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廣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裏,他眼睜睜看著薑意端起那杯茶盞,結果薑意不動了。


    薑意將茶盞又放到了桌子上,她麵容忽然變得很冷很冷。


    “馮廣,本宮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不知道珍惜,那就休怪本宮不留情麵了。”


    馮廣一時懵了,他看著上首的薑意。


    明明方才還在潸然淚下的女人忽然便變得十分冷峻了起來,她忽然就從一個渴望得到父愛的女兒變成了一位皇後。


    薑意抬了抬手,下一瞬,馮廣的家人盡數被帶了上來,馮廣也被內侍給一腳踢到了地上。


    馮廣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麽,薑意已經冷冷的開口,“當初你為了權勢富貴,將自己的妻子親手獻給曲陵侯,本宮自然是怨過你的。”


    “隻是本宮更多的是拿你當一個陌生人,本宮不指望一個陌生人在麵對強權的時候有多麽的寧折不外,歸根到底你隻是一個普通人。”


    “所以哪怕本宮心裏對你深惡痛絕,也隻是在心裏惡心你,從未想過當真對你做些什麽。”


    “但馮廣,你要本宮怎麽說你呢,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投,好好活著不好嗎?你偏要來找死。”


    “本宮給了你一次又一次的機會,你偏偏還要繼續,那就休怪本宮無情。”


    “你的機會隻有一次,誰指使你這樣做?”薑意問道。


    馮廣猛得迴過神來,他這才意識到薑意方才那些話的意思。


    那並不是在向他訴說一個女兒對父親的向往,那是在試探他!


    一個當了皇後的人,想要什麽沒有,會當真在乎他那點子父愛嗎?


    他頹敗的跌坐在地上。


    李氏在一旁都要被嚇死了,她是真正老實本分之人,這些年在大戶人家做奴仆供養一家老小,她從來都沒有什麽大的野心,就想和兒女平平安安的過完這一輩子。


    她不斷捶打著馮廣,問道:“你究竟做了什麽,你快老實交代,你怎麽會得罪皇後娘娘。”


    馮廣一臉頹敗的說道:“是呂貴妃指使的草民。”


    “哦,僅僅是她嗎?”薑意又問道。


    馮廣沒有明白薑意的話是什麽意思,他連忙道:“草民萬不敢欺瞞皇後娘娘。”


    薑意又不耐煩的說了一句,“本宮不是質疑你話中的真假,本宮是想說,當初可是太後將你帶到本宮麵前的......”


    馮廣立即反應了過來,他連忙道:“對,還有太後。”


    “是太後和呂貴妃指使的草民,一切罪責都是草民的,跟草民的家裏人沒有關係,還請太後娘娘放過草民的家裏人。”


    然後上首的薑意唇角卻泛起一個譏嘲的弧度,“你覺得可能嗎?”


    “謀害皇後和皇後腹中的皇嗣,你這樣的罪責,是要滿門抄斬的。”


    薑意讓人去喚了皇帝和太後,又讓人將呂貴妃給帶過來。


    馮廣徹底腿軟,到這一刻他方才真真實實的後悔了起來。


    恐懼縈繞著他的內心,他猛的打了自己一個耳光,他當初怎麽就鬼迷心竅的聽了呂貴妃的話?


    馮廣沒有死心,他去求薑意,“我到底是你的生父,你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皇後,就當父親求求你,往後父親會對你很好很好,你曾經缺失的那些父愛,父親都補給你。”


    “放過我和你弟弟妹妹吧,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哪裏有隔夜仇呢?”


    他又說:“你母親從前最是善良,若是她知曉自己的女兒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她也不會原諒你。”


    薑意麵上的譏嘲越發明顯。


    “你怎麽有臉提起我母親呢?”


    她不耐煩的對一旁的宮人說,“將他的嘴給本宮塞住。”


    呂貴妃最先被人給帶了過來,看到眼前的這一幕,呂貴妃知道馮廣失敗了,她臉色不太好,但還是故作不解的上前同薑意請安。


    “皇後娘娘,這幾位是......”


    薑意抬起一雙似笑非笑的眸子,“呂貴妃不知道嗎?”


    “明明可以安安心心的在宮裏做貴妃,你為什麽非要如此呢?”她有些惋惜道:“其實本宮沒想過對你動手的。”


    她在宮裏已經生活了一年多了,她並不是個沒有容人之量的人,隻要呂貴妃安分,她會容忍呂貴妃在這宮裏過得極好。


    但......人心不足蛇吞象。


    呂貴妃臉色變了變,“臣妾不知道皇後在說什麽。”


    “杖斃吧”薑意冷冷道。


    立即便有宮人上來要將呂貴妃給帶下去,呂貴妃怎麽甘心就這樣被杖斃了呢,她大喊道:“臣妾不知道皇後娘娘在做什麽,皇後娘娘這樣濫殺無辜,臣妾不服,皇上也不會喜歡這樣的皇後娘娘的。”


    “朝臣也不會支持你這樣的皇後娘娘的?”


    “那不然呢?支持你嗎,一個既沒有家族,也沒有帝寵,更皇嗣的人?”


    “呂貴妃是怎麽敢在毫無依仗的份上,敢對本宮下手的?”


    “拖下去。”


    呂貴妃到底隻是一個弱女子,自然是掙不開侍衛的桎梏的,好在這時候皇帝迎麵走來。


    她激動的朝著皇帝招手。


    皇帝瞧了她一眼,然後並沒有如幾年前時一樣,因為呂太後的撫養之恩再度對她伸出援助之手。


    他隻是冷冷的瞧了她一眼,然後讓人快些將她給帶下去。


    呂貴妃頓時心便涼了半截。


    皇帝從來不愛她,而呂太後當年對皇帝的恩德,也隻能為她謀求一個貴妃的身份。


    薑意問她為什麽不能安安分分的做一個貴妃,但換了誰能甘心。


    她在貴妃的這個位置上做了幾年,好不容易皇後死了,她是最有資格做繼後的。


    但偏偏一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薑意頂替了繼後的位置。


    薑意出生不如她,還曾經嫁過人,讓這樣一個人壓了自己一頭,換誰能甘心呢?


    她的不甘心沒能讓她更進一步,反而讓她輸的徹底。


    她滿心淒涼的想著,若是呂太後當年沒有早死,她現在定然不會落得這樣一個下場。


    她死死的看著皇帝的背影,隻見著皇帝闊步進了鳳鸞宮中。


    與此同時,太後也被人帶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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