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利與否從來都是相對的。


    當安格魯順利地帶迴陛下所要之過路費時,便注意到了陛下肩頭的烏鴉,目光一凝,在某鳥殺人般威脅的目光下低笑一聲,再次叩首道:


    “陛下,烏鴉這等飛禽,實在不吉利,還是避而遠之的好。”


    顧見誠看了眼肩頭裝傻的烏鴉,沒說什麽,出乎烏鴉意料的沒有向安格魯詢問它的身份。


    “你如今和諾亞共用一具身體?”


    “隻是部分【存世根本】寄宿在了他的身上,在征得他允許的前提下借用了下。”安格魯低垂下頭,“很抱歉,【起源長河】對我們的排斥達到了峰值,我們暫時無法歸於您的麾下。”


    “艾格裏斯·卡蘭,也是地獄十四親王之一?”


    “不,她是您的管家,也是我們的大都督,您見過她了?”安格魯抬頭,下一刻,他似乎從諾亞的記憶中分享到了有關艾格裏斯的部分,恍惚道,“看來她借由靈界的力量抵禦住了【起源長河】的侵蝕。”


    “陛下,如果您在塵世遇到了麻煩,請去找她,對她而言,她的畢生榮耀始終是追隨於您的身側,這一點從未更易……”


    安格魯帶著遺憾之情陷入了沉睡。


    當諾亞再次睜開眼。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從懷中取出一本筆記,開始奮筆疾書。


    顧見誠湊上前,就聽到這家夥念叨著什麽被魔神附體時原來會保持清醒的意識……


    很好,是自稱學者的諾亞本人了。


    顧見誠耐心地等這家夥記錄完筆記,昂起下巴,指向腳邊的女人。


    諾亞一拍腦袋,仿佛這才想起什麽,轉身直奔處於昏睡狀態的女子身邊,從她的懷裏掏出了一本小冊子。


    “冕下,證據來了!”諾亞振奮道,“這就是我前麵說的手劄。”


    顧見誠看著手中的手劄,又看了看被安格魯順手牽迴來的小麥色豐滿美女,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千山萬水總是緣?


    “您沒猜錯,她就是我曾經的同伴,教會我漂亮女人都是小偷的女盜賊。”


    諾亞友好地一屁股坐在女飛賊盈盈一握的腰上,眯眼道,


    “感謝安格魯先生,讓我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她,冕下,您介意我們的冒險團中多一位漂亮的女盜賊嗎?”


    “我很介意。”顧見誠收起手劄,轉身道,“走吧,我們已經耽擱了太多時間,我需要盡快返迴帝都。”


    諾亞麻溜地起身,將曼蒂女士扛在肩上,順便拎起了空鳥籠。


    “冕下,在安格魯先生辦事的時間裏,您和這位威廉老爺之間發生了什麽?感情升溫急速?”


    “冕下!它瞪我了!”


    “其實前麵我就想吐槽,這位威廉老爺之前忽悠人的說辭,和冕下您早前忽悠那些……好吧,我錯了。”


    麵對一人一鳥的斜睨,諾亞聳了聳肩。


    諾亞扛著曼蒂女士,跟在顧見誠的身後,三人一鳥很快步入航道內。


    “冕下,以您現在的身份,是準備衣錦還鄉嗎?”


    “諾亞,等你走到我現在的地位,你就會明白,炫耀實在是是一種幼齡化行為,在遠弱你的生靈麵前顯聖,其實挺無聊的。”


    “……冕下,您現在在做什麽?”


    “我突然想起來,上次走的匆忙,忘記把姬師忽……不,強行收攏成大淵眷屬了。”


    諾亞沉吟一聲,邊扛著曼蒂女士,邊再次取出了筆記,在上麵記錄道:


    “群星紀7862年7月21日。冕下曰,人前顯聖,不恥;以下克上,趣事……”


    ……


    ……


    “狂瀾,您終究是王室的一員,真要執迷不悟幫外人欺負自家人不成?”老人摸著八字胡,沉聲勸說道。


    “族叔可是得到了消息,最遲後天,就會有多達十家大曜惹不起的勢力代表抵達帝都?”姬狂瀾捧茶而不抿,望著茶湯的熱氣,淡淡道。


    老人歎氣:“諸神教會,道標之妻……群星之巔有名有姓的大人物,幾乎都派來了使者,我們要是這都不知情,豈不是愧對列祖列宗。”


    姬狂瀾平靜道:“那族叔可知,他們因何而來?”


