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長公主忽然和薑意走得很近,聽聞這個消息,母後皇太後倒是很樂見其成的。


    薑意本身雖然不算什麽,可她為皇帝生下了皇長子和皇次子,這就很不一樣了。


    母後皇太後謀的,是安陽長公主及其子嗣的榮華,若安陽長公主能同皇長子和皇次子親近,那將來無論是哪位皇子登基,即便是她去後,安陽長公主也能過都很好。


    這一日裏,皇帝來同母後皇太後請安的時候,太後忽然提起了封後一事。


    “哀家聽聞這些日子裏有不少朝臣向皇上納諫,想讓皇上盡早封後,後宮不可一日無後,皇上也確實該盡早立後了,不知皇上可曾有什麽想法?”


    皇帝抬眸看向太後,“母後有什麽想法?”


    太後善解人意的開口道:“哀家已許久不管事了,後宮中如今有資曆做繼後的人也就是淑德二妃。”


    “不過這二人,若是哀家所料不錯的話,她們隻怕往後都不易有孕。”


    淑妃和德妃的家世從前其實並不算是顯赫,宋家那時候把持朝堂,她們在剛剛進宮的時候就被宋家安排的老嬤嬤下了絕子藥。


    自然,皇帝最先收服的也是她們背後的家族。


    現如今,淑妃和德妃的娘家人都很得重用,但她們不能有孕也是真的。


    “這樣一來,她們便沒有那個資格的。”


    “便隻能從宮外挑。”


    “自然,還有一位,便是替皇上生了兩位皇子的賢妃,隻是賢妃嘛,勉強算是皇上身邊的老人了,但她的家世不夠。”


    “皇上以為如何?”


    皇帝麵上含了三分笑意,“當著母後的麵,兒臣不說那些虛話,兒臣中意薑賢妃。”


    太後也並不意外,畢竟自從皇帝親政後,皇帝幾乎夜夜都宿在薑賢妃那裏。


    宮中妃嬪皆不易有孕,薑意又有兩個皇子傍身,自然也沒人說什麽。


    “她性子沉穩,做皇後也不是不行,就是家世這裏。”太後順道說出自己的目的,“哀家倒是有個主意。”


    “皇上不妨讓大皇子同安陽的孩子定下娃娃親,這樣一來,薑賢妃的身後就是哀家,屆時便是看在安陽的麵子上,也美人敢不同意薑賢妃為後。”


    母後皇太後對這些前朝之事並不感興趣,她做的所有事情都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如何給安陽長公主更好的保障。


    這是曆代皇帝都最樂見其成的,這麽點心願,皇帝不可能不答應。


    更何況這件事,對薑賢妃來說也是百利而無一害的,若是薑賢妃在這裏,隻怕也會立馬答應。”


    “這事有些不妥。”然而皇帝卻也沒太想,便徑直迴絕了太後。


    太後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皇帝很快又解釋道:“薑賢妃同駙馬從前的關係,太後也是知道的,朕有些介意。”


    太後全然沒想到是這個理由。


    “朕也是一個正常的男人,一想到自己的兒子將來要娶她前未婚夫的女兒,朕便有些膈應。”


    “當然這膈應僅僅是因為駙馬,同孩子們是沒什麽關心的。”


    皇帝的這個心思,太後當然明白,甚至可以理解,但太後不能達成所願,依舊不太高興。


    “母後看這樣可好。”皇帝提出了一個折中的法子,“若是安陽往後又有了女兒,將來可由小郡主任意挑選她中意的皇子結親。”


    “這樣一來,年齡上也妥當。”


    安陽長公主的長女今年已經四歲了,當然年齡並不算什麽,主要還是因為她是許珂的女兒。


    “又或者,安陽將來的兒子也可以同公主結親。”


    安陽長公主當初成親早,她現在也還是很年輕的。


    再生出一個兒子或者是女兒,是很容易的事情了。


    太後聞言,麵上又重新露出了笑容,“嗯,這樣也好。”


    皇帝道:“那就這樣說定了。”


    皇帝欲要立薑賢妃為後的消息沒過多久便傳了出去,這事有母後皇太後首肯,即便有些人有異議,但這異議也不大。


    靜妃自然也知道了。


    她讓人先後挑撥了淑妃和德妃,偏偏這兩位巍然不動若泰山,甚至還先後跑過來警告她。


    靜妃不明白這是怎麽了,怎麽後宮中人人都變成了聖人?


