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聽聞江老夫人出事了。


    江先生騎馬飛奔迴縣城。


    把全縣的大夫都喊到了江家。


    連專治腳氣的劉大夫都被喊去了。


    沒辦法,縣城的醫療條件就是如此。


    江長天如今在鳴縣,可以說是隻手遮天,雖然就一小片天。


    他帶人進江家。


    韓世子早走了,他也嚇一跳,不會真把那老太婆弄死了吧,不關他的事,但是父親知道肯定會生氣的,他想起來本來過來就是父親讓他來照顧江家人的,還說江老夫人是母親的閨中好友,關係極好。


    他這一路過來太無聊了,沒忍住,老毛病就又犯了。


    況且他真的啥都沒有做成呢。


    嫂嫂身子極軟,性子卻極烈,不是那麽好搞定。


    江長天飛奔到江老夫人麵前。


    看到江老夫人的慘樣,當場眼淚就流出來了。


    喜極而泣。


    “娘你怎麽了?大哥怎麽能用劍傷了你?什麽話不能好好說,非得動劍,娘你千萬不能死,我帶了全縣所有的大夫來給你醫治,保證你能活下來。”


    大夫擁擠了一屋子,都感歎這江先生純孝,江老夫人對他那樣了,逼的江先生差點自殺身亡,江先生還是對江老夫人掏心掏肺。


    哪怕明知江老夫人不是親娘,還日日磋磨他。


    就是他們也束手無策啊。


    那是劍傷,她一個產婆能有啥用,江先生真是病急亂投醫。


    是啊,他一個扇豬的也不會治病啊。


    不過好歹有會看劍傷的。


    雖然半桶水,但是也算是專業對口。


    但是大夫是男子,老夫人傷的位置又有點那啥,在胸前。


    最後還是產婆去解衣服,大夫在外麵指導。


    眾人才覺得江先生不愧是江先生,幸虧他把產婆喊來了,否則這真不好治。


    ……


    “應該沒有傷了心肺,就是皮外傷,不過這個位置,很疼,以後右胳膊不能使勁,一使勁就會疼,一會把藥煎了喝上,晚上照看好,不發熱就沒事。”


    老大夫看著江先生,開口道。


    江長天鬆一口氣,沒死就行,至於一使勁就會疼,應該沒有關係,江老夫人向來沉著冷靜,不怕疼,上次他的腳不小心踩到江老夫人的手,她都沒有事。


    江婉本來在祖母跟前照顧,可是看到江長天來,她就有點恍惚。


    那種斷腿斷氣的感覺,讓她有巨大的惶恐不適應。


    她難以和此人同處一室,慌忙出去煎藥。


    留下疼的哎喲哎喲的江老夫人和江長天共處一室。


    江長天當著眾人的麵道:“娘親,拋開事實不談,我不管大哥為何要傷你,他居然拿劍刺傷親娘,簡直是不孝不悌,我江長天沒有這樣的兄弟。”


    江老夫人此刻看著一屋子的人,胸口痛的撕心裂肺。


    偏偏這孽畜還在眼前晃悠。


    她怒不可遏,想吼,卻隻發出了細微的罵聲:“滾出去……你,你不要進來,江……江家不歡迎你。”


    江長天點頭:“好的,娘親的意思是把大哥一家逐出家門,讓他們滾出去對嗎?我這就去辦,娘親你好好休息,你不想見我,那一會婉兒來照顧你。”


    江淮生刺傷了娘親,自己也嚇壞了。


    他以為他殺了人。


    殺了親娘。


    他不知道怎麽會這樣。


    他完全不明白,母親為何會為一個外人去擋劍。


    簡直是莫名其妙。


    韓世子都那樣說了,母親居然還在為他辯解,居然還要汙蔑菁兒。


    菁兒和他一體,母親汙蔑菁兒跟汙蔑他有什麽區別。


    他不知道事情怎麽會發展成這樣。


    結果更糟糕的事情接踵而來。


    母親居然要把他逐出家門。


    好在聽到母親沒事,隻是皮外傷,江淮生鬆了一口氣。


    他沒臉見母親。


    可是一家子被趕出門,棲棲遑遑如同喪家之犬。


    江婉哀求留下來照顧祖母。


    江淮生帶著妻子帶著還不滿一歲的幼女還有一個自言自語嘀嘀咕咕的兒子被掃地出門。


    讓縣裏的人看了好一陣熱鬧。


    江老夫人也真有意思,養的兒子動不動就說不孝。


    這江二據說不是親生的。


    江大難道也不是親生的?