    老人麵部抽搐了下,嗓音放緩放輕:“自然是因為狂瀾你的那位好弟子,群星第十一位道標,這無疑是一步登天,連帶著帝國都將因此殊榮而被無限拔高。”


    姬狂瀾麵無表情道:“既然如此,族叔又是何來的勇氣,敢勾連【褻瀆教會】欲圖謀害我的學生,群星陛下選定的第十一位道標?”


    老人瞳孔驟縮,唿吸加粗,嚴厲道:“狂瀾莫要亂說!可是聽聞了什麽小道消息?這都是那些世家欲圖挑撥你我的把戲,你怎能輕信?!”


    孰料,在他的“脫罪”下,姬狂瀾隻是搖了搖頭,簡簡單單道:


    “這些其實都已經不重要了。我隻問族叔一句,王室能否退位?”


    老人仿佛聽到了什麽駭人聽聞之事,他深深唿吸,厲聲道:“姬狂瀾,你要做什麽,王室退位,誰來上位?!伱一介旁係子弟,難不成要篡我等正統之位不成?!”


    姬狂瀾輕歎道:“族叔還是這般,當年如此,今時今日依舊如此。可如今我已武證一國,便是加入萬軍,亦能獲封王侯,難道族叔還以為我是貪戀大曜權勢不成?”


    老人目露震驚:“你……你突破到了【一國者】?!你既然已經突破到了【一國者】,為何還要貪戀凡塵?”


    語氣之中,已是滿含豔羨,仿佛姬狂瀾取得了他朝思暮想,卻是可望不可即的東西。


    源力突破25級,武證一國者,已經抵達了凡塵的極限,再想進一步,就必須進入深度世界線,追尋【起源長河】,歸納無數可能性於己身,奠定偉大的根基。


    自此,已然可稱神靈。


    這是老人夢寐以求,甚至不惜與帝國諸家為敵也想達成的境界。


    而現在,卻被他麵前這個最為提防的旁係子弟,悄無聲息地達成了。


    “狂瀾……”老人再次放緩語氣,和聲道,“迴歸王室吧,我們可以全力助你登上神座,姬氏需要一位真神來鎮壓境內各家。”


    姬狂瀾漠然凝視著他。


    直至老人眼中的希冀徹底消失,麵色漸漸沉降,他才緩緩開口道:“族叔可知,最遲百年,前線天路就將貫通,屆時便是全麵戰爭爆發之日?”


    “這與我等有什麽關係?”老人皺眉,“前線戰爭,自有各位【偉大者】定奪,何須你我勞心?”


    姬狂瀾麵無表情打斷道:


    “這便是我與族叔道不同的地方。若天下人人如此,這場戰爭談何勝利?”


    “諸位【偉大者】承重而行,是因為有些事隻能他們去做,絕不是我等萬靈心安理得,什麽都不做的理由!”


    “最遲十年,我就將組建一支開拓軍團踏上天路。”


    “我不在乎大曜的王權歸於誰手,但這十年,大曜必須掌握在我的手中,大曜積攢千年之國力,必須成為這支開拓兵團的根基!”


    他說的平淡,卻自有一股攝人心魄、令人心悅誠服,言辭間那股一往無前,無人能阻的氣勢,逼得老人麵紅耳赤,指著他一句“你你你……”。


    忽然間。


    老人麵部青筋暴起,厲聲否認道:“你要將我大曜千年底蘊送上前線?!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隻要我還活著,就絕對不允許你這麽做!”


    “你姬狂瀾要逞英雄,自己去逞!何敢糟蹋我姬氏千年傳承!”


    望著色厲內荏的老人,姬狂瀾卻是早已預料到了這一幕,隻是平淡問了一句:


    “若此戰敗了,寂滅潮再來,姬氏千年底蘊,不依然將要毀於一旦?”


