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個嗎?”


    亞裏斯取出一個胡桃色木盒遞過來。


    “正是正是。”


    格拉斯接過木盒,兩人交接的一瞬間,指尖觸電般酥麻,紅光一閃,一片火刃將亞裏斯從頭到腳劈成兩片,扭曲著分開倒下,五髒六腑合著鮮血嘩啦啦淌了一地。


    正在搬運碎石的士兵全都驚呆了,不明白格拉斯為什麽要殺自己的隊長,而且那麽厲害的隊長居然就那麽簡單被殺死了。


    士兵們正不知所措,一陣噗噗聲,一個個血花綻放,每一位士兵的太陽穴都洞穿應該血洞,無法恢複愈合,劈裏啪啦倒了一院子。


    衛戍隊長亞裏斯是中天境,殺他最保險最快捷的方法當然是菜刀,但菜刀殺人會掉基因值,所以張哲翰還是選擇了軒輊術和布都禦魂,如果他不中招再用菜刀。不過也有意外收獲,那個木盒不過是隨口找的借口,沒想到還真有那麽個木盒,不僅木盒是神佚物,盒裏還裝了一大堆寶石、飾品和貝幣,還有一塊“方糖”。以為是朱飭,空歡喜一場,隻是紅案給的那種傷藥,也算意外收獲。


    屍體消散,張哲翰把散落在地上的武器、盔甲和物品全都收進儲物艙,順便還把一頭拉車的牛順了進去,想著沒飯吃的時候殺了烤肉。


    【半麝(amphimoschus)2300萬年前早中新世牛科反芻動物,牛類的祖先,曾廣泛分布於早中新世晚期至中中新世的西歐和中歐大陸。】


    不是天行者就好,天行者殺了會消散,吃不到肉,這一頭活牛就相當於囤了一噸重的生肉。


    迴到巴姆鎮不是想屠城,而是為了殺光三眼人士兵,這不是在副本裏,不能濫殺無辜,士兵是交戰狀態下的敵人,殺多少都不為過。


    沒了士兵守衛的圍牆失去了隔離作用,很快古猿就滲透進了三眼人居住的高尚住宅區,整座小鎮陷入無政府狀態。


    三輛半麝拉的牛車不緊不慢行駛在不怎麽平坦的山道上,木質車輪嘎吱嘎吱作響,車上不時響起高高低低的唿嚕聲。


    前後兩輛車坐的是三眼人,中間一輛坐的是特戰隊員,格拉斯在第一輛車上,馮·曼施坦因在最後一輛,範·迪賽爾則在中間那輛車上睡著了,唿嚕就是他打的。


    士兵們又困又乏,但沒有人敢睡覺,他們親眼目睹了戰友被殺,目睹了長官的豪華庭院被炸成廢墟,連範·迪賽爾那樣的高手也被揍得滿頭是血,捆成了一頭豬,這樣恐怖的敵人隨時可能出現,隨時可能要了他們的命。


    從巴姆鎮到達姆城直線距離220公裏,其間要經過兩個古猿村落,但格拉斯命令不許停留,連出去尿尿也必須兩個人一起去。牛車是三眼人的基本交通工具,選擇乘車若不是步行行軍也是格拉斯的主意,牛車雖然慢,但士兵可以休息節省體力,還能避免張翰鑽空子混進隊伍。


    “啊啊啊!”範·迪賽爾又叫了起來,躺在車上扭曲抽搐,他並不知道,剛才之所以能睡覺,是因為張哲翰正忙著在巴姆鎮殺人。


    淒慘的叫聲讓所有人睡意全無,豎起耳朵,範·迪賽爾在叫,張哲翰也一定在動。


    叫聲突然又停了,範·迪賽爾緩了口氣,甩了甩光頭上的汗珠,剛想說什麽,腳下火光一閃。


    “轟!”


    牛車和拉車的半麝被炸得支離破碎,特戰隊員的殘肢斷臂合著一個個小圓球四散崩飛,被捆著的範·迪賽爾又一次被炸得滿頭是血,飛向半空。


    馮·曼施坦因看見一個小黑球飛來,伸手一抓,黑球在手中炸開,“轟!”