    當然,靜妃也不是全然都沒有了辦法。


    還有聖母皇太後那裏。


    從前這位皇帝的生母在宮中很是沒有地位,說是太後,其實就是宋家拿捏皇帝的籌碼。


    但隨著皇帝親政,聖母皇太後的地位就不一樣了。


    宮中少不得有很多人巴結奉承著,不過這位太後到底膽小,平素裏也從不拿捏架子,對著母後皇太後也是恭恭敬敬的。


    母後皇太後自然也樂得給她幾分麵子,你好我好大家好。


    聖母皇太後不太懂什麽,擱到立後這樣的事情上,她也沒什麽意見,當然也沒有人過問她的意見。


    但聖母皇太後也是有軟肋的,她的軟肋自然就是皇帝了。


    聖母皇太後年輕時候在那樣困難的環境裏都沒有想過要放棄皇帝,自己快要死了,拚著被人恥笑辱罵也要為皇帝找迴生父,讓他有個容身之地。


    可以說母子兩個的感情是很深很深的。


    靜妃在宮中多年,宋家如今雖然沒了,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昔日裏的一些人脈還是有的,這些人裏多少有把柄在她手中。


    雖然皇帝自親政之後,就已經替換掉了聖母皇太後身邊所有伺候的人,但總有漏網之魚。


    這一日裏,鍾粹宮裏一個灑掃的婢女便趁著聖母皇太後午憩的時候來見了太後。


    “太後,您聽說了嗎,皇上要將薑賢妃封為皇後了,封後大典便定在下下個月初。”


    聖母皇太後自然是聽說了的,之前的時候薑賢妃曾同她請過安,是帶著兩個孩子過來的,她自然是極為歡喜的。


    “聽說了。”聖母皇太後道。


    那婢子又道:“您可知道這賢妃娘娘來自哪裏?”


    “這哀家倒是不知。”聖母皇太後聞言也有些好奇,“哀家隻知她從前是自宋家出來的。”


    聖母太後是不太管事的,皇帝也一直都將她給保護的很好,所以她也並不太知道宋家和皇帝的矛盾。


    她隻知道宋家家世顯赫,“這樣家裏出來的姑娘,應該是很不錯的,而且哀家瞧著她也很不錯。”


    “您不知道,這位薑賢妃和您還算是老鄉呢,她也是江南人,她和駙馬還有些不清不楚的關係......”婢女順勢道:“駙馬也是江南的,她先前和駙馬曾經有過婚約。”


    聖母皇太後的臉色變得有些嚴肅了。


    “當真?”


    “千真萬確,前一陣的時候駙馬沒了,據說就是和賢妃私下裏有了來往,被安陽長公主發現,這才......”


    “安陽長公主被她害的沒了丈夫,她倒好,倒打一耙說一切都是駙馬的錯,皇上喜愛她,竟也信了她的話,如今還要封她做皇後呢。”


    “這樣的人,怎麽配做皇後呢,她和駙馬的事情若是被朝臣們知道,隻怕皇上的臉都要被她給丟幹淨了。”


    “那兩位皇子,也不之知究竟是誰的骨肉呢,偏偏皇上愛慘了她,竟是不管不顧的。”


    聖母皇太後一聽這個,當即就道:“這怎麽能行呢,皇上呢,快叫皇上來,哀家要問問他。“


    婢女當即道:“皇上被賢妃迷惑了心智,哪裏還能聽得去那些話,自然是一股腦的向著她的。”


    “男人被美色迷魂了頭腦,什麽事情都能做得出來。”


    聖母皇太後倒不懷疑這話,畢竟她自己就是從青樓裏出來的,見多了這樣的人。


    她就更著急了。


    “那要怎麽辦呢?不行,你將皇上給叫過來,哀家親自同他說,哀家的話,他總能聽的進去。”太後對那婢女下了命令。


    那婢女卻道:“您這樣去,是不行的。”


    “倒不如這樣,等您掌握了證據,再將這事給抖摟出去,屆時您不說,朝臣們也不會讓皇上立一個不安分的女人做皇後的。”


    聖母皇太後道:“可證據要從哪裏找?”


