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健抹了一把汗,邊用手扇風。


    這天氣是真熱,就下樓梯的一會兒時間沒有空調吹,就把他熱出了一頭的汗。


    待轉頭一看,林希身上幹幹爽爽,讓他想起那句冰肌玉骨,清涼無汗來,然後便覺得有點不對,立即在心裏呸了兩聲。


    「不然你問問她保質期到幾號,能不能續個費。」林希調好了座位,將手機往桌板上一放,真心給出建議。


    其實堂弟挺能幹的,這不是把他的行李箱都幫著一起放好了,他小嬸就是當媽的看自家孩子的心態,到幾歲都不放心。


    「……哥!你一直是我親哥,為什麽要害我!我是如此地相信你,哦no,我的心都碎了一地!」


    林健捂著胸口誇張地倒在座位上。


    林希覺得他這個堂弟應該是第一次離開家有點興奮,剛才家長在的時候,他還克製著,現在是完全放鬆了。


    「收一收你那接不到戲的演技吧。」


    林希搖頭,挺帥一孩子,怎麽就這麽二呢?


    不過一想到幾十年後,林健他那大兒子,70多歲的年紀,還有和80多歲的老太黃昏戀,和孫子、曾孫整天吵吵鬧鬧,他便也釋然了。


    這都是一脈相承的。


    兩個二十來歲的大男孩,都是又高又帥,看到他們的人,都不由自主會多看兩眼。


    林健這時候沒有察覺到別人的視線,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哥,等進了大學,你想幹什麽?不對,你都要大二了,好像已經過了問要幹什麽的時候了?不然你來說說,你都已經幹了些什麽?」


    幹了些什麽?


    林希微微笑了一下,輕輕嘆了一口氣,說:「上課,學習,天天向上。」


    他的人生,一輩子不都是這麽過的嗎?當兒子的時候乖巧聽話,當學生的時候認真學習,當社畜的時候兢兢業業,當長輩的時候溫和慈愛。


    就是別人家孩子/長輩模版。


    一輩子都沒有出過錯。


    林健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壓低了聲音,卻是誇張地驚唿:「不是吧,哥,你這就這麽老實,在沒有我大伯和大伯母的眼皮子底下,都沒幹點什麽當代年輕人應該幹的事情?比如……談個戀愛什麽的?」


    他擠眉弄眼地拿肩膀撞他。


    林希的眼前閃過某個人的影子,那個在他迴憶裏耀眼了無數年的人,就算是過了一輩子,還是那麽清晰得可怕。


    一時之間他沒有說話,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旁邊的林健卻以為他這個別人家的孩子榜樣,乖乖牌一號,心裏根本沒有這些世俗的欲望,思維已經發散了出去。


    「也是,哥,談戀愛這事也不急,你這樣子我還怕放你出去吃女妖精的虧,不然想想別的,你有什麽要做的事情,正好我也來了,我們還一個學校,正好可以陪你啊!」


    想做的事情?


    這個問題,是除了那個紮根的心頭的人之外,在林希重生前的漫漫餘生,他思考過無數次的,幾乎不用多考慮,一下子就給出了答案。


    「我想轉專業。」


    愛情,事業,人生最重要的兩件事,卻都是他最大的遺憾。


    人生重生一次,他是他唯一不想再妥協的。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旁邊隔了一條過道的大叔正站著,伸手去拿放在頭頂架子上的包,一個用力過大,就把包給拽得摔了下來。


    他手上還拿著瓶水,一個不穩全灑了出來。


    林希就在他身後坐著,這一下直接灑了林希一褲子。


    「哦哦,對不起,對不起!」


    大叔趕緊道歉,手腳亂忙了好一會兒。


    林健覺得,這一陣叮咣亂響,都仿佛是在給他此時的心情配bgm。


    他哥要轉專業?


    林健呆呆地拿了紙巾出來給林希擦褲子。


    還好沒有被倒上太多,不然就算天氣不冷,穿著濕答答的褲子也總是不舒服。


    林希也沒生氣,旁邊大叔很快收拾好了掉落出來的東西,又給林希道了一次歉。


    車廂裏終於再次安靜下來。


    林健也坐定下來,終於迴了神,消化了他哥說的話,他有些不確定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哥,你說你要轉專業?你現在這個專業不是很好嗎?大伯母也很喜歡啊,我聽她說起過好幾次呢。」


    語氣是不敢置信那種。


    他家大伯母從小到大對他哥就管得嚴,什麽事情都給他打算得妥妥帖帖,紋絲不亂,毫米的錯。


    所以他哥說要轉專業,當初報錯專業這種事情根本不可能發生,那就是他哥自己的意思。


    林健光想到這個,都覺得要出事。


    「哥,你不是來真的吧?」


    林健都等不及林希迴答,非常不確定地又追問了一句。


    林希點頭,說:「我已經想好了,上大學是我自己的事情,這關係到我的未來,我要自己決定。」


    林健:「……哥,我從小到大就服你,真的。」


    他這種到了大學隻想談個戀愛的誌向算什麽,他哥才是真勇士。


    高鐵此時早已經啟動了,2個多小時的高鐵,林健正要和他哥好好談一談未來和人生,以及在不久的未來即將要麵對的急風暴雨。


    前麵車廂裏突然傳來嘈雜的驚唿聲,幾秒之後,那聲音不僅沒有停歇下去,反而越來越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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