    “轟轟轟!”一百米範圍內,炸開12個火球,前後兩輛車都沒逃脫被肢解的命運,格拉斯的白袍變成了黑袍。


    巨大的爆炸聲將沉睡的動物飛禽驚起,荒野中到處都是撲愣愣亂飛的鳥和四下奔逃的野獸。


    綠袍騰空而起,舉目四望,什麽也沒找著,隻好迴落地麵,看著蠕動重組的三眼人士兵發呆。


    恐怕從來沒有人把手雷當地雷用,炸得如此精準一定對牛車的行進速度和距離進行了精確計算,而且肯定預留了足夠的逃逸時間。


    炸彈炸不死玄天境和三眼士兵,卻能把特戰隊員洗掉,沒了牛車,就不得不吭哧吭哧一步一步走到達姆城,每走一步還得小心腳下會不會又炸響一顆地雷。


    僅僅用了一顆手雷,殺人毀車,恐怖值拉滿,疲勞值拉滿,好算計。


    馮·曼施坦因終於明白了為什麽那麽多人殺了那麽久也沒把那個小雜魚殺掉,明白了祝先生為什麽非要脅迫他去通關。


    走在達姆城的小吃街上,張哲翰心裏有些遺憾,手雷不是神佚物,無法加載神厷,否則那隊人馬一定會被炸得隻剩下三個人。


    現實中的達姆城比副本裏的達姆城要大得多,即便是放在人界也算得上大城市。但格局卻驚人地相似,三角形城牆,南宮北市,中間一條大街分割,也有一條小吃街。


    不同的是沒了祭台,城市三角形尖尖上也沒了火池。但那種高鼻深目的三眼雕像卻隨處可見,讓張哲翰又一次恍惚,又一次模糊了副本和現實。他有一種去找豬皇的衝動,如果豬皇也是天行者,便坐實了自己是那可憐的“天選之人”。


    張哲翰突然感到渾身不自在,仰望星空,總覺得天上有兩隻俯視蒼生的巨眼在盯著,也許是三隻。


    月光透過薄霧撒在清冷的石板路上,小吃街空無一人,現在是淩晨4:33,是人睡得最香最沉的時候。


    餐館都沒開門,整條街隻有一個小攤,支著兩張桌子,火爐上熬著一大鍋熱氣騰騰的粟米粥,一名穿著棕色袍子的古猿在案板上篤篤切著鹵肉,一張桌子坐著一男一女兩個年輕的三眼人,正在吸溜吸溜喝粥,低聲聊著什麽,女人不時發出咯咯嬌笑。


    “客人,您吃點什麽?”古猿問道,愣了一下。


    來的是個兩眼人,身材修長,一身綠袍,相貌清峻,在這座城市裏,這種和古猿有著顯著區別的沒毛的兩眼人並不多見,前兩天倒是來過一批,坐著飛碟來的,全都穿著黑色作戰服,不像現在這位穿著綠袍。


    “¥###¥&……%%¥!@@#¥!”兩眼綠袍在砧板上扔下兩枚貝幣,指著鹵肉,又指了指熬粥的鍋,嘰裏咕嚕說了兩句聽不懂的新語,引得那對三眼人好奇地迴頭看。


    古猿明白了,指著另一張桌子:“您請坐,馬上就好!”


    綠袍在桌邊坐下,兩隻眼色眯眯盯著女三眼人,女三眼人低頭喝粥,過一會兒抬頭,那人還盯著,忿忿地對男三眼人說道:“那個兩眼喏啦一直在看我!”


    男三眼人迴頭一看,那名兩眼人不僅直勾勾看著自己的女人,嘴角還流著口水,勃然變色道:“看什麽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摳出來!”


