了誓,他一定要成為威名顯赫的大將軍,像他父帥那般英勇,甚至要比之更甚。


    辛歲友站起後,正巧看見了衡子羲淚眼,心中百般滋味生,呆愣在原地,隻察覺眼睛被霧氣掩蓋,卻不察他的眼底已帶上了同衡子羲一樣的堅定意味。隻是衡子羲豪定壯誌,不知他又是在想些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嗷請多包涵啦


    我沒怎麽修改 就……說不上來 莫名的有一種 要尊重過去的自己的感覺


    第3章


    03/


    衡子羲自那天起比往常更加勤儉刻苦,聞雞起舞、懸樑刺股,都成了他的寫照。他勵誌成為在朝堂上能舌戰群儒,在沙場上能奮戰殺敵的英雄。


    辛歲友隨著衡子羲,衡子羲多努力他也多努力。


    衡子羲問過辛歲友為何這般努力,那是一個夜裏,燭光搖曳,他們都看不清彼此的臉,辛歲友隻道:「望有朝一日功成名就。」


    衡子羲那時笑了笑,信口道:「行,跟著少將軍我,許你功成名就。」


    這一轉眼當時少年已至及冠之年。衡子羲愈發伶牙俐齒,辛歲友卻沉穩寡言,這一動一靜結合在一處,有時候看著倒也覺是道風景。


    這日衡子羲坐在庭院內,看著辛歲友擺好棋盤,隨手拿了一子在手中擺弄,道:「歲友,你表字取好了麽?」


    「並未。」辛歲友答,此時他已將棋盤擺好,等衡子羲先落子。


    衡子羲聞言喜出望外,將手中棋子放上棋盤,道:「我給你取如何?」


    辛歲友抬頭盯了衡子羲幾秒,隱隱有些頭疼,「少將軍,您又占我便宜。」


    「哪有?」衡子羲年紀不大,臉皮倒厚,他接著道,「是你自個要稱我為『您』,便是把我當前輩看不是?你說說,我逼你這麽喊我了?」


    辛歲友一時語塞,他向來不及衡子羲巧言善辯,鬥嘴這事上從小便輸衡子羲,他也不再試圖辯駁,隻低聲嘟囔了句,「那是因為你是少將軍。」


    「所以,少將軍給你取字有何不可?」衡子羲頓了頓,看似沒心沒肺地補了句,「別喊我少將軍了,我爹都去世多年了。」


    辛歲友看著衡子羲,神情頓時變得嚴肅,「鎮國將軍始終是我國的大將軍,你也始終是我的少將軍。」


    「行。」衡子羲笑著點點頭,又往棋盤上落了一子,辛歲友跟著下了一子,他隨即皺了眉頭,似不滿辛歲友的落子處,「歲友,我給你取字為『鬆知』如何?」


    辛歲友一愣,他做好了衡子羲拿他開涮的準備,卻不想衡子羲卻是認真地給他取字,一時好奇,問:「為何?」


    「怎麽,不喜歡?」衡子羲一挑眉,沒給辛歲友迴答地機會,「我倒是很喜歡。歲友,歲寒三友,鬆、竹、梅。但鬆得我獨愛,蒼勁招展。你出身寒門,品性像極這鬆柏,便想著給你取字為鬆知。鬆知子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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