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先,許都來信了。”


    陳宮急步闖入將軍府,呂布正在飲酒作樂。


    “哦?”呂布眼中浮現殺氣,將酒杯重重砸在桌上,歌女嚇得急忙下跪。


    “這次曹操又以什麽借口推脫,不給我那一營的裝備馬匹?”


    呂布十分不快,他堂堂徐州刺史,屢屢向曹操討要未果,大覺有失顏麵。


    現在後悔,若當初一刀將曹昂宰了,也不會受今日之恥。


    陳宮不可思議道:“曹操在信中說,下月便差人先送來涼馬三百匹,讓咱們派人於小沛三十裏外接應。”


    呂布直起身體,微微錯愕,問道:“當真?”


    陳宮道:“有曹操手書,應該錯不了。”


    呂布笑道:“哈哈,看來曹昂這小子沒騙我,這就送馬過來了。公台,速派侯成前去接應,順便催促剩餘裝備,何時送來?”


    陳宮雖覺得此事大有蹊蹺,但一時間說不上理由,隻能先遵命從事。


    呂布心情大好,這三百匹涼馬可不少,曹昂能拱手相贈,足見朝廷對他這個徐州刺史的尊重。


    “跪著作甚,繼續奏樂,繼續舞。”


    許都。


    大將胡車兒率本部百人押運三百匹涼州大馬,前往小沛。


    胡車兒自從歸降以來,終日惶惶,生怕他答應張繡為內應一事泄露。


    好在曹操對他不錯,對宛城一事隻字不提,這讓他漸漸放心。


    這次押送涼馬,是他歸順以來接到的第一道命令,故而格外重視。


    一路上倒也平靜,兗、豫兩地如今歸朝廷,又是送給呂布,誰敢攔截?


    抵達小沛南三十裏的小鎮,侯成早就領兵等候多時。


    “胡將軍,一路辛勞,侯成略備水酒,請!”


    侯成隨呂布多年,一眼便看出此馬匹乃上佳的涼州大馬,心下不禁狂喜。


    胡車兒道:“分內之事,不足掛齒。請。”


    兩人於鎮內小坐對飲。


    “這是我親手釀製的美酒,不知可入得胡將軍之口。”


    侯成頗有得色,他釀酒自有心得,自信不輸其他酒坊。


    胡車兒嚐了一口,隻覺得齒頰留香,迴味綿長,不禁誇讚。


    兩人飲了數杯後,侯成突然問道:“聽聞胡將軍之前跟隨宛城張繡,歸降朝廷後,在朝中任何職位?”


    胡車兒微微一怔,眼裏浮現出驚愕。


    他出發前,曹昂曾來相送,揚言若呂布軍中有人拉攏,可說服之。


    如今曹昂之話應驗,他怎麽不大受震驚。


    侯成見他神色異樣,以為自己冒失,急忙轉話題道:“胡將軍,來,再飲一杯。”


    胡車兒喝完,緩緩道:“我歸順以來,在司空麾下,任校尉一職。”


    侯成道:“那倒也不錯。不過將軍在張繡麾下,可是中郎將啊。”


    胡車兒笑道:“將軍有所不知。在司空麾下效命,無功不受官。眾將來投,也隻是都尉。官職雖低,但司空恩厚有加,並無怠慢。”


    侯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胡車兒玩味一笑,小聲道:“將軍若有意投靠朝廷,胡車兒可以引薦。”


    侯成神情微微緊張,辯解道:“玩笑話,來,喝酒!”


    胡車兒待了一日後,便迴許都。而侯成帶著三百匹涼馬,返迴徐州。


    剛離開不久,隻見遠處揚起一陣塵土,有軍馬移動跡象。


    侯成心下犯疑,這隊人馬似乎朝自己而來,意圖不軌。


    膽敢冒犯呂布軍,也不知道是誰吃了豹子膽。


    若是附近山賊,順手一並收拾了。


    來者大約十餘人,為首之人,黑麵環眼,長相兇惡,手持蛇矛。


    “張翼德?”


    侯成微微錯愕,心想最不願意碰到的人,便是他了。


    自從呂布從劉備手中奪走徐州後,這張飛就一直找茬,加上他勇猛過人,除了呂布之外,也隻有張遼和高順能與之一戰。


    如今碰上這個苦主,侯成自認倒黴。


    “來者何人?”


    張飛嗓門一開,平原上頓時炸開。


    “呂布將軍麾下侯成。”


    張飛勒馬駐足,打量著侯成,冷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你這廝。來我小沛作甚?”


    侯成不想激怒他,道:“我奉呂布將軍軍令公幹,途徑此地,多有打擾,告辭。”


    張飛早就看到侯成身後的涼馬,譏笑道:“公幹?怕是到豫州來搶掠財物吧。”


    侯成見他蠻不講理,道:“張將軍休要血口噴人。”


    “那你身後的馬又是怎麽迴事?”


    侯成登時明白,張飛之意,是他身後三百匹涼馬,道:“這是朝廷賜予我家將軍的,非我掠奪而來。”


    張飛哈哈大笑,道:“依我看,就是你搶來的,吃我一矛。”


    矛頭如毒舌吐信,突然殺到跟前。侯成來不及反應,大叫一聲,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哈哈……”張飛用蛇矛槍指著侯成,虎目圓睜,道:“侯成,你入我豫州境內,搶奪民財,如今被我撞破,還有何話說?”


    侯成萬沒有想到他如此蠻橫無理,這可是三百匹上等涼馬,豈是普通百姓家能有的。


    打劫就打劫,起碼要想一個合理的借口啊。


    他奉呂布之命接應馬匹,若空手而歸,唯恐被軍法處置。


    “張飛,你好大膽子。這是朝廷賞賜,你公然搶奪,是要與天子為敵嗎?”


    張飛啐了一口,道:“我哥哥的徐州,也是朝廷封賞的。呂布那三姓家奴趁我們不備,搶了徐州,難道不是藐視朝廷嗎?”


    “這……”


    麵對張飛的詭辯,侯成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哼,呂布不僅搶了俺哥哥徐州,還恬不知恥地向朝廷要官要馬,真是豈有此理。”


    張飛越說越氣,雙眼發紅,看著地上的侯成,怒從心來,道:“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今天俺老張就將你一矛刺死。”


    侯成聽罷,肝膽俱裂,突然雙手一揚,沙土便著張飛麵門撒去。


    “奸賊。”張飛雙眼被塵土所刺,暫不視物,嘴裏大罵侯成,手中丈八蛇矛槍揮舞。


    侯成偷襲隻為保命,可不敢惹這莽夫,趁著短短時間,飛身上馬,往徐州而去。


    張飛揉了揉眼睛,勉強睜開,隻見侯成早就騎馬逃走,怒喝道:“卑鄙小人,休逃!”


    侯成深知這涼馬不能保,下令手下將三百匹馬遣散開來,替自己爭取時間。


    張飛見馬四處逃串,舍棄侯成,急忙下令將士去套馬。


    “迴去告訴呂布,俺張飛遲早有一天,定會在他身上捅上幾個血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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