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將軍,慢走,請留步……”


    “嗯?”


    正準備迴帳的烏厲溫敦聽到身後有聲音傳來,他有些好奇的轉過身子。


    隻見方才在曹丕麵前卑躬屈膝的和珅正小跑著朝自己追來。


    “哼。”


    他冷哼一聲,眼角流露出淡淡的嘲諷之色,剛才和珅那腆著臉的奴才樣比他爹還離譜。


    烏厲溫敦毫不懷疑,如果曹丕鞋髒了,恐怕這和珅都巴不得用臉上去擦。


    “你不在大帳裏伺候狼主,來找我作甚?”


    “唿哧……唿哧……”


    和珅跑的有些急,來到烏厲溫敦麵前先喘了半天氣,才扶著腰站穩。


    “烏將軍,和某正有一件大功要送與將軍。”


    “大功?”


    烏厲溫敦臉上的鄙夷之色更濃,嘴角的嘲諷笑容更是不加掩飾。


    “有大功,你怎麽不自己去取?卻要來找我?如今草原諸部皆臣服於狼主,哪裏來的功勞?莫非你想坑害我不成?”


    對於和珅說的每一個字,烏厲溫敦都表示不信,手掌更是緩緩的放在了腰間馬刀上。


    隻要和珅下一句話有半點挑撥離間的意思,他就拿下和珅,交給狼主發落。


    “嗬嗬,烏將軍莫急,且聽和某細細道來。”


    和珅一點也不在意烏厲溫敦殺意凜然的眼神,用眼角的餘光往下瞥了瞥,隨後換上一副笑臉。


    “烏將軍認為,狼主大人是真心要接受郅支的投降書麽?”


    聽了和珅的話,烏厲溫敦臉色變了,“噌”的一聲把馬刀從腰間抽出來架到和珅的脖子上。


    “好小子,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狼主紅口白牙說的清楚,隻要郅支獻出牛羊馬匹,便會接受他的降書,你現在如此說,是想讓我違背狼主的意思,好誣陷我,繼而踩著我上位不成?”


    “嗬嗬……”


    和珅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對脖子上的刀劍視若無睹。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也明白曹丕的意思,所以有恃無恐。


    烏厲溫敦真要因為這個把他綁到曹丕麵前,迎接怒火的那個人一定不會是自己。


    “烏將軍息怒,您跟著吾主轉戰草原,主子是什麽性格,您應該比我清楚,您覺著,吾主會這麽輕易放過郅支麽?”


    “這個……”


    手中的馬刀一鬆,烏厲溫敦低下腦袋像是在思考些什麽。


    和珅趕緊趁熱打鐵。


    “據和某所知,將軍父子與那郅支有血海深仇。”


    淡淡的話語似乎勾起了烏厲溫敦不堪的迴憶,讓他的臉上閃過一絲惱怒。


    和珅繼續道:“曾經唿韓邪和郅支連手背刺唿揭,若無吾主相救,你們現在早已屍骨無存,這件事,將軍這麽快就忘了麽?”


    “狼主隆恩,我當然不能忘,你到底要我做什麽,直接說便是。”烏厲溫敦有些不耐煩的道。


    “那和某就開門見山了,咳咳。”


    清了清嗓音,和珅臉色一正。


    “憑郅支部落的實力,吾主所要牛羊馬匹正好在他們所承受的臨界點。即便如此,他們若想湊齊這些東西,仍然要對手下牧民橫征暴斂一番。”


    “而和某來找將軍,就是想讓將軍自己帶些兵馬,不管是搶、是奪、還是殺,都要讓郅支供奉的東西來不了此地。”


    聽聞此言,烏厲溫敦一愣,皺著眉頭說道:“這是為什麽?”


    “一來,吾主需要一個借口,一個能發兵郅支的借口,郅支既然臣服於吾主,卻連些許朝奉都不願繳納,吾主發兵天經地義,這二來嘛……”


    和珅頓了一頓,賣個關子才繼續說道:“二來,這郅支作為草原最後一支勢力,吾主已經不需要他們的綿羊變成餓狼了。”


    “所以,郅支是被主子收降以後,還野心勃勃,打算造反的叛臣。而對付叛徒的手段,我相信即便屠光他們,別人也不會說什麽。”


    “嘶……”


    烏厲溫敦倒吸一口涼氣,感覺自己汗毛都有些乍起。


    “你的意思是……狼主剛才所做的一切都是迷惑郅支?


    狼主的最終目的,就是要讓郅支部落變成叛徒?他好有借口大開殺戒?這到底是狼主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


    聽完這番話,現在輪到和珅開始用鄙夷的眼神去看烏厲溫敦了。


    這傻缺,用屁股想想也知道這怎麽可能是自己的意思?


    先不說自己有沒有這膽,單說他跟郅支無冤無仇,用得著坑害郅支麽?


    雖然心裏這麽想,但和珅嘴上說的卻截然相反。


    “這當然是和某的意思,但烏將軍願不願做,就看將軍的意思了,我相信,即便將軍不做,想做此事的也大有人在。”


    “嗯……”


    烏厲溫敦沉吟片刻,心中瘋狂的計較得失。


    和珅說的沒毛病,往常曹丕處理的是戰敗的俘虜,他們作為失敗方可以化作炮灰衝鋒陷陣。


    可如果郅支不是戰敗的俘虜,而是造反的叛臣,那誅殺他們就沒錯了,甚至草原的牧民還會拍手稱快。


    自己要是這麽做了,曹丕確實會變成漠北獨一無二的王。


    但和珅剛才也說了,這是他自己的意思,跟曹丕無關。


    倘若狼主是真心想收納郅支,將來追究起來,自己可擔待不起。


    “這件事,本將還要考慮一二,你容本將想一想。”


    “想一想?”


    和珅沒給他考慮的機會,繼續說道:“將軍,你跟郅支血海深仇,現在優勢在你,你不會連報仇都不敢吧?”


    “好,我幹了,為狼主大業,即便赴死,我也滿足了。”


    激將法一出,烏厲溫敦瞬間下定了決心,不過他還是警告了和珅一番。


    “和珅,倘若你今日是坑我,來日,我一定叫你萬劫不複。”


    “這就對了,烏將軍,主子還需我伺候,那我就不留您了,您請便。”


    和珅做了個請的手勢,轉身往大帳中走去。


    烏厲溫敦看著和珅的背影,也心事重重的離去。


    …………


    此時大帳裏的曹丕正端著酒杯晃來晃去,看著馬奶酒在杯中搖蕩,他的心裏也不平靜。


    他馬上要離開草原,這裏需要一個穩定的大後方,所以郅支必須覆滅,而他對漠北的擴張也將到此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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