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眼看著妹妹睡下後,許然迴到了自己的房間。


    躺在床上想要怎麽改善家裏的條件。


    許家是小山村的外來戶,在村子裏頂多就是幾個交情還不錯的鄰居朋友,要說親戚那是沒有的。


    當今皇上還未登基的時候,曾經鬧過一場饑荒,那一場饑荒餓死了很多人,其中就包括許父和許母的親人。


    許父和許母在路上逃難時相識,後來結為夫妻,在路過的小山村,也就是現在住的這個地方定居了下來。


    村子裏誰都不知道許家以前是什麽底細,隻隱約聽說親人都被餓死了。


    比起世世代代住在村子裏,祖上十八代大家都能數出來的村民,許家的操作空間顯然更大。


    思考片刻後,許然想到了解決辦法,才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次日,許然早早起來,把賴床的許沅也給叫了起來。


    昨天教的要怎麽洗漱許沅已經忘了,許然就又教了一遍。


    等一切收拾好後,許然又去麻煩了隔壁嬸子一趟,說是家裏很多東西都沒了,要去鎮上買點迴來。


    其實把許沅一個人放在家裏也不是不行,但許然不放心,怕到時候出了什麽事,一起帶著去鎮上,要走十幾裏路,許然又舍不得,托隔壁嬸子照顧一下是最好的選擇。


    隔壁嬸子看這相依為命的兄妹倆可憐,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照顧沅沅的。”


    許然再三表達感謝之情,臨走之前最後看了一眼蹲在地上數螞蟻的許沅,“哥哥去給你買糖吃,沅沅要好好聽嬸子的話,不要亂跑知道嗎?不然就再也見不到哥哥了。”


    見不到哥哥對年幼的許沅來說很有威懾力,立馬乖巧地點了點頭,還像小大人似的叮囑了一句。


    “那哥哥要早點迴來哦。”


    許然嘴角輕輕翹了起來,看得出來心情很好。


    “知道了。”


    小山村到鎮上的路足足有十幾裏,因為前兩天下過雨,泥巴路很不好走,稍不注意就容易踩到坑裏。


    連許然一個少年人走到鎮上的時候都忍不住大口喘氣,用帶著的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


    手帕的麵料很是普通,普通到扔在大街上都不一定會有人撿起來,可這卻是許沅跟許母學習刺繡後,第一次做出來的成品,意義非凡。


    當時許沅高興的拿著手帕讓許然看,讓許然猜猜繡的是什麽東西。


    私塾中的同窗曾經發牢騷的和許然說過,家中妹妹剛開始學刺繡的時候,也讓他猜繡的是什麽東西,同窗脫口而出就是鴨子,結果妹妹生氣的說是鴛鴦。


    後來才知道女子第一次學刺繡基本上都是繡的鴛鴦。


    許然吸取了同窗的教訓,看著手帕上歪歪扭扭的鴛鴦,違心地說:“是鴛鴦對不對?”


    在一旁看戲的許母見兒子信誓旦旦的樣子,直接笑了出來。


    許沅生氣地叉著腰,怨氣滿滿地說:“這是灰鴨子!哥哥你看清楚點,灰鴨子!”


    許然哪能想到別人家的妹妹都繡鴛鴦,偏自己家的妹妹與眾不同,真繡了隻灰鴨子出來。


    瞧了一眼歪歪扭扭的灰鴨子,你別說繡的還挺傳神。


    思緒跑的有些遠了,許然仔細地收起手帕。


    妹妹現在這個情況,許然肯定是舍不得她再碰針線,那這塊灰鴨子手帕就是這輩子妹妹唯一一個繡給他的東西了,當然要好生保管著。


    要不是沒有其他手帕可以替代,許然都舍不得拿灰鴨子手帕擦汗。


    爹娘沒去世前,許然每日都要走來鎮上的私塾念書,自然是認識路。


    但現在的許然是幾十年後的許然,關於小鎮的記憶已經有點模糊了,在拐彎口站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書肆的方向。


    在書肆裏,許然花一百五十文銅錢買了一刀紙,看了一圈,覺得家裏的筆墨也能湊合著用。


    結完帳後,又去了另一個方向,大包小包地買了不少東西,沒辦法,現在家裏什麽都沒有,再不來鎮上,恐怕今天的晚飯都沒有著落了。


    時間很快就到了中午,許然隨便找個小攤來了碗餛飩,填飽肚子以後再去逛逛有什麽缺的東西。


    買完以後,許然沒忘記臨走前答應過妹妹的東西,在小鎮上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了賣冰糖葫蘆的老人家。


    “老人家,來兩串冰糖葫蘆,不,來三串吧。”


    紅色的山楂外麵凝結著一層薄薄的糖霜,像一顆顆晶瑩剔透的紅寶石,看起來十分誘人。


    許然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克製地把眼神從冰糖葫蘆上麵移開,從錦囊裏數出十五枚銅錢,給了老人家。


    老人的頭發花白,衣服有些舊了卻很是幹淨,指甲縫裏一點髒東西都沒有,動作仔細地把冰糖葫蘆包好,才慢慢地遞給了許然。


    “孩子,冰糖葫蘆最好是今天就吃了,隔夜了味道不好。”


    老人生的慈眉善目,溫和地叮囑了一句。


    許然輕輕點了點頭,接過了三串冰糖葫蘆,小心地收好。


    迴去的時候手裏提著太多東西,走路要費不少力氣,許然就去集市上看了下有沒有到小山村的牛車。


    許然運氣不錯,有個牛車路上會經過小山村,交五枚銅錢就可以上車了。


    路上搖搖晃晃的,許然除了剛開始腦子有點暈,後麵就很快適應了下來,麵色正常。


    牛車上坐著的都是些附近村莊的村民,有認出來許然的,試探性地搭話:“你是小山村那個許家的孩子嗎?”


    小山村就叫小山村,附近還有叫大山村、青山村等等的村莊,這塊地方山多,很多村莊名字裏都帶個山字。


    許然抬頭一看,沒認出來說話的大嬸是誰。


    “我是,請問您是?”


    溫和有禮的少年身上帶著股書卷氣,說話莫名的比其他人要好聽一些,大概這就是讀書人的不同吧。


    大嬸是個熱心腸,說有個妹妹嫁到了小山村,就聽說了許家的那些事。


    心裏還暗自驚歎,妹妹果然沒騙她,這許然一看就是個讀書好的,要不是家裏遭殃變成了現在這樣,沒準真能考個秀才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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