    江老夫人當初把小兒子是直接趕出門,據說分文未給。


    給大兒子卻優待許多,給了仆從奶娘,還有百兩紋銀。


    江淮生在母親房門跪下磕了三個頭,帶著妻兒離去。


    江老夫人疼的半昏迷,卻沒有想到淮生居然真的見都不見他,真是疼煞她了,真正疼的不是傷口,是心口。


    疼煞了,疼煞了。


    隻要一句道歉就行,淮生為了那賤人居然舉劍對著娘親對著韓世子,江老夫人也是心寒了。


    江淮生也受夠了,受夠了菁兒在家的不暢快,小心翼翼,還要被編排。


    受夠了母親莫名其妙的偏心,對一個外人居然都比他還親。


    他也愧疚不敢看娘親。


    隻希望娘親好好養傷,傷好了,他再跟娘親道歉。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沒有想到娘親會撲上來。


    江淮生搬到了縣城的另一個小院。


    小院不大,是父親留下的,父親曾經跟他說狡兔三窟,萬一發生事端,可以到這裏躲一躲,卻不想如今這裏成為他容身之地。


    院子雖小。


    卻可以自己做主。


    菁兒似乎也暢快許多。


    她跟著他被逐出家門,沒有一句怨言,一如當初被逐出京城一樣。


    隻是夜間。


    江淮生抱著菁兒的時候,腦海裏不停的浮現那搖晃的床簾,那熟悉的喘息聲。


    他無端的推開菁兒。


    第二日。


    他想,弟弟當初被趕出家門,如今也做了一番事業。


    他也可以。


    隻是他才出門,就聽到有人議論他。


    對他指指點點。


    他好像聽到了不孝不悌幾個字。


    又好像聽到了綠頭龜幾個字。


    他才出去一會,就又跑迴家了。


    家中嬰孩哭聲鬧騰。


    原來是榮兒又突然發作,把那舒舒嚇哭了。


    江淮生抱怨菁兒沒有照看好孩子,也不知道在做什麽。


    吳氏經曆了那樣大的變故,差點遭人侮辱,結果相公拿著劍出去,拿著劍跑迴來,一臉愧疚的說他傷了母親,他是畜生,他對不起母親……


    然後一家子被趕出家門。


    百兩紋銀夠做什麽。


    這些丫鬟奶娘下人的月錢都撐不住多久。


    她平日也沒有機會管家,如今接手就是一攤子事情。


    榮兒每日要吃安神藥,那藥不便宜。


    舒舒還小,要有人專門照看,每日要喝好多頓奶,奶娘的夥食也要搭配得宜。


    她自己也才出月子不久,身體還要將養。


    相公臉上也有傷,要吃藥。


    樁樁件件都是事情。


    可是相公居然還朝她發火,麵色不愉,冷著臉。


    想到昨夜相公背對著自己的模樣。


    吳氏終究承受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貧賤夫妻百事哀。


    操心不完柴米油鹽,顧不上風花雪月。


    江淮生看到吳氏哭,無端更加煩悶,他什麽都沒有說啊,隻是問她怎麽照看孩子的,他為了她連娘親都傷了,他做的還不夠好嗎?


    ……


    坎兒村。


    江長天看到坐在樹上的棉棉,笑著對妻子道:“霞妹,你怎麽照看孩子的,你看她,都爬到樹上去了。”


    江棉棉在樹上嗷嗷哭:“爹,娘,我不敢下來了,怎麽辦啊。”


    她就是看阿姐經常爬樹,家中這兩天都在忙阿姐的事情,她突發奇想,試試能不能爬樹。


    然後呲溜呲溜就爬上去了。


    結果上去容易下來難。


    嗚嗚。


    江棉棉抱著樹幹,幹嚎。


    不嚎不行,她擔心下去挨打。


    阿娘的巴掌很脆的。


    “你跳下來,阿娘不打你。”秦落霞站在樹下,溫柔慈愛的對樹上的閨女道。


    江棉棉搖頭,抱樹抱的更緊了。


    阿娘這明顯就是要打她,阿娘的手部肌肉都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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