    兩眼人好像什麽都沒聽見,仍然直勾勾色眯眯盯著女人,三眼男人怒不可遏,起身走過來,抬手就打。


    綠袍兩眼人左手一格一擰,哢吧,三眼男人發出一聲慘叫,沒等他反應過來,手腳已被看不見的繩索捆住,倒在地上。


    女人大驚,站起來指著綠袍剛要罵,嘴裏被什麽東西糊住,手腳也被捆住,綠袍淫笑著走了過來,拎起女人,走進旁邊黑乎乎的巷子。


    五六分鍾後,綠袍走了迴來,把女人的衣服往桌上一扔,坐下淡定地喝粥吃肉。


    “你,你把她怎麽樣了?”三眼男人忍著劇痛問道。


    綠袍一臉淫邪笑了笑,沒理睬他,喝完了粥,撤去捆縛,用一柄十字劍指著三眼男人眉心那隻眼,“¥#@¥¥#&!”


    “別殺我!”三眼男人驚恐地看著劍尖,忙不迭把身上的錢物全取出來,“都給你,別殺我!”


    綠袍收起錢物,冷笑一聲,在男人臉上拍了拍,大搖大擺轉身,消失在夜色中。


    三眼男人傻愣愣看著劫匪走遠,耷拉著胳膊跑進小巷,看見自己的女人赤身裸體蜷縮在牆角,眼裏流著羞辱的眼淚。


    清晨的陽光穿透雲層,灑在青黑的瓦頂上,街道上人聲鼎沸,熙熙攘攘,空氣中彌漫著各種食物的香氣。


    格拉斯邁著沉重的腳步走進城門,後麵跟著疲憊不堪的馮·曼施坦因和範·迪賽爾,就像兩名捕快押著一名犯人。


    剛走到一個十字路口,一隊士兵圍了上來,格拉斯罵道:“混蛋,我是王宮衛隊長格拉斯,不認識我嗎?”


    帶隊的軍官行了個軍禮,指著馮·曼施坦因道:“長官,我們要逮捕這個人!”


    馮·曼施坦因一愣,格拉斯問道:“為什麽?”


    軍官答道:“城市衛戍司接到十幾起報案,有一個身穿綠袍的兩眼人在一個多小時時間裏連續作案,劫掠財物,奸淫女人。”


    “怎麽可能,我們剛進城。”


    軍官招了招手,包圍圈外麵進來一對年輕的三眼男女,軍官問道:“這裏有劫掠你們的人嗎?”


    女人指著馮·曼施坦因,渾身顫抖:“就是他!化成灰我都認得!”


    馮·曼施坦因徹底懵了,他聽不懂三眼語,大致明白了怎麽迴事,卻無法開口申辯。


    格拉斯斬釘截鐵道:“不可能,他一直和我在一起。”


    軍官問道:“奸淫擄掠是在三小時之前發生的,您確定他一直和您在一起嗎?”


    “這……”格拉斯無法確定,因為三小時前,他們曾經在最後一個村子裏休息,沒在一間房裏。


    “此人有重大嫌疑,我們必須帶走。”軍官看格拉斯遲疑不語,揮了揮手,士兵們一擁而上把馮·曼施坦因五花大綁捆了起來。


    若在平時,別說十幾名士兵,就算全城的士兵一起上也不可能抓住馮·曼施坦因,但現在他卻不敢反抗,任由士兵推搡著押走。


    範·迪賽爾不明白發生了什麽,破口大罵:“你們這些三眼狗,敢抓老子的人!”話剛出口,醒神藤收緊,“啊啊啊——”


    格拉斯道:“這裏麵一定有什麽誤會,先迴王宮再說。”


    張哲翰就在抓人的士兵裏,看著範·迪賽爾痛苦不堪的慘狀,心裏那叫一個爽。


    作案15起,奸淫擄掠的罪名看上去鐵證如山,其實那些女人和他心裏都明白,擄掠是事實,奸淫卻一個沒有,可每個女人被解救的時候都一絲不掛,張哲翰算準了她們一定百口莫辯,一定會選擇最重的罪名報案。反正都被扒光了,你說沒被奸誰信。


    直到被扔進大牢,馮·曼施坦因才發現他也中了招,五花大綁的繩索之下,有一圈若有若無的蛛絲,限製了所有技能、功能和力量。


    從未有過的恐慌襲上心頭,下意識大叫:“張翰!”


