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日子過得飛快,不覺不覺間,日氣漸暖,已是出了正月十五,何瑤安排人開始收獲油菜籽。


    金燦燦的油菜花潮退去,綠油油的菜籽莢隆重登場。


    油菜籽熟透的時節,也是收獲的季節,田野山崗、溝壑溪旁,路邊屋角,一丘丘、一片片飽滿的油菜籽,到處是收獲的喜悅。


    華夏人,對油菜花總有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對油菜籽壓榨出來的菜籽油更是情有獨鍾。


    可以說,菜籽油是炒菜的靈魂,用菜籽油烹製的菜肴有一種特別的植物醇香與清香。


    琉求今年陽光普照、風調雨順,糧食作物可謂是五穀豐登。


    經過陽光的沐浴,微風的輕拂,角果經果膠酶分解,角果皮裂開,菜籽已與角果皮脫離,油菜殼也由最初的鮮綠色,被晾曬成了褐色。


    露水未幹的清晨,人們已經來到田間,將成熟的油菜秸稈用鐮刀齊根割斷,一棵棵、一堆堆、一排排躺倒在田裏,鼓脹的菜莢在烈日裏曬幹。


    油菜籽要帶青收割不能等太熟,不然就很容易炸開了,掉落在地裏,就浪費了!


    在太陽底下曬幾天,開始打油菜籽,那是一項繁重的體力活。


    大家在堆油菜秸稈旁選擇一塊平整幹燥的空地,鋪上一張結實的油布或放上一個大竹匾進行打油菜籽。


    大人一把一把地將曬幹的油菜秸稈放在油布上,用木棍重重地敲打在菜莢上,發出節奏分明、響亮幹脆的聲音。


    油菜莢“嘩嘩”地分開,裏麵的小黑子迫不及待地蹦出來,落在油布上。


    打完一麵油菜籽,再把油菜秸稈翻麵進行再次敲打。


    打完油菜籽後,把空空的油菜秸稈堆在一邊。


    油布上麵是一層厚厚的碎莢空殼和油菜籽,尚未分出來。


    女人和孩子用篩子進行篩選,把多餘的菜莢殼篩出來。


    篩著篩著,身後的碎莢空殼堆得越來越高,油布裏的卻越來越少,而烏黑發亮的油菜籽越來越多。


    再用一個細密的小篩子篩出幹淨的油菜籽,用簸箕把油菜籽倒在小篩子上,一人迎風來篩。


    風一吹,細細碎碎殘餘的油菜莢屑隨風斜斜飄落在竹匾外,黑亮亮、圓溜溜油菜籽像雨滴一樣徑直落在鋪好的竹匾裏。


    打油菜籽的日子總是豔陽高照,看人們汗水不停地流,真的很是辛苦。


    一袋袋的油菜籽在田頭矗立著。盡管勞作是辛苦的,但當人們把一袋袋沉甸甸的油菜籽挑到迴家的時候,邢承恩看到人們臉上滿足的神情。


    曬穀場上,油菜籽經過烈日烘烤幾天後,大家便把油菜籽賣給糧管所。


    在田間地頭,到處可看見人們收割菜籽的景象,菜籽源源不斷進入糧管所,邢承恩搞出圖紙,匠人們弄出來了收割機,和旋耕機有些像。


    於是眾人看到了油菜田中,一匹馬拖著一個外形有點古怪的東西,人坐在那上麵,隨著馬的拖曳那玩意一邊的幾片“大刀”不停的旋轉著,隨著“大刀”的轉動,成片的油菜杆倒下了。


    跟著李老實幹活的李鐵驚訝道。


    “阿爺,那是啥?”


    “收割機?邢大人讓研發部搞出來的,還是馬拉的。”


    “收,收割機?”


    李鐵驚訝的看著那台收割機,看著在移動時將大片的油菜杆輕輕鬆鬆的割下來速度,這樣的一台機子至少能頂幾十個人吧!


    “這,這收莊稼也能用機器?”


    “沒想到吧,我告訴你,你想不到的事情,還多呢,一會兒你看到鐵牛那才叫震撼呢!”


    李老實得意的告訴孫子:


    “等到了墾區,再讓你開開眼…”


    收割完的地塊會被拖拉機立即耕整出來,這不僅減輕了農民的勞動強度,而且加快了收割和耕種下一季糧食的進度。


    冒著黑煙的蒸汽拖拉機也成了眾人圍觀的對象,鐵牛之名成了大家這幾天說的最多的詞,但是李鐵還沒有親眼見過。


    半個小時後,甚至還不等他們到耕地,就看到了一個噴吐著黑煙的“怪物”正徐徐於田間駛過。


    在震耳欲聾的汽笛聲中,他們險些從馬車上摔下來……


    看到新人來了,正在為蒸汽拖拉機加壓的拖拉機手呂向文臉上露出些壞笑,他隨手拉動了汽笛。


    “嘟……”


    震耳欲聾的汽笛聲響徹雲霄,剛到田裏的人們,頓時被嚇了一跳。


    還不等他們迴過神來,下一瞬間,蒸汽拖拉機動了。


    “哎呀,?我的娘嘞……”


    瞬間,一起的劉老大就被嚇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驚愕道。


    “這,這是啥怪物?它,它咋動了?”


