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定府至京城的官道上,一匹棗紅色的駿馬疾馳而過,騎著馬的是一個背著包裹的官差。


    雖然駿馬的口鼻已經隱隱的釀起了白沫,但這官差卻依然不停的抽著馬鞭。


    遇到前麵有行人了,嘴裏就大聲吆喝著“前麵的快快閃開道路……八百裏加急……”


    就在馬匹已經接近體能極限的時候,驛站的影子終於出現在了官差的眼中。


    明朝的驛站是非常發達的,在這官道上每隔幾十裏便能見到一處,保定府至京城隻有三百多裏的路程,就設有驛站四處,分別是白溝驛、宣化驛、逐鹿驛和固節驛。


    前麵就是到京城的最後一處驛站固節驛了,離著驛站大門口還有一段距離,官差就大喊了起來“八百裏加急……速速換馬……”


    聽到有人喊八百裏加急,驛站的大門口快步跑出兩名驛卒,接過官差手裏的韁繩,急切的問道“怎麽了兄弟,八百裏加急是出什麽事了?”


    “我也不知道,保定府的公文”說著話,官差從背著的包裹中拿出一封公文。公文用火漆封了,封皮上寫著‘馬上飛遞’四個字並加蓋了保定知府的印章。


    一名驛卒接過公文,邊查驗邊問道“這就安排馬匹,兄弟你可要用飯?”


    官差搖了搖頭“吃飯就不用了,我喝口水就行。”


    這麽緊急的公文他可不敢耽擱,餓了的時候就在馬背上啃幾口蒸餅解決了。


    聽到官差的話,另一名役卒趕忙舀了水過來,一番簡單的查驗登記,重新換上了一匹駿馬,官差又再次朝著京城疾馳而去。


    三百多裏的路程,即便是半路換乘了幾匹馬,公文送達京城也是月上柳梢時了。


    京城皇宮裏有一間看起來很不起眼的建築,但這裏卻是大明朝真正的中樞所在——內閣。


    很多關乎社稷的政令都匯總到這裏,由內閣成員票擬後送至皇上麵前,再由皇上朱批之後發往各處。


    所謂票擬就是對奏折上的事給出意見,比方說河南大旱,奏折送到內閣後,便會由內閣商量出解決的辦法。或是減免賦稅,或是撥付錢糧,將商量出來的意見寫在奏折上便是內閣的票擬結果了。


    等皇上禦筆朱批同意之後,便會將這份奏折送到製誥房,製誥房擬定旨意後,再將旨意發往各部去執行。


    內閣不但白天需要辦公,處理各種政務,每晚也會留人來當值,以便處置各地送來突發事件的奏折。不然遇到了緊急情況,皇上再將內閣成員從家裏召來可要花些時間了。


    內閣首輔李東陽和謝遷今晚值守內閣,當聽到有保定府送來八百裏加急的奏折時,二人心裏同時就咯噔一下。


    保定府不能亂啊,那可是京城的南大門,離京城隻有三百多裏的距離,真要有什麽情況,眨眼之間便到了京城了。


    得知是保定送來的奏折,李東陽趕緊拆開看了起來。


    保定知府鄭中軒是弘治三年的狀元,當年那一科的主考官便是李東陽,所以鄭中軒見到李東陽也是尊唿一聲恩師了。


    李東陽仔細的讀了一遍後,不露聲色的將奏折遞給了一旁的謝遷。


    “於喬啊,你來看看吧,看看這事該怎麽解決”


    謝遷接過奏折一看,麵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倒吸了口涼氣。


    “……嘶……這保定府可不同別處,離這裏太近了,一旦處置不當,疫病很快便會傳到京城。必須先將保定府城封鎖起來,再派得力的人手領太醫官前去處理。”


    說完話,謝遷又看向李東陽“李公,京城要不要也封鎖起來?如果傷寒傳到京城大麵積爆發,那後果可就不堪設想啊!”