    話音未落,背上遭到重重一擊,聽見排骨的斷裂聲,哇地一口血噴在地上。


    馮·曼施坦因掙紮著扭頭,一柄半透明暗黑金色魚腸劍,無聲無息懸停在眉心,彎曲的暗紋若隱若現,寒氣逼入毛孔。


    牢房門的石階上,站著一名三眼士兵,土黃色甲胄,黑曜石長矛,居高臨下鄙夷地看著階下囚。


    馮·曼施坦因勉力翻身坐起,後背抵著石牆,喘息著問:“你,你要殺我?”


    張哲翰淡淡反問:“你說呢?”


    “我們是交戰雙方,沒有私人恩怨。”馮·曼施坦因強忍著劇痛,語氣盡量保持平穩,“而且,我沒有折磨你的女仆。”


    馮·曼施坦因的鎮定讓張哲翰倍感意外,撤去魚腸劍,“你承認你現在是戰俘?”


    聽到“戰俘”二字,馮·曼施坦因心下稍寬,終究還是沒扛住疼痛,清峻的臉變得扭曲,“事實……如此,承不承……認都一樣。”


    “沒有哪條法律規定不能殺戰俘。”


    “確實,不過如果你想殺我,剛才就已經殺了。”


    “戰俘應該怎麽做?”


    “什麽?”馮·曼施坦因抬起頭。


    “你知道抗美援朝戰爭中所有美軍戰俘都聽到過的一句話是什麽?”


    “是什麽?”


    “繳槍不殺。”


    馮·曼施坦因垂下頭,沉默良久,長歎一聲,“我知道你想要什麽,好手段。”


    地上出現三樣東西,一根暗綠色火炬,一根黑色繩索和一柄劍。


    張哲翰舉起右手一伸一抓,地上的東西逐一吸入掌中不見,這才發現還吸進來一個很小的東西——瞌睡蟲。


    那根黑色繩索再次被釋出,捆在馮·曼施坦因身上,蛛絲消失。


    兩人都心知肚明,張哲翰搞這麽多事折騰一大圈隻為了那柄劍。


    倚天劍。


    自從看見綠袍和紅案大戰使出倚天劍,張哲翰就一直惦記著,冀鼎部件三缺一,隻差這柄劍。


    ■ __


    【名稱:倚天劍】


    【類別:武器】


    【屬性:光】


    【適用:天極境】


    【等級:100】


    【功能:破礙】


    【技能:斷舍離】


    【消耗體力:40%】


    【狀態:不可裝備】


    【融合度:5%】


    【備注:漢高祖劉邦斬白蛇之劍,後為三國曹操隨身佩劍,與青釭劍齊名,並稱“絕世雙劍”。劍名取自宋玉《大言賦》名句“長劍耿耿倚天外”。《三國誌》記載“太祖自以背卓命,疑其圖己,手劍夜殺八人而去”。可升級。可融合。】


    ■ __


    被自己的縛具捆縛,馮·曼施坦因並未感到屈辱,反倒是有些驚喜,“你真的不殺我?”


    “繳槍不殺,說到做到。中國人民誌願軍優待俘虜。”張哲翰說完,拋下一顆還原丹,穿牆而出。


    他不是不想殺馮·曼施坦因,而是不能殺。不是戰俘不戰俘的說法打動了他,而是殺了也無濟於事。追殺令不會因此失效,蒙哥馬利還會變本加厲瘋狂報複,殃及更多人。何況這哥們一直是堂堂正正正麵交手,確實也沒趁人之危折磨伊曼,不殺也是出於對對手的尊重。


    腳剛落地,就看見衛戍司前的大街上,白案格拉斯帶著一隊士兵迎麵走來。


    動作好快,張哲翰心裏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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