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樣忽然離開有些不大地道,但是他此時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但自己要是把這幾件東西都交給朝廷,應該也算是幫了他的忙吧。


    若是以後有緣再見,就道個歉。


    不過應該沒有什麽見麵的機會了。


    門外有幾個紫霜宮的人守著,看到聞初的身影後攔住了他的去路:「現在時辰有些晚了,公子是要去哪?」


    「剛吃飽飯,」聞初笑了一下,「有些睡不著覺,出來走走消食。」


    幾個人對視一眼,想著他不怎麽認路,估計就在周圍隨便轉轉,便讓開了路。


    聞初先是在門口繞了下,一邊繞一邊觀察周圍的情況。但他怕季寒硯迴來,沒敢繞太久,視線一轉,看到旁邊鬱鬱蔥蔥的小樹林,趁著那幾人不注意,抬腳便走了過去。


    「剛才聽到的聲音就是從這邊傳來的。」聞初道。


    湯圓問:「然後呢?這聲音有什麽古怪的地方嗎?」


    「紫霜宮說沒見過琉璃盞,胡銘說琉璃盞就在這裏。一種可能是師姐進去的時候確實沒見到,但是那可是宮主的房間,人不在必定會有人打掃,過了這麽多天,這麽大一個寶物怎麽可能還是找不到。」聞初一邊在漆黑的樹林裏慢悠悠地走著,一邊道,「雖然不排除上麵那種可能,但我覺得事情哪會這麽簡單,要不就是被人偷走了,要不就是他們有人說了謊。」


    季寒硯也想到了這一點,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想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還是得順著背後那人的意願進來走一趟。


    再順迴去,如果是紫霜宮說謊,大概就是不想把東西交給朝廷。


    如果是胡銘說謊……聞初想不出胡銘為什麽要說謊,那人說的沒錯,他中了毒本就受製於人,無論承不承認這件事紫霜宮對他的態度都是這樣,實在沒必要死咬著這一件事不放。


    但無論是哪種情況,對於聞初來說結果都差不多。


    隻要換到對方的角度思考一下,基本上都能預測到對方要採取的行動。


    若是紫霜宮說了謊,想把琉璃盞據為己有,那要做的無外乎是要把季寒硯這人給趕出去,或者用什麽謊言糊弄過去。


    若是沒說謊,那就更簡單了,矛頭一下便指向了背後那人,他的目的不就是破壞掉紫霜宮和朝廷的關係麽。


    餘光瞥到一個人影,聞初像沒注意到似的,步調不變,依舊氣定閑神。


    身後忽然傳來點窸窸窣窣的聲音,一道劍光從眼前閃過。


    聞初往後微微退了一步避開,腳步也停了下來。


    麵前這人穿著一身紫色的服裝,模樣和紫霜宮內的校服別無二致,那名女子握著劍,直直指向聞初。


    「姑娘這是何意。」


    那人冷冷道:「公子不必問我,要不是你們非要進來拿走琉璃盞,紫霜宮也不會出此下策。」


    「什麽下策?是要把我殺了,還是要挾持我威脅世子?」


    那人並未迴答他的話,身形一閃,便朝著聞初沖了過來。


    聞初一動不動。


    長劍在距離聞初一刻的位置咻然停了下來。


    「你……怎麽不躲?」


    「啊,我覺得紫霜宮應該不會派人殺了我,」聞初慢悠悠道,「你們沒這個膽子,畢竟紫霜宮外麵還圍著一圈朝廷士兵,所以挾持我去威脅世子可能性還是比較大的。」


    聞初笑道:「畢竟世子對我什麽樣你們也看到了,說不定挾持了我真的能讓世子打道迴府呢?」


    她遲疑了一下,把長劍收了迴來,又問了一遍:「那你為什麽不躲?」


    「手上有傷,我應該打不過你,躲也沒用。」聞初道,「更何況我也不想讓季寒硯把琉璃盞拿迴去。」


    不想讓季寒硯把東西拿迴去?他不是季寒硯的護衛嗎?這是什麽意思?


    還是說他和自己才是一夥的?


    她蹙著眉看著聞初,不理解這人的做法,更不理解他說的話。


    可聞初說了最後那一句模稜兩可的話後就不再說什麽了。


    過了會他看這人遲遲沒有動作,便開口催促道:「不把我綁起來麽?你的任務應該還沒完成。」


    *


    季寒硯把碗碟送到了廚房,剛才見聞初沒吃什麽東西,便讓大廚又熬了一碗粥。


    他端著熱乎乎的粥對大廚道了聲謝,隨即順著小路往房間裏走。


    推開房間的門,他把粥放在了剛才吃過飯的小木桌上,準備去臥室把聞初喊來。


    眼角瞥到桌角上些許的凹陷。


    季寒硯沒怎麽在意,徑直去了臥室。


    卻在看到麵前空無一人的房間時心髒劇烈跳了起來,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籠罩心頭。他在原地站了幾秒,握著門扉的手逐漸用力,厚實的門逐漸扭曲變形。


    季寒硯後退一步,腳步極為緩慢地走向木桌,看到上麵刻著的字時瞬間就屏住了唿吸


    ——有事離開,以後有緣再見,勿念。


    季寒硯曾在聞初暈過去臥病在床時去過他的房間,也看到過他的手筆。


    此時很快就能辨認出來,這是聞初的字跡。


    他仿佛當頭被人澆了一盆涼水,手腳都逐漸冰冷僵硬起來,沒有一絲溫度,整個人都似沒有一點活氣。


    季寒硯怔怔地看著上麵的幾個字,眼睛逐漸染上猩紅,半響後他驀地笑了起來,這笑聲不成調子,在空曠的房間裏顯得更為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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