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醒來時,陸嶺南已經不在房間內了,我從床上坐起,右眼皮一直跳個不停。


    我伸出手從枕頭下把報紙抽了出來,邊揉眼角邊瞥了眼死去的第二位租客信息,睡前還看不見任何字的報紙上此刻已然出現了幾行淡淡的字。


    我仔細得辨認著,上麵說,第二個死去的租客是位年近四十歲的中年男人,我接著往下看去,“現場死者四肢張開平躺在地,胸口上有一個十字形的豁口,像是被利刃所割開,從外表麵看上去傷口極深,十字形豁口處兩邊的皮膚皆朝外側麵翻卷開,翻出來的肉已經呈淺紅發白色,死者四周地麵上全是幹涸的血跡,經檢查,死者心髒消失不見......死亡時間推斷為夜晚21點左右,本案疑點重重,後未找到受害人的心髒器官,嫌疑人亦未抓獲。”


    “死亡時間也是21點。”我將報紙疊了起來塞迴了枕頭下。


    “昨天的白衣女人是全身的骨頭會抽出,今天的這位是心髒不見了,難道說,他是在每一位死去的租客身上都拿走了一樣東西?”我蹙著眉猜測道。


    正常來說,一個人的心髒外麵是有胸骨保護著的,一般的工具根本就割不開胸骨,隻有電鋸才能做到這事。


    要想知道他是怎麽死去的,隻能在今夜的21點去他所在的房間重新經曆一遍他死前再現的場景。


    想到這我就渾身不自在,如果我的猜測是對的,那五名租客並不是為了自己而找替死鬼,而是為了他們所信仰的黑影男鬼找的替身,那麽也就是說,我今晚還得麵對他。


    那個黑影男鬼的身影一直徘徊在我腦中揮之不去,就像是被無形中施了某種手段一樣,他已經俏沒聲地入侵了我的思緒。


    我穩穩神,長舒了一口氣打開了門,陸嶺南正站在客廳餐桌旁,手裏拿著個蘋果在掂量。


    “你餓了?”我詢問道。


    他聞聲轉頭看向我,笑意漸漸爬上眼角,“你醒啦。”


    我點頭,看了眼牆上掛的時鍾,原來才過去了四十分鍾而已。


    我走到陸嶺南的身邊,“報紙上的信息更新了,今天死去的租客心髒不見了。”我歎氣道。


    他像是早就知道了,咬了口蘋果,神色平靜地迴,“聽起來像是那種很荒誕的教會祭祀活動。”


    “死亡時間還是晚上九點,在這之前,叫上李曼青,我們去三樓探探路。”我邊說邊走進廚房,打開冰箱翻了翻,發現能很快吃到胃裏的隻有掛麵了。


    我脫口而出:“我下麵給你吃?”


    陸嶺南猛地一咳嗽,他側過頭看向我,不知道是嗆到了還是怎麽,他的臉上瞬間漫起了一層紅暈。


    我:“......”


    陸嶺南似笑非笑地說:“現在嗎?白日宣淫不好吧......”


    我這才反應過來,結結巴巴地說:“你再說......我不做給你吃了。”


    他屁顛屁顛地跑過來,捏了捏我的肩,在我耳邊帶著笑意小聲告饒著,“老婆老婆,我錯了錯了。”


    我內心腹誹:仗著自己長得好看就為所欲為......


    待等我倆吃完麵後,李曼青才從房間出來,她看起來休息得並不好,連著打了好幾個哈欠,眼下的黑眼圈比睡前還深,甚至是看起來都有些病態了。


    “你還好嗎?”我有些擔心地問道,“剛剛下麵多下了些,你要吃嗎?”


    李曼青衝我擺了擺手拒絕道,“沒什麽胃口,不吃了,謝謝。”她的腳步拖遝,抬手揉著腦袋走到沙發邊坐了下來。


    陸嶺南聞言忙不迭地將碗捧起,像是等了很久般高興地說,“那我還要吃。”


    吃飽後,身體裏漾起了一絲暖意,我們三個人從房間出來,站在了走廊之中,明明是大白天,卻總覺得走廊裏籠罩著一層霧氣,眼前看什麽都不清亮。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走廊裏安安靜靜,隻能聽見我們三個人輕微地喘氣聲。


    麵前是通往三樓的樓梯,陸嶺南先走上的台階,我則跟在他的身後,李曼青殿後。


    三樓的走廊和二樓沒什麽區別,走道兩側堆積著鋪滿灰塵的紙箱子還有零零散散的空酒瓶,破舊的椅子靠著牆麵,蜘蛛網掛在椅背上。


    就在這時,走廊盡頭傳來了一陣‘——咚咚咚!——咚咚咚!’的聲響,我身體猛地一抖,這聲音在寂靜無聲地走廊裏尤其突兀,李曼青緊緊抓著我的胳膊,小聲嘀咕道,“是誰?是鬼嗎?”