    她全然沒有辦法。


    “奴婢聽聞賢妃在江南的那些家人進了京,您可以偷偷的召他們進來問個清楚,定沒定過婚自然是很容易就清楚了。”


    聖母皇太後豁然開朗。


    “好,就按你說的辦,你去將賢妃的家人給召見宮裏。”


    這般又過了幾日,靜妃便讓人將薑家的人給偷偷的接到了宮裏。


    來的人是薑父的續弦柳氏和她的女兒。


    柳氏原本是薑意母親的表姐,她從前成過親,隻是她的前夫寵妾滅妻,還為了妾室打了柳氏,柳氏被打了個半死,後來就被休了。


    柳氏走投無路,便過來投奔薑意的母親。


    薑意的母親在外做生意,她是個很講義氣的女人,她不僅僅將這個表姐給接到了家中,還替柳氏出頭,將柳氏的前夫給告到了官府。


    後來柳氏的女人在她前夫家裏被虐待,也是薑意的母親替她出的頭。


    但不想薑意的母親幫了一頭白眼狼。


    柳氏寄住在薑家的那些年裏,早便同薑意的父親勾搭在了一起。


    而薑意的母親去後,柳氏更是如同從前她前夫的那個妾室一般,虐待薑意。


    薑意的母親救迴來的,是一頭徹頭徹尾的白眼狼。


    隻是薑意的父親實在無能,薑意的母親去後,薑家的生意便一直在走下坡路,甚至到了負債的地步。


    柳氏也不過跟著薑意的父親享了兩年的清福,薑父就開始埋怨起了柳氏。


    柳氏溫柔小意是真的,但她沒用也是真的。


    真正到了這個地步,薑父就開始懷念起了薑母的好。


    他覺得柳氏就是個喪門星,他又去尋人算了一卦,得出的結果也是這樣,柳氏將他的好運道都給影響沒了。


    薑父和柳氏開始爭吵起來,最激烈的時候,薑父還動手打了柳氏,兩個人從一開始的如膠似漆到怨偶,也不過用了兩年的時間罷了。


    薑意的事情也傳到了江南,柳氏完全沒有想到,薑意竟然還有這樣的好運道。


    她甚至以為薑意一個人出門,說不得早就死在了哪裏。


    薑父興衝衝的便想要進京去沾女兒的光,柳氏自然也要跟著了,她也想跟著沾光。


    這年頭最重孝道,她到底是薑意的繼母,薑意就更應該孝順她。


    他們前不久的時候剛到京城,就有人來找他們了,那人將他們安置妥當,說等到了時候,就會安排他們進宮。


    京城不比江南,皇宮那更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


    薑父也不敢輕舉妄動,靜靜的等待著時機。


    柳氏和她的女兒進宮是瞞著薑父的,因那人說了,隻讓柳氏進宮,還許以重利。


    柳氏隱隱意識到什麽,讓她進宮的人應該不是薑意。


    這個人很有可能和薑意還是死對頭。


    但她因此更加興奮了。


    她哪裏能看得薑意好,而且她當初慫恿薑父賣女兒,也怕薑意報複。


    薑父是薑意的親生父親,但她不一樣。


    而且這樣也有錢拿,何樂而不為呢。


    還有她的女兒,她的女兒也是正當好年紀。


    薑意能做的事情,她女兒也能做,而且薑意剛剛出了月子,定然不能服侍好皇帝。


    柳氏存著這樣的心思,雖然那人沒提要帶她的女兒,她還是將她女兒帶上了。


    那人瞧了瞧,也沒說什麽。


    柳氏就這樣和她的女兒進到了宮裏,她們果然沒有見到薑意。


    見她們的是靜妃。


    靜妃打量她們,然後目光落在柳氏的女兒羅橙兒的身上,忽然扯開嘴角笑了笑。


    她笑起來陰森森的,看著特別嚇人。


    羅橙兒被她嚇的連連後退。


    柳氏連忙道:“她沒進過宮裏,沒什麽見識,娘娘一定不要和她一般見識。”


    “怎麽會呢。”靜妃陰陽怪氣的說道:“隻是這樣膽小,在皇上麵前可是不行的。”


    “皇上喜歡膽子大的人,太畏畏縮縮,會讓他生厭的。”


    羅橙兒的麵上立即浮起兩抹紅暈。


    靜妃收迴了目光,她眼底浮現一抹不屑,柳氏和羅橙兒這樣的人,她自然是看不在眼裏的。


    但她忽然又想到,若是薑意知曉皇帝寵幸了她這繼姐,會是什麽樣的心情呢?


    於是靜妃便讓宋嬤嬤去尋了一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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