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那雙從始至終都深不可測的眼眸,雲洛故作輕鬆開玩笑,心裏卻還是難免忐忑。


    雖然她清楚,客觀來說以席亦安的身份地位她一個小小的編劇助理根本幫不上什麽忙。


    但她還是想做些什麽,為了感謝當初即使被她設局刁難,依舊不計前嫌將她拉出深淵的席亦安。


    隻是不知道對方是否願意接受她這份遲來的道歉。


    聽雲洛說完,席亦安並沒有立刻迴答。


    目光相接,她的眼底翻湧著雲洛辨別不清的情緒。


    陽光透過一尺見方的小窗投射在黑暗的走廊中,兩人肩頭發梢沉澱著同樣金箔般的日光。


    氣氛凝固,仿佛空氣中浮動的微塵是此間唯一的活物。


    見席亦安默然無語,雲洛抓著文件的指尖不由得捏緊邊緣,一顆心隨著時間的流逝一點點沉下去。


    是啊,即使自己過去是為了生存才不得不服從係統的指令,但終究是給席亦安造成了實打實的傷害。


    當雲洛出現在這個位麵開始,她設計讓席亦安在重要宴會上出醜,借輿論的力量試圖給席亦安潑髒水讓她無戲可拍,甚至還差點聯合冷霆淵對付席氏。


    她的惡行,全世界的84都沒法洗白。


    這段時間沒了係統的言語幹擾,雲洛有時間冷靜下來迴想了自己過去的所作所為,越發覺得席亦安的胸襟之寬闊簡直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畢竟仇人上門求助,正常人就算不落井下石,也要借此機會言語羞辱一番。


    但席亦安沒有。


    那晚她連平日裏吊兒郎當的語氣都沒變,當時雲洛以為席亦安隻是沒把自己這個仇人放在眼裏。


    但旁觀這段時間以來席亦安遭遇的輿論,雲洛發現她或許隻是平等地不在乎世間的一切。


    即使外邊山崩地裂,席亦安依然能翻身繼續睡她的覺,一切人或事都無法在她的心湖裏掀起絲毫漣漪。


    不過雖然人家或許一時善心大發幫助了自己,但這並不代表自己過去的惡行就能被一筆勾銷。


    而且從那晚協議達成到現在,席亦安並未說過她是否願意寬恕雲洛的罪過。


    想到這,雲洛嘴角的笑容逐漸凝固,她緩緩垂下頭來,道歉的千言萬語還沒說出口,就聽見熟悉的聲音輕巧落下。


    “好啊。”


    雲洛怔怔地抱著文件,半晌後才直愣愣抬起頭來。


    她看見那雙漆黑明亮的眼眸中清晰地倒映著自己呆愣的身影,腦海中嘈雜的聲音仿佛被按下暫停鍵一般瞬間消失。


    剛才席亦安說了什麽?


    她說……好啊?


    ……意思是……席亦安願意原諒她了?!


    雲洛臉上不斷變換的表情讓她忍俊不禁。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要當我在劇組的第一個人脈。”


    見雲洛半天沒反應過來,席亦安打了個響指拉迴她呆愣的目光,上挑的眼尾盛滿清澄笑意:


    “這算是……我們新的合作嗎?”


    聽懂了言外之意,雲洛方才還黯淡下去的目光瞬間被點亮。


    她第一次完全無所顧忌地迎上了席亦安的目光,用力地點了點頭:


    “對,這是新的合作!”


    與此同時,一串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看見雲洛麵前的席亦安,來人這才鬆了口氣,用掛在脖子上的工牌扇著風上前幾步:


    “哎唷席老師,我可算找到您了!試鏡馬上開始,您還是趕緊跟我走吧!”


    輪到席亦安試鏡,試鏡負責人去休息室找她,結果被告知席亦安幾個小時前就不見了,她快把這塊地翻遍了才終於找到這位“消失”的正主。


    見工作人員滿頭大汗,席亦安歉意地笑笑:


    “抱歉,我馬上就來。”


    她對雲洛晃了晃手機,示意兩人以後常聯係,而後跟著試鏡負責人走向剛離開不久的影棚大門。


    見席亦安和喋喋不休的工作人員逐漸走遠,雲洛也轉身踏上了自己的路。


    “嘎吱”。


    生鏽的鐵門打開,見席亦安跟著試鏡負責人進來,嘈雜的影棚安靜片刻,而後竊竊私語聲如潮水般湧來。


    電線繁雜宛如榕樹氣根的燈具背後,謝抒丹遮在帽沿陰影下的雙眼注視著不遠處的那道身影。


    主桌那邊,見席亦安在鏡頭下站定,譚雲緊皺了一下午的眉頭不著痕跡地鬆開些許。


    她捏著簽字筆,謹嚴的目光掃過席亦安泰然自若的神情,對一旁的負責人頷首道:


    “準備好就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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