    李東陽略微思索了一下得失,便點了點頭“是啊,疫病之禍,甚於刀兵啊!於喬啊,你來執筆票擬吧”


    見謝遷準備好了筆墨,李東陽沉吟一下,便一字一句慢慢的說來。


    “著保定知府鄭中軒即刻封鎖保定府各處城門,凡來往城門人等隻進不出。令保定府迅速組織人力,火速將感染傷寒的患者隔離救治,保定府所有街區全天實行宵禁,至疫病結束時方止。”


    見謝遷一一寫完,李東陽問道“於喬啊,讓吏部右侍郎黃庸去,你覺得怎麽樣啊? ”


    謝遷略微一思索,點了點頭“黃庸這人敢說敢幹,倒也是個人才,那就讓他去吧”


    見謝遷同意了自己的人選,李東陽繼續說道“事出緊急,咱們就一起去見皇上吧”


    得到謝遷的首肯,李東陽轉身就朝外麵走去,謝遷也不遲疑,緊隨著也跟了上去。


    皇帝朱厚照剛剛年滿17歲,正是每天做著英雄夢的年紀。所以沒事的時候就喜歡練習一下弓馬,總是幻想著有一天自己也能像那些大將軍一樣上陣殺敵。


    知道皇上喜好弓馬,劉瑾便投其所好,攛掇著皇上將一個大殿改成了一個演武的場所,此時的朱厚照就在這個大殿之中。


    “張公公……你別老是抖啊抖的……你趕緊舉著箭靶跑起來啊”


    朱厚照已經拉開了弓箭,對著幾十步外那個舉著箭靶子的太監喊道。


    小皇帝口中的張公公就是太監張永了,此時的他雙腿抖的如篩糠一般,見皇上已經拉開了弓箭,便再也顧不得其他,慌忙的扔掉手裏的靶子,撲通一聲就跪倒在地,聲淚俱下的哭喊起來。


    “皇上……你饒了老奴吧……老奴從小伺候皇上長大……還沒伺候夠呢……老奴這把骨頭還想再伺候皇上幾十年呢。”


    張永一邊哭喊著,一邊偷眼瞄了一下皇上,見皇上依然舉著弓箭沒有說話,便開始以頭搶地般“咚咚”的磕起頭來。


    小皇帝見張永跪倒在地,聲淚俱下的磕著頭,知道他確實是沒有那個膽量,便開始心軟起來。


    “張公公,你怎麽恁般的膽小,你且起來,看看劉伴伴是怎麽舉靶的。”


    聽到小皇帝讓自己來舉靶子,劉瑾有一種搬起石頭砸向了自己腳的感覺,今天讓張永舉靶子就是他給皇帝出的主意。


    張永最近總是想方設法的討小皇帝的歡心,劉瑾心裏害怕自己的地位被他取而代之,便攛掇皇上說要射移動的靶子,說有朝一日上了戰場,對麵的敵人可不會站在原地等著你來射。


    小皇帝一聽,這劉瑾說的確實有道理,練習弓馬也得接近實戰啊,便讓負責報靶的張永舉著箭靶跑動起來由自己來射,哪知道這張永這般的膽小。


    既然皇帝開了口,劉瑾隻好硬著頭皮的走過去,狠狠的瞪了一眼偷偷朝著自己笑的張永,將箭靶高高的舉起。


    他怕皇帝失了準頭,也不敢快跑,隻是舉著箭靶小步的走動起來。


    劉瑾還沒走幾步就聽到“嗖”的一聲,一支羽箭飛了過來,嚇得他趕忙向下縮了縮脖子 。


    “啪……”


    羽箭穩穩的落在了靶子上,雖然沒有射中靶心但也相差不遠。


    “好箭法!皇上這一箭猶如流星趕月,真是神來之筆啊……”


    張永見射中了靶子,馬上就開始拍起馬屁來,可惜文化不高,沒什麽精彩的詞匯來形容,隻好想起什麽就胡亂地說出,連神來之筆都蹦了出來。


    “膽小鬼,不要打擾朕。”


    第一箭就射中了靶子,小皇帝也是十分的高興,瞪了一眼張永,就彎弓搭箭的準備再射一次。


    誰知剛要瞄準靶子,羽箭還沒來得及射出去,劉瑾就將手中的靶子給扔在了地上。


    原來,劉瑾心裏正害怕著小皇帝的第二箭射偏,便見大門口看門的小太監跑了進來。


    他知道肯定是有緊急的事情了,因為剛才他已經交代過這個小太監,沒有大事情不能進來打攪皇帝的雅興。


    劉瑾扔掉靶子後,用手指著小太監對皇帝解釋起來。


    “皇上,一會我再陪您練,出事情了,咱們一會兒再練……”


    小太監見皇上看向自己,趕忙低頭彎腰的稟報道“啟稟皇上,內閣李東陽和謝遷有緊急的事情求見。”


    一聽是內閣的李東陽和謝遷求見,小皇帝朱厚照便是一陣頭大。


    這兩個老頑固不會是見朕練習弓箭,又跑來說教的吧。


    雖然不想聽他倆的嘮叨,但朱厚照還是硬著頭皮的說道“讓兩位卿家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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