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月隻是冷冷瞥了林永恆一眼,她現在是已經看出來了,要指望林永恆,根本就指望不上。


    「要我尊重他,那誰來尊重我?辛辛苦苦供他到上大學,現在大了,瞞著我轉了專業,他有把我當他媽嗎?你還讓我尊重他,怎麽尊重,你說說看,像你這樣什麽也不管,就是尊重?」


    林永恆也是頭疼:「可是孩子不是真喜歡麽,你讓他去做他喜歡做的事情不行嗎?非要搞得大家都不開心?」


    杜明月:「是,隨他去,大家就都開心了,他才幾歲,懂什麽叫未來,懂什麽叫前途嗎?他不懂,你也不懂是不是?有你這麽當人爸的嗎?竟然能說出這麽不負責任的話來,你這個爸當得是真輕鬆!」


    最終,夫妻倆個誰也沒有說服誰。


    杜明月已經打定主意暫時不迴家了,單位那邊已經打電話過去請了假,她要等到周一去學校找老師。


    孩子轉專業這麽大的事情,竟然都不通知家長,這事學校也有責任。


    林永恆在抽了半包煙後,出去找兒子準備再談談。


    林希也知道他爸媽肯定還會再找他談,事情不可能就這麽輕描淡寫地過去。


    隻是沒想到,先找他的會是他爸,而不是他媽。


    父子倆這次相對要冷靜很多,約了在學校門口見,見到後就沿著學校外的步道慢慢散著步。


    這樣的機會實在也少得很。


    林希對他爸的感受是很複雜的,在他的記憶裏,他和他爸的交流一直很少。


    從小到大,他的所有事情都是由著他媽來打理的。


    曾經有一度,林希覺得,他爸之於他家的意義,就和取款機沒有什麽區別。


    而且,父母之間很多時候的爭吵,林希覺得一大半的原因都在他爸身上。


    為什麽要每天都出去和別人吃飯喝酒,這些事情都是可以免的。


    但是那麽一輩子,他都沒有改過。


    林永恆想了一路,在麵對兒子的時候反而有些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時間過得真快,你都已經上大學了,當時你剛出生那會兒,才那麽小一點點,軟得我都不敢抱。」


    林希說:「是啊,時間過得真快。」


    轉眼他那一輩子都過完了,最終隻留下遺憾,除此什麽也沒有剩下。


    林永恆說:「你現在已經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這些我都能理解,但是有些事情,你還是沒有經驗,你媽也是為了你好,你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真為了我好,你們就應該先把你們之間的夫妻關係處理好。」


    林希發現和他爸說話,他可以更加不用擔心對方受傷。


    「三天兩頭吵架,讓我讀不喜歡的專業,這就是你們所謂的好?我有自己的追求和理想,你們有理解過嗎?」


    林永恆的煩躁之意又浮了上來。


    他想說,理解個屁,要沒有錢,那就什麽也沒有,還追求和理想。


    就是這日子讓你過太好了。


    但是當著兒子的麵,他不能這麽說。


    林永恆說:「就算這樣,你也要考慮一下我和你媽的感受,你現在這樣突然改了個專業,讓你媽怎麽接受?你媽她最要麵子,在外麵就以你為榮,你說你不讀金融也行,咱們換一個,為什麽一定要選法醫,你讓她怎麽辦?工作是沒有貴賤,但是這工作又累又髒,還不受人待見,你媽也是心疼你。」


    沉默,再次出現在這對父子之間。


    林希看著眼前正肆意張揚著生命力的花草樹木,一時之間也想不明白,哪裏來的那麽多的不快樂。


    這世界上,最大的遺憾,大概就是不能互相理解。


    林希說:「爸,你說的這些東西,都是我選擇了之後,需要我自己去承受的,作為父母,你們已經盡到了責任,最後那個選擇,我希望是遵從我的內心,由我自己做出來的決定。」


    最終,林永恆還是沒有達到他來找兒子談話的最初目的。


    而且他發現,比起他和杜明月的生氣跳腳,兒子這邊反而顯得太過冷靜了。


    如果是一時衝動之下的選擇還罷,像現在這樣越是冷靜,才越是不好辦。


    在迴酒店的路上,林永恆已經在考慮,是不是就順了兒子的意,讓他讀這個專業算了。


    學什麽專業,和以後做什麽工作,又不是百分百掛鉤的,到時候他認清了現實,也就好了。


    孩子的青春期叛逆,誰家沒有?


    現在的問題是在杜明月身上。


    林永恆迴到酒店,杜明月看著已經冷靜了下來。


    看到他迴來,還問了他一句兒子的情況。


    「再勸勸他,他現在也是正在興頭上。」


    林永恆也不敢多說,生怕刺激了老婆。


    杜明月什麽話也沒說,第二天是周日,她也沒去見兒子。


    反而就在酒店裏待了一天。


    簡直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一直到周一,林希也在等著他媽的行動。


    果然才吃完早飯,他就接到了他爸的電話,說正往學校來。


    林希索性沒去上課,等著他爸媽過來。


    杜明月到了學校,看到林希在等她,什麽勸他的話也沒說,直接問了門衛,直奔行政樓。


    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架勢。


    林希不是怕他媽鬧開了,隻是實在不想因為他,而麻煩學校的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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