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囂並不認識黃文海,但聽說話的語氣以及看穿著打扮,斷定顯然是黃品的心腹短兵。


    收迴看向黃文海的目光,任囂很識趣的拿起蓑衣準備去偏房,以便黃品方便問話。


    “您是武靖侯,是大秦的上將軍!”


    任囂已經六十歲,放在後世就是退休的老大爺。


    先前是為了快速掌控嶺南,黃品才跟個不講道理的流氓一樣咄咄逼人。


    現在兩人也算是有過命的交情。


    且嶺南眼下能使得順手,又能放心用的人是真沒幾個。


    更何況一把年紀的任囂去象郡,完全是先替他過去遭罪。


    加之黃品本就是你領我一尺,我便還你一丈的性格。


    看到任囂當著小輩的麵前這副謹小慎微的樣子,黃品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拉著任囂坐下,黃品看似調侃,實際上極為真誠的繼續道:“咱倆一起丟過打死都不能傳揚出去的人。


    略微誇張些,這交情不比刎頸之交差多少。


    若是不論勳爵隻論年歲,見麵我都得喊您聲大父。


    別弄得真跟我麾下的千人將一樣。”


    故意翻了一眼任囂,黃品撇撇嘴語氣不滿道:“我雖不在乎名聲,可您也不能這樣坑我不是。”


    任囂仿佛是第一次見到黃品一樣,上上下下打量起黃品。


    目光逐漸從複雜變為清明後,任囂兩手用力一擊掌,大笑著揶揄道:“待人之道你是真給琢磨透了。


    不過已經主動喊我大父,想後悔卻是沒可能。”


    捋了捋胡須,任囂看了眼蒙直身前的空白行文,收了臉上的笑意道:“以至誠待我,我自當以至誠相還。


    你對張昶等人不審不罰的大度,實在是錯付了人。”


    將捋著胡須的手放下,任囂的臉色變得陰沉,先緩緩將那日左車的謀劃講了出來。


    隨後頭上的青筋迸起,將兩手用力攥緊,任囂沉聲繼續道:“說是留我繼續主政嶺南。


    可真若是引了越人過來,我定當同樣死在他們的劍下。


    他們不是要把罪責推到趙佗身上,而是要要把趙佗推到嶺南一尉的位置上。”


    頓了頓,任囂搖了搖頭,抿緊眉頭道:“以他們的膽大包天,或許趙佗都是要當個傀儡。”


    將目光與黃品對視,任囂變得極為神色凝重,“以你的謀略,定然有這樣安排的道理。


    可敖武與左車之死算不上立威。


    張昶等人動手誅殺二人,也並非是真心悔改,而是迫於無奈。


    對這些人一味心胸廣闊,換不來精誠之情。”


    略微沉默了一下,任囂自嘲的笑了笑,攤開攥緊的兩手,輕聲道:“共患難將近五年,且都將他們都引為心腹。


    到頭來隻因些蠅頭小利,便做了這等惡事。”


    說到這,任囂又將兩手猛得一攥,目光透著堅定看向黃品道:“不能在一處吃上兩次虧。


    你不方便出手,便由我去做。


    反正我這把老骨頭於嶺南還有些苦勞。


    出些紕漏朝堂上也不會真把我如何。”


    不管張昶他們是如何謀劃的,如果一旦事成,黃品的結局都是一樣的。


    但既然為了龍川與揭陽兩處大營的安穩而決定這事翻篇。


    黃品自然短時間內不會搞什麽讓其偶然死亡的小動作。


    就算是任囂說得再有道理,說得再如何真摯,黃品也不打算改變。


    更何況眼下這樣的安排算得上是以退為進。


    再怎麽對兩處大營進行折騰,張昶等人也沒法再從中作梗。


    沒必要再節外生枝。


    但任囂的這份至誠,算的上是額外之喜。


    不過這事與趙佗有所牽連,讓黃品心中有些後怕。


    通過趙佗立國來推斷,這貨是真有野心,而且張昶幫家夥對其也是真心追隨。


    而史記上所寫趙佗立國是因為任囂的緣故,估計一是為了黑大秦,二是大漢為了籠絡南越。


    好在敖武與左車這幫蠢貨提前發動背刺,反而斷了趙佗再搞事情的可能性。


    另外,陽滋堪比負擔的助攻其實是真幫了大忙。


    趙佗被扣下,就再沒翻把的可能。


    他給政哥寫信雖然除了問候就全都是流水賬。


    而且還是十天寫一封。


    趙佗迴了鹹陽就算是沒卷進這件事,估計仕途也走到頭了。


    甚至極有可能被政哥明升暗降,給徹底踢出武人的行列。


    想到這,黃品對任囂嘿嘿一樂,道:“我雖然急著治理嶺南,可有些事情卻不能急。


    慢慢來,你隻要好好護住自身的老骨頭,掉在地上的顏麵肯定能給你撿起來。


    還有那二百短兵,沒事的時候好好研究研究。


    能在北地揚威,未必在嶺南同樣能夠揚威。”


    任囂能橫推嶺南,除了補給能得上以外,打仗肯定是有幾把刷子。


    重騎在嶺南能不能用,還有怎麽去用,讓他幫著琢磨肯定是錯不了。


    把該交代的都交代過,黃品不給任囂再勸說的機會,朝著蒙直努努嘴,“大父可不是那麽好當的。


    趕緊跟蒙家小子商議兩營該如何去折騰。”


    走迴主位的案幾後坐下,黃品琢磨了一下,對著滿臉無奈的任囂補充道:“四會的縣令已經留給趙習。


    大營的主將要不要挪挪,你也跟著琢磨琢磨。”


    說罷,邊拿起還案幾上還未看完的書信,黃品邊示意黃文海坐下道:“多走出去不少路,辛苦你了。


    坐下仔細說說陽夏那邊是怎麽選擇的。”


    黃文海先從兜囊裏掏出一份書信遞給黃品,隨後咧嘴笑道:“當然是公子到哪,族人就跟到哪。


    除了幾家宗老留下,其餘的黃氏族人都過來了。


    短兵上差了千餘,吳家與何家給補上了。


    這是宗長給公子的傳信。


    告訴他女眷走得慢些是尋常之事,隻要短兵快些過來公子便不會怪罪。


    可宗長不聽,非要寫。”


    說到這,黃文海想起迴到陽夏被人萬分豔羨的樣子,嘿嘿笑道:“連我迴去都被眾星捧月。


    估摸宗長平日更是神氣。


    這是又想借著族叔的身份與兩家炫耀一下。”


    “怎麽又開始叫上族叔。”


    接過信剜了一眼黃文海,黃品朝著屋外努努嘴,“黃如與黃精他們都過來了。


    正在偏遠歇著呢,過去看看吧。”


    聽聞兄長從河西過來,黃文海臉色一喜,剛想起身應聲,黃平突然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公子,府外來了少說五六百要給您送禮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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