    老人冷聲道:“寂滅潮於萬靈無解,可我等貴為一國王室,位同神靈,隻要投身任意一位陛下麾下,自然能安然度過。”


    姬狂瀾目光低垂道:“那帝國子民呢?”


    老人冷著臉道:“運氣好的,自然能活下來。你難道覺得這些賤民的性命,比同族子弟更加尊貴?”


    便是早已料到是此類答案,可姬狂瀾依舊不免心中潮海起伏。


    他盯著老人:“此戰過後,如若諸位陛下隕落,彼岸異神入侵,王室又當如何自處?”


    老人不退不讓道:“自古便有流水的皇帝,鐵打的世家這一說法!”


    他終究還是有些避諱,沒有繼續說下去,但他的意思卻表達的足夠明顯。


    姬狂瀾沉默良久,目色疲憊,他緩緩闔上眼睛,不願再與其多言。


    “此事,我已請示開國太祖,一錘定音,無人能改。”


    “族叔,退位吧。”


    他輕聲說道,終究還是出於同族情麵,留了一絲餘地。


    可他願意退讓,老人卻是步步緊逼,依舊未覺有錯。


    老人瞪大了眼睛,怒道:“太祖豈會同意你這等賣族求榮之輩的決定?肯定是你出言蠱惑太祖……不,你是不是讓你那學生以道標之位,威逼太祖?我姬氏怎麽生出了你這等……”


    “夠了!”


    姬狂瀾豁然睜眼!


    嗬斥之聲瞬間傳蕩開去,竟是橫掃帝都上下,已是怒不可遏!


    鎮壓一國的氣勢節節攀升,恍若垂天之雲,霸道狂放,壓得帝都上下無人敢有異聲!


    “爾等蠅營狗苟之輩,也敢在我麵前妄談太祖?!”


    “千年之前,太祖有言,天下有事,王室為先,五閥十二家當緊隨其後!”


    “爾等蠢貨可是早已將這句話丟的一幹二淨?!如今竟還恬不知恥地以為太祖與爾等一般無恥不成?!”


    “三日之後,我將入主王殿,爾等若有不服,大可一戰!”


    其聲如驚雷,炸響在帝都上空,充斥著雷霆般的怒火與不容置喙的決意。


    讓某些已經抵達帝都,分布在各處的外來者也不禁側目望來。


    有人在暗中低語,或是毫不掩飾的讚賞,或是黑暗中森然的殺機……


    “好一個姬狂瀾,不聲不響突破了一國者!”


    屬於王室的宮殿內,正值鼎盛的男人龍行虎步至窗前,眼中有著昂然戰意,毫不在乎身後侍奉的王族子弟那尷尬而憋屈的麵色,撫掌而笑道,


    “此人一人,就勝過爾等王室千年來的總和!”


    ……


    “那姬狂瀾什麽時候突破了一國者?大主教一人恐怕也未必是他的對手了……”


    ……


    “難道那則傳言不是假的,他雖然沒有拜入群星麾下,卻得到了另一位陛下的認可?”


    ……


    ……


    顧見誠睜開眼,和等待已久的諾亞大眼瞪小眼了好一會。


    “冕下,您沒成功?”諾亞有些愕然道。


    以【偉大者】的權柄而言,真要是看中了某人,強行納入眷屬麾下也隻是等閑,象征性問你兩句,讓你簽個合同什麽的也隻是走個流程……


    迴想起剛才遭遇的事,顧見誠有些不確定道:


    “好像,有人搶人搶到我頭上了?”


    “有人在和冕下您搶人?”


    顧見誠迴憶著剛才遭遇的事,描述道:“我本來是準備把姬師強行拉到大淵的麾下,方便日後照料……結果我中途遇到了一個人攔路?”


    他有些不確定道。


    “什麽人?”諾亞掏出了筆記,嚴肅問道。


    這顯然是足以記入曆史的一環。


    顧見誠沉默片刻,抓住諾亞的手,和他共享了剛才的部分記憶。


    一段難以描述的見聞。


    那是一道立足於星空極巔,俯瞰塵世沉浮的身影,目光一切,霸道絕倫,好似蒼天之上唯他一人獨行。


    他負手攔在了顧見誠與姬師的中間,微笑說道:


    “堂堂神聖帝國的皇帝陛下,何必與某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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