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春聽聞,立時不知道該怎麽接了。


    過了一會兒,彩衣拿著些吃食走了進來,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說道:


    “貴妃娘娘又送了些梨酥過來。真是奇怪,貴妃娘娘送的都是咱們才人愛吃的,她是如何知道的?”


    武柔轉過了頭去,看了那糕點一眼,又收迴了目光。


    這幾天韋貴妃那裏,每天都會額外送她些吃的,糕點、茶點、小食、正餐,什麽都有。


    彩衣說得對,全是她愛吃的。


    可是貴妃從哪裏知道?知道的隻可能是曾經跟她一起吃飯的晉陽公主和太子李善。


    晉陽公主在的那些日子,她經常在武德殿陪著他們吃飯,皇帝是不可能去操心記得她的喜好的。


    隻能是他了……


    武柔的眼神一黯,看著窗外的景色,眉眼都耷拉了下來。


    知道是他在關心她又怎麽樣?


    知道就知道了,什麽都不會改變。


    他肯定也不曾期望過什麽改變。


    就這樣挺好的。


    ……


    ……


    用完膳,李善在武德殿,自己的寢閣內休息,他躺在床榻上,一隻手枕著後腦,一隻手拿著那顆紅色的琉璃珠子,放在眼前輕輕地轉動著,看著裏頭的花紋,什麽也沒有想。


    突然,外頭門輕響了一下,有宮女輕聲細語地稟報說:


    “殿下,徐少監迴來了。”


    李善眸光一轉,順手將那琉璃珠子藏在了身後,翻身從床榻上坐了起來,端莊地坐好了,才說:


    “進來。”


    徐少監,便是從前傳召武柔進宮的那位,身材圓胖,小眼睛的內侍官。


    自從王氏進宮,太子發現自己的言行舉止,都被王氏知道了之後,就專門更換了一次身邊的內侍和女官。


    徐懷安就是那個時候,被太子從皇帝那兒要過來,做他東宮內侍監的少監。


    東宮就是一個縮小版的朝廷,東宮內廷的職司人手受內侍省調配,但是卻獨立於內侍省之外運行。


    東宮內侍監的少監,就是東宮內侍官的二把手,算是升職了。


    選了他,倒不是因為他跟武柔有什麽關係,隻是因為他從前在皇帝跟前做宣旨內侍,負責跑腿的,不在殿前伺候,即便是王氏要收買,也不會收買到他的頭上。


    徐懷安恭敬地走了進來,立在了屏風前頭,躬身行禮道:


    “殿下,食盒照老規矩送過去了,但是貴妃娘娘說,這些東西安仁殿的小廚房都會做,還總是一送兩份,浪費東西,以後就不用孝敬了。”


    說罷,他還抬頭想瞄一眼太子的反應,可惜隔著屏風,也看不出來什麽。


    太子李善沉默了一會兒,溫柔又帶著遺憾的歎息,說;


    “那便算了……以後都不用送了。”


    “是。”徐懷安利落地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


    ……


    每五天一次,這天晚上,李善又宿在了東宮。


    這一次依舊是在太子妃的寢殿裏。


    他本是不想來的,可是太子妃極力邀請,並說既然要相敬如賓,做了菜請他來嚐一嚐自己的手藝,總是不過分吧?


    李善仔細想了想,確實,自從成婚之後,太子妃做了無數次的東西,他都不曾領過情。


    如果真的打算相敬如賓的話,這確實太過分了些。


    於是他應邀請去了,並且在王氏期待的目光下,吃了東西,喝了一點兒酒,並且還誇了她幾句。


    那些菜全是他從小都吃慣的,王氏將他的喜好摸的很清楚,連什麽菜上麵放芫荽,什麽菜不放蒜,都一清二楚。


    不能說她的廚藝不好,隻是一點兒驚喜都沒有。


    也不知道這是算用心了,還是偷懶了。


    吃完飯之後,兩個人洗漱了上了榻,吹了燈,正正常常的睡覺。


    躺在那兒的時候,總是感覺鼻尖有一股子酒香在縈繞。


    一開始他隻覺得是自己喝酒了,酒氣沒有散去的緣故,但是過了一會兒之後,他就感覺渾身躁動難安,王氏伸過來的手,貼在他的胸口上,即便隔著寢衣都能感覺到一股涼意。


    很舒服。


    他腦子裏頭清醒的知道自己討厭王氏,不想讓她有自己的孩子,卻依然覺得身邊這個女人的身體在吸引他。


    他翻了個身,喉結幹渴地吞咽了一下,看著昏暗的光線中,透過床帳子看著外頭的影影綽綽的器物影子,在心裏替自己感到悲哀。


    什麽樣的人,才會一邊討厭她的人,一邊像是一個野獸一樣,渴求對方的身體呢?


    王氏慢慢地,主動將手伸了過來,環過了他的腰,冰涼柔軟的觸感,在他的腹部慢慢收緊。


    他頭一次覺得一個女人,對他會有這麽大的吸引力,在隱忍了一會兒之後,終於還是忍不住翻身,猛地撲了過去。


    他撕扯著她身上不多的衣物,明明心裏頭覺得厭惡,卻又覺得身體難熬,想要做些什麽。


    正當王氏嬌聲笑了一下,伸手攬住了他的脖子的時候,他的眸光突然看到了床帳子外頭引燃的香爐。


    香爐燃燃的細煙,在昏暗的光線下,似一絲遊魂。


    他眯了眯眼睛,腦海中突然想到一個可能,然後便轟然炸響。


    即便是他在這裏就寢的次數不多,但是他也知道,王氏不喜歡在睡覺時燃香。


    這對於他這個整日在熏香裏習慣了的人來說,不燃香的區別,是很大的。


    可是今日她突然燃了,而自己身體上的反常,就有了一個理由。


    他猛地甩掉了王氏扒著他的手,掀開了床帳走了過去,掀開了香爐的蓋子。


    外頭守夜的宮女聽見了響聲,連忙一左一右地打開了殿門,繞過了屏風,低頭跪在了那裏,將手中的宮燈放在了地上,給太子照了亮光。


    香爐的蓋子一打開,他看見了裏頭的香,一股子酒香氣混合著花香撲麵而來,他的心便“咚咚”更加猛烈地跳了起來,從小腹湧起了一陣難捱的燥熱。


    他拿著香爐蓋子,頭上的青筋都起來了,咬著牙僵在那裏。


    王氏用被子捂著胸口,撩了一半兒床帳,坐在床榻邊兒上,一隻腳踩著地麵,一隻腳盤著,想過去,又不敢。


    過了好久,她才顫顫巍巍地、無辜可憐地喊了一聲:


    “殿下……你……你怎麽了?”


    太子李善終於忍不住怒意,一把將那香爐給掃了下來,砸在地上“咣當”作響,嚇得那兩個守夜的宮女發出了一聲驚叫。


    他覺得頭昏腦脹,有些站不穩,扶著擺放香爐的案幾晃了晃,身上的寢衣鬆了,狼狽至極。


    而這個時候,因為宮女的驚叫聲,門外執勤的侍衛們高聲詢問道:


    “太子,怎麽了?!”


    眼看著馬上就要衝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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