    “哎喲,我的個神來,這可是怪物啊?”


    沒見過的人驚恐的叫喊聲,在田間地頭響成了一團,有的人甚至嚇的轉身就往後跑去,?生怕這個噴著火的東西“吃”了自己。


    “這,這就是鐵牛?”


    睜大眼睛,李鐵站那,眼巴巴的看著它。


    他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但肯定不是什麽怪物,怪物上麵可是站著人的,那人穿的還有點兒古怪。


    其實,這拖拉機手穿的都有那麽點古怪,邢承恩專門準備的套頭衫。


    這種套頭衫,之所以選擇它作為統一服裝,完全是為了拖拉機手準備的,這種長袖衫一推出就深受匠人和農人歡迎。


    穿著簡單,?而且天氣適應能力強,套在頭上防曬防灰,熱了可以卷起袖子變成了短袖,冷了扣上扣子,?就成了薄外套。


    鬥笠和套頭衫加長褲,很快就流行起來,華夏人很實際,合適的就是好的,農人幹活圖實際,不在乎奇怪不奇怪的。


    對於篳路藍縷,以啟山林的琉求移民來說,他們根本就沒有權力,也沒有多餘的金錢去追求什麽服裝上的美麗。


    簡單、耐用且便宜,才是王道,甚至就連褲子,邢承恩都直接選擇了用厚布製成的工裝褲。


    簡單、耐用才是硬道理。


    “一個個的嚇尿了吧!”


    穿著工裝褲,戴著風鏡的呂向文笑道。


    “這個叫蒸汽拖拉機,你們叫它鐵牛。”


    說話的功夫,他又一次拉響了汽笛,瞧著眾人那副被嚇傻的模樣,呂向文的臉上盡是得意。


    這幾天在田間地頭開墾土地的時候,每天都能震撼到人,而現在新移民的到來終於讓他看到了顯擺的機會。


    其實,?從成為拖拉機手的那天起,他就是得到新玩具的男孩似的,就渴望著向別人顯擺他的玩具。


    “鐵牛!”


    驚愕的睜大眼睛,李鐵整整一上午都有點兒走神,他總是會不斷的把目光投向那台噴吐著煙霧與火焰,在地裏飛速犁開大快土地的大家夥。


    機器!


    這就是機器嗎?


    和很多人一樣,李林的第一次時代衝擊波,正是從鐵牛上開始的,也正是在這一瞬間,被嚇傻的他似乎明白了什麽。


    明白了什麽是機器的力量!也知道了上課學習的格物到底是怎樣的力量了?


    對於人們來說,琉求這裏有著太多的新鮮事物給他們帶來了太多的震撼。


    這種衝擊與震撼是必然的。


    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無論是馬拉收割機,還是蒸汽拖拉機,都等於讓他們進入了另一個世界,一個工業文明的世界。


    甚至直到這天晚上,當一切都結束之後,在返迴宿舍的路上,李鐵的腦海中還有充斥著蒸汽機轟鳴著犁開大地的那一幕。


    那種前所未有的力量深深的震撼了他,同樣也顛覆了他的認識。


    “為什麽隻要有水,有煤,蒸汽機就能讓拖拉機動起來?”


    “為什麽有了蒸汽,它就能發出相當於幾十頭牛的力氣?”


    在李鐵的腦海中有著太多的問題,當然了,眼下沒有任何人可以給他迴答,但可以肯定的是,今天的這一幕在每個看到的人的心裏都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


    他把自己的疑惑留在心裏,想著開學了上課的時候問問老師。


    當天晚上,在吃飯的時候,幾乎每一個看到的人都在那裏談論著鐵牛,談論著蒸汽拖拉機。


    可以肯定的一點是,在最初的震撼之後,許多人的心裏更多的隻是好奇,但隻有極少數的人心裏想要知道為什麽。


    邢承恩對此很開心,他希望真的有學生對蒸汽機感興趣,從而引發學習格物的興趣。


    自己未來需要大量的工人不假,可是大量的工程師才是最寶貴的,那些人才隻能從這些孩子中慢慢培養出來。


    這些孩子才是未來,今天的蒸汽機隻是為他們打開了視野,很多東西在書本裏和親眼看到完全是兩個概念的。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多開闊眼界才是最寶貴的。


    邢承恩相信,讓人們的眼界開闊之後,思想上的解封才是最重要的,這個世界很大,東亞很小,人口完全是可以向外拓展的。


    邢承恩不願意讓華夏再陷入王朝的覆滅循環中去,把人往外遷移直到滿世界都是黃種人。


    邢承恩就不信了,大量的人口外遷出去,分地分房的,看那些土地誰去種?也讓這些老爺們嚐試嚐試後世的招工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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