    陸嶺南搖了搖頭,他麵色平靜,盯著走廊盡頭,他抬手示意我們倆停在原地,自己往黑暗深處探去。


    我立刻迴頭對李曼青說,“你在這裏待著。”便小跑跟上了陸嶺南。


    剛走沒兩步,一瞬間,我隻感覺自己進入了另一個空間,要是說剛剛的走廊還能看見些什麽,而現在則是低頭伸手不見五指。


    “陸淩?”我小聲地往前走去,四周靜悄悄地,沒有丁點迴應。


    “陸嶺南,你在哪?”我伸手往走道兩側的牆麵摸去,卻什麽也沒摸到,就像是這裏已經不再是空間狹窄的走廊。


    ‘不對勁。’我心裏暗叫不好,就在我心慌到準備往迴走時,頃刻之間,我頭頂亮起了一盞燈。


    ——我哪裏還在什麽三樓的走廊,我現在已然站在一間公寓的客廳正中央。


    這房間的牆壁上全是四散的黴斑,密密麻麻,恍惚間我竟然發現這些黴斑在緩慢地往一處聚著,接著,一個碩大的黴斑聚成的黑色人形出現在了牆上,這個人影竄動,抬腳起落間,竟然從和牆麵分離,走了出來。


    我心跳的異常之快,環顧四周,這房間什麽能當做稱手武器的東西都沒有。


    冷不丁地我低頭一看,我腳下竟然也暈起了一大片黴斑,這些黴斑開始往我的腳上轉移,我使勁抬腳跺了跺,這些黴斑又散開了,可沒等我安心兩秒,這黴斑又開始往我褲腳上蔓延,它們肆虐地速度極快,很快地,我被死死定在了原地。


    黴斑淹沒了我的腳踝,我上半身掙紮著,下半身完全動不了。


    麵前的黑色人影越來越近了,我大口地喘著氣,就見這黴斑聚起的黑色人影抬起了雙手,做出一副下一秒就要扣緊我脖頸的樣子,眼前密密麻麻地黑逐漸漫上我的視野,我緊緊閉上了眼睛。


    刹那間,不知從何而來的狂風四起,我隻覺得衣服都被吹起來了,可我還是動不了,我費力地睜開雙眼,在這強風中心,我看到了那個黑影男鬼,褚雲傑的臉出現在我的麵前。


    他低著頭看著我哂笑著,笑聲刺耳尖細,接著,他如鬼魅般虛幻的手插進了我的胸膛,我一瞬間連氣都喘不上來,心髒像是被他緊緊地攥在手裏,我耳膜開始振動,腦內開始湧現出大片大片的空白,鼻腔裏也有鮮血上湧,喉嚨間一陣甜腥味。


    我痛到眼淚漫出眼角,‘好痛......好痛啊......’,這黑影男鬼似乎很享受我此刻痛苦的表情,我隻感覺他稍微一用力我恐怕就要命喪於此了。


    “陸......”我咬著牙從嘴裏擠出了一個字,下一秒意識渙散,我隻覺得好困,眼皮好重,我努力睜開眼睛又閉上,接著,我感覺一切感知都消失了,整個身體都開始輕飄飄起來。


    “三三!張羨琢!”我聽到了陸嶺南在喚我,我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睜開雙眼,我竟然飄在了半空中,我看到了他,他抱著我,口型在叫著,“張羨琢!”可這四周風太大,把他的聲音都吃了去。


    陸嶺南雙手捧著我的臉,他哆嗦著嘴唇,話語支離破碎,“張羨琢......張羨琢......”,千言萬語突然隻成了我的名字。


    陸嶺南抱著我的雙手滿是鮮血,不像是我的......黑影男鬼也不見了,此時我和他就在三樓的走廊之中,神思恍惚間我好像看到走廊盡頭躺著一個人,似乎是老太婆,還未等我再仔細看一眼,下一秒,我感覺到我在下墜。


    我感覺自己剛剛飄出體內的靈魂在被人死死拽住往下墜。


    “張羨琢......醒醒......醒醒好不好......”陸嶺南的聲音終於不再是飄在底下,而是在我耳邊響起,我緩慢地睜開眼睛,陸嶺南的臉貼的我極近。


    我的靈魂迴到了體內。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陸嶺南哭,他看到我睜眼,嘴角扯起了一絲帶著哭意顫抖地笑,他緊緊抱住了我,頭埋在我的脖頸間,他的眼淚滾燙,紮人,滴滴滑落。


    我隻覺得所有痛苦在此刻都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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