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算的上是雨露均沾。


    這一次,很多人都覺得蹊蹺,韋貴妃和徐充容都打聽過那個宮女,打聽她的出身,她的相貌,到底有什麽手段。


    迴來稟報的人都說,那姑娘十八歲,是前年采選進宮的,商賈出身,良籍,相貌中等,不與誰相似。


    要說什麽手段,大約是床上功夫極好,總是能聽到她發浪的聲音。


    韋貴妃詫異了,徐惠徐充容震驚成了灰色。


    後宮的所有女人,都因為這個叫做夏蔸的,刷新了對皇帝的認知,感到無比的荒李善看著他,緩緩地說:


    “三哥是有人生抱負的人,我說得對吧?”


    李恪聽聞,低頭苦笑了一聲,說:


    “有抱負又如何?又沒托生在皇後娘娘的肚子裏。父皇他……”


    他頓了頓,似乎苦澀到了心裏,有些自暴自棄地自嘲道:


    “說實話,我現在嚴重懷疑,你是他派來試探我們的,但凡我們有一點兒野心,是不是明天都死在這裏,再迴不去了?”


    李善微微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悅地說:


    “三哥為何會這麽想,你們認為父皇是狠心絕情、濫殺無辜的人麽?即便是五哥,那也是他造反在前,當時父皇心裏也不好受,隻是沒讓你們知道罷了。”


    越王李貞聽了這話也有些不高興了,說:


    “太子殿下,你明知道父皇對你們,和對我們是不一樣的。就如同當年廢太子和五哥都是造反,結果截然不同。


    在你眼裏,他絕對是一位慈父,在我們眼裏,他更多的是一個皇帝。待遇不同,何必強求我們跟你一樣想呢?”


    李善垂下了眉眼,輕輕蹙著眉頭,說:


    “絕沒有試探的意思。我今日來,句句肺腑。三哥,與其說我信任你,其實更應該說,我需要你。


    你們也知道我的性子……比起父皇來,實在是差太多,做儲君我沒有底。


    即便說父皇會委派輔政大臣,但跟隨父皇的人畢竟老了,幫也幫不了我多久,我終歸是需要自己人。


    所以我在賭,要麽咱們兄弟同心協力,未來將大唐治理的更好。要麽,兄弟離心,最後決出個生死。”


    “嗬……”吳王李恪笑了一聲,反問,“決出個生死?咱們身份不對等,死的大約是我吧,那我豈不是很虧?”


    李善微微前傾了身子,眸光炯炯地問:


    “那三哥願意嗎?賭一個兄弟同心,實現你胸中抱負的機會?”


    吳王李恪看著他,眸光同樣閃亮如星辰,胸口起伏,似乎在劇烈的掙紮著,最後果斷地說:


    “願意!”


    兩個字清晰無比,一錘定音。


    越王李貞和紀王李慎,都詫異地看著他,眼神中全是擔憂的神色,欲言又止。


    李貞想開口說些什麽,被李慎一把拉住了。


    太子李善笑了,眸子中閃著平和且善意的光亮,說:


    “三哥,謝謝你,有你幫我,我心裏踏實多了。”


    ……


    ……


    貞觀二十年,武柔二十二歲,李善十八歲。


    年節剛過,新年第一次大朝會,皇帝就沒有出席。


    武柔進武德殿的時候,正趕上許多內侍官往裏麵搬奏章,太子站在皇帝寢閣的外頭,正在與太醫說著什麽。


    她離得遠,聽不清他們說些什麽,隻看見太子李善少有的著急,而那太子吹著白胡子揪著臉,不停地辯解著什麽。


    武柔心裏頭有些慌,走到了跟前行了禮,問:


    “太子殿下?……可是陛下身體不適?”


    太子李善瞄了她一眼,立馬躲開了視線,似乎很是不自在,淡淡地說:


    “沒有,例行請脈。”


    這個時候,寢閣裏頭突然傳出了一聲女子的嬌笑聲,還跟著軟軟地喊了一聲:


    “陛下~”


    她的聲音是那麽高調,從寢閣裏清楚的傳到了外間幾個人的耳朵裏。


    李善的臉色立馬變了,他微微紅了臉頰,眉宇間似有怒氣,他抿了抿唇,不看武柔,平靜地下令道:


    “武才人,請迴避一下,我有話跟太醫說。”


    武柔聽聞應了聲“是”,聽話地轉身離開,就聽見身後太子和太醫在爭執。


    太子說:


    “太醫院為陛下請脈調理身體,給出合理的養生建議,是很尋常的事情,為什麽不能說?”


    太醫卻說道:


    “殿下,我們真的正經的提過,可是陛下不聽。陛下認為我們說他老,杞人憂天管得寬,說我們討人嫌。再說下去命就沒了。還是太子殿下自己勸勸他吧。”


    太子李善壓低了聲音,有些著急地說:


    “孤一個做兒子的,你覺得說這些合適麽?”


    聽到這裏,武柔才加快了腳步,離開了。


    自從除夕宴之後,皇帝就一直寵幸一名叫夏蔸的九品禦女,已經好幾天了。


    這在以前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自從皇帝昏倒過一迴之後,他已經很少臨幸後宮,而且從前也從沒有專寵於哪一個,基謬。


    武柔是能猜到一二的,因為這個夏蔸,就是那個鐵球香囊的主人。


    半天過去了,皇帝終於出來了,臉頰有些紅。


    當他坐在案幾後頭的時候,剛剛翻開一個奏章,就將拳頭遮在了嘴上,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太子想說些什麽,但是思慮再三,最終都沒有吭聲,武柔也沒有吭聲,默默地當做不知道,當做自己隻是一個整理奏章的木頭。


    誰知還沒有處理多少呢,皇帝寢閣的方向,便傳來了一陣嬌滴滴的女聲:


    “陛下~”


    太子和武柔都驚訝地扭過頭去看。就見一個子不高的宮女,臉色緋紅,站在寢殿的門口,隻露了半個身子,微微歪著頭看著外頭,嬌羞地問:


    “陛下……蔸兒想您了,我能出來看看麽?”


    要是擱平常,如果哪個得了寵這麽沒分寸,皇帝早就臉一黑,將人打一頓逐出去,再也不願意見了。


    可是,皇帝卻看著她笑了一下,爽朗地道:


    “迴去吧,別耽誤正事。”


    太子震驚地看著自己的父皇,像是不認識了他一般。


    他本來正在拿著奏章跟他商議,這一下直接僵在了那裏,臉都白了。


    武柔眸子中閃過一絲雪光,不動聲色地將已經批閱過的奏章挪到了一旁,還對著夏蔸笑了笑。


    誰知那夏蔸像是受到了鼓勵一般,根本就沒聽皇帝的話,直接便跑了出來,像是一隻幼鳥一樣,旁若無人的就依在了皇帝的身旁。


    她跑過去的時候,還是擦著太子李善的胳膊過去的,太子連忙厭惡地往後退了一步,才躲開的。


    大殿內所有忙碌的內侍官和宮女們,都像是被震驚了似的,偷偷地看著皇帝這邊,手腳更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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