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嚏!”


    安靜的山洞中,齊書廷突然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引得薑窈也側過臉來看他。


    齊書廷有些不自在,自己怎的這般無狀,失了禮儀。


    “把外衫脫下烤烤。”薑窯直接建議。


    人還傷著,可別感冒了,跌打破皮的都好說,她可沒有備有治感冒的藥。


    要是病了,麻煩的還得是她。


    這話一說出口,齊書廷直接用未受傷的右手偷偷緊著衣襟,


    偷眼瞧著薑窈,遲遲不應。


    這模樣,著實讓薑窈一陣無語。


    又不是讓全脫了,區區外衫而已,就算是光膀子也沒什麽打緊的!


    “表哥別猶豫了,著涼了可不好辦。”薑窈直接道。


    齊書廷還在僵持著。


    “又不是沒見過,表哥別在意,現在這情況也隻能這樣。”


    薑窈也不再囉嗦。


    齊書廷聽了這話,如遭電擊。直愣愣的看著薑窈,腦中已經快忘記的迴憶直接翻湧而出。


    上迴確實是衣冠不整的被撞見了!


    如今這境況……


    山洞在這山溝之中,齊府就算有人來尋了也是要花些時間。


    看著天色,似乎是要下雨了,隻能寄希望在明日了。


    保重身體才是最主要的,傷著又著了涼,可不是成了表妹的累贅。


    齊書廷很快想明白。


    伸手,慢慢地解開係繩,小心地把外衣脫下。


    因為姿勢和傷口的原因,折騰了好一會才將將脫下了個袖子。


    薑窈本是想過去幫忙的,但是想起他剛才脫個衣裳都糾結個半晌,自己幫忙的話,他指不定還會怎樣。


    薑窈尊重了齊書廷的想法,雙手抱臂,就這樣看著齊書廷在同他的衣裳做鬥爭。


    今日祭祀,特意穿的寬袖,原先的繁複莊重,如今卻成了齊書廷的負擔。


    等齊書廷完全把外衫脫下來時,已經累得滿臉冷汗,被拉扯的傷口又隱隱有血冒出。


    薑窈把衣服在火堆邊架好,又往火裏添上了幾根柴火,這才停手,重新尋了個位置坐下。


    齊書廷看著這會坐在對麵的薑窈,衣裳頭麵已經不複上午那般精致,頭上隻隨意地用了跟樹杈將將盤住,淩亂的垂著些頭發。


    火苗跳動的光映在她的臉上,臉色一抹暗紅色的痕跡,光影襯著她的臉,顯得格外的冷靜又神秘。


    “表妹可有婚配?”齊書廷怔愣著直接問了出口。


    “?”


    這毫無邏輯的提問,把薑窈問得一愣,不解的抬頭看向齊書廷。


    齊書廷並未迴避,直直地望著薑窈。


    “我還未有婚約。”


    齊書廷不等薑窈迴答,自顧自的說著。


    他今日發覺,自己待蔣表妹不同,自己是心悅她的。


    剛本是衝動之下,就那般問了,話說出口後,才覺得有些失禮了。


    心跳不受控製的狂跳。


    薑窈一頭霧水。


    什麽有沒有婚約,他沒有婚約的?


    齊書廷這是何意?


    “婚姻之事,我並不知曉。”雖然不知道齊書廷這問題的目的,但薑窈還是迴答了他。


    阿木資料上好似有提到的吧,薑窈仔細迴憶了一番,實在記不清了,就迴了個不會出錯的答案。


    這迴答令齊書廷稍稍放下心來,起碼不是有了婚約。


    但是有了婚約又怎麽樣。


    如今他們一同失蹤了,表妹這模樣也被他瞧了去,如今雖風氣開放了許多,別人不會多說什麽,但他總是要負責的。


    表妹應當也是喜歡自己的吧,她願意去城隍廟為自己祈福,還捐了好大一筆香油錢,還用心繡了香囊給自己,還曾經因為覺著他相看姑娘而失態……沒有特意去記,但是現在卻是一件件都記得一清二楚。


    齊書廷心中這樣想,嘴上也問了出來:“表妹可有不喜歡我?”


    齊書廷垂下視線,看著燃燒的火苗,委婉的問。


    這話問的,薑窈又看了齊書廷一眼,這是摔傻了麽?


    齊書廷這人,雖說是無趣了些,但待自己這個假表妹倒也是照顧。今日還擋了一箭,雖說沒辦要。但他卻是實打實的傷著了,還不自量力的在車裏護住自己,討厭的話是怎麽都說不出的。


    討厭麽?到是不討厭。


    “沒有。”薑窈思考了一番,如實迴答。


    這迴答,齊書廷覺著自己的心中酸酸脹脹的,像是有什麽要溢出來一般。


    他很歡喜,打他記事後從未有過的歡喜。


    身上的傷口好似也不疼了,覺著整個人暈乎乎的。


    他迴去後就好好養傷,所幸傷的是左手和後背,應當不會影響春闈。


    春闈過後,他就要同母親坦白,要把表妹聘迴家中。


    母親應當會同意的吧,畢竟原本就時常催他定親的,母親也同他說過蔣表妹是和好姑娘。


    蔣表妹確實是極好的,會女紅,會識字,溫溫軟軟的性子。就連在這山野之中,都還會生火。還從水裏救了上來,能讓他如今有個山洞躺,定是費了好大的勁吧。


    山洞中又沒有了動靜,隻偶爾有劈劈啪啪柴火炸開的聲響。


    薑窈看了對麵的齊書廷好一會。


    在她迴了齊書廷後,他就沒再提問。


    隻是這人確實是有些問題,看他如今滿麵含春,微微勾起的嘴角,顯然他心情很是不錯。


    但這會兒又傷又痛的,餓著肚子在這山洞之中,有什麽好開心的?


    薑窈看了一會,便隨他去了,就算摔傻了她也無能為力。


    “口渴。”


    過了許久,齊書廷有些嘶啞的聲音微微的傳來。


    薑窈原是在按右手的經絡,這會隻得停下手來。


    從一旁拿出已經遺忘了許久的水,往齊書廷身邊走去。


    薑窈蹲在齊書廷身邊,他閉著眼,麵色泛著不正常的紅暈,渾身朝外散發這熱力,嘴裏還小聲的喊著口渴。


    這怕不是發燒了吧。


    薑窈伸手,摸了摸齊書廷的額頭,果然!


    本就怕他發燒,沒想到怕什麽就來什麽。難怪方才在傻樂,原來是燒了。


    給他喂了水,又撕了自己片衣衫,浸濕了給他敷在額頭上。


    能做的隻有這些了,薑窈坐在齊書廷身邊,看向了洞外。


    山洞之外,風吹得樹影搖動。


    一副要下雨的樣子。


    薑窈心情更煩躁了,真真是不喜歡下雨天!


    雨如果料想的那樣,嘩啦地下了起來。


    山洞中的血腥味,混雜衝進來的水汽,讓薑窈沒了興致。


    呆坐著,雙手環著曲起來的雙膝。靜靜地看著不斷下墜的雨滴,無端生出了些放任不管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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