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著人群目光聚集的地方看去。


    一輛經過改裝的破舊機車,緩緩駛來。


    它的車頭後方,拖著幾個車廂,相對於車頭而言,車廂顯然破損的更加嚴重,連管道與接口都出現了破裂,表麵鏽跡斑斑。


    在破舊機車的側方,還有一些護航的車輛。


    護航車輛大多是舊時代小轎車的改裝,車上裝備著槍械,以及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武器。


    隨著機車的臨近,發動機轟隆隆的聲音變得震耳欲聾,周圍的人群,就像看到了希望一般,喧嘩的更大聲了。


    似乎隻要登上這一輛機車,就有了嶄新的生活一般。


    牧雲在互相推擠的人群中,望著這一輛破舊機車,跟著人潮而動。


    這是一輛前往‘5’號基地的標準運輸車,與周圍護衛的車輛組成車隊,負責將各地散落的人類,送往人類基地。


    那些成建製的人類基地,是一年前開始建設的,在各方的幫助下,一共建立了十三個,容納著上千萬人類。


    這十三個人類基地,作為純粹的人類文明最後居所,保留著舊時代的餘暉。


    是無數人類心中的燈塔,天堂般向往的地方。


    當然,除了這些基地外,散落的人類定居點不計其數。


    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類,都向往人類基地。


    有些人類,經曆了靈氣複蘇的製度崩潰、法製混亂後。


    習慣了這種無拘束、刀頭舔血的生活,不願意再迴到人類世界的管轄中。


    他們中不少,選擇與其他進化生物共同生存,例如非洲大陸上的諸多城池。


    不過,對於絕大部分人來說,人類基地外的生活還是太艱難了。


    在人類基地中,至少不用擔心,被不知從何而來的妖獸奪去性命,不用擔心活活餓死......


    所以很多拾荒者、流浪者,打破頭皮也想擠上運輸車,得到前往人類基地的機會。


    但是,想要前往人類基地,並沒有沒那麽簡單。


    在利益的驅使下,這些初衷隻是為了延續文明,護送殘餘人類進入基地的運輸車也漸漸變了味。


    現在想要登上運輸車,需要‘車票’。


    獲取車票需要大量金錢。


    護送的車隊,和身處其後的組織,則從這些車票中牟取暴利。


    這些組織與車隊不會去管,這些發放的車票會帶來什麽腥風血雨。


    會讓多少人鋌而走險,讓多少人失去生命。


    他們隻看重利益。


    以上這些,都是這兩天,牧雲行走廢墟黑市中,聽聞的消息。


    自古以來,無論是靈氣複蘇前還是靈氣複蘇後,收割弱勢者的金錢,總是最簡單的。


    當然,不論人類世界如何變化,牧雲都不太關心。


    他隻是想通過一些方式,親身體悟這是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親身體悟這個毫不起眼到,他從界域烙印中,根本不會過多注意的世界。


    .....


    在喧雜的人群中,牧雲蹭了蹭手,然後從破舊口袋裏掏出了一張灰色金屬的卡片。


    這張金屬片就是登上車輛所需的車票。


    也許我們應該為這張車票的原主人默哀,不過這也不重要。


    牧雲拄著拐杖,順著人流向機車停靠的的地方移動,周圍叫嚷聲不斷,甚至有人已經開始搶奪車票,大打出手。


    但這些最多不過三四階的進化者,顯然翻不起什麽風浪。


    隨著幾聲響亮的槍聲,喧嘩的人群安靜了下來。


    底層的拾荒者們,小心翼翼的拿出車票,在那些護衛們的注視下,就像趕豬仔一般擠上了機車的車廂。


    整個過程中,那些身穿整齊服飾,手握槍械的護衛,甚至沒有正眼看過這些拾荒者。


    甚至還有人捂住鼻子,盡量不去唿吸聚集地中刺鼻的空氣,眼中表露出的隻有一個神情。


    盡快離開這個下水道般的地方。


    片刻等待後,機車開動。


    伴隨著轟隆隆的聲音,以及窗外隱隱可見的哭喊與咒罵,車隊駛出了長白域的範圍。


    雖然牧雲離開過很多次長白域,但這種方式還是第一次。


    整個過程中,牧雲仿佛就是是一個普通的,風燭殘年的老人,隨人潮而動。


    牧雲感受著人們的喜怒哀樂,感受著世界變化帶來的社會變革,同時思考著其中,那些必然與不必然的規則。


    在這種過程中,牧雲能明顯感覺到,自己與藍星界域的聯係更緊密了。


    這不是本源上的聯係。


    而是在思考後,從規則上的理解與感悟。


    他對這個世界,看的更透徹了。


    不論是最底層的人類,還是統禦一方的山海境獸王,看似相隔天地的兩者,其實都生活在藍星界域中。


    也在‘世界’的包含之內。


    這是一眾很奇妙的感覺。


    牧雲似乎從這些底層人類身上,從臨川的廢墟中,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藍星。


    這是一個存在於牧雲記憶中,幾乎要被遺忘的藍星。


    這一刻,牧雲就像是個窺密者。


    他要撥開層層迷霧,慢慢的,想要看清這個世界最本質的東西。


    事實證明,牧雲的想法沒有錯,他在不斷靠近世界的本質。


    這兩天的見聞中,牧雲無時無刻都有新的想法誕生,甚至自然而然頓悟了一些,可有可無的東西。


    但是牧雲並不在意這些。


    他隻是將見聞與感悟記在心中,等待真正蛻變的那一天。


    .......


    機車在顛簸的道路上前行,哐啷的聲音不斷響起。


    牧雲坐在最後方的一節車廂中,打著瞌睡。


    在他身邊是一些同樣垂垂老矣的老人、身體存在缺陷的殘疾人,以及剛剛因為偷竊,被押送過來的,那一對兄妹。


    整個車廂中,除了機車的轟鳴,沒有多餘的聲音,甚至連氣氛都有些沉悶。


    其實,氣氛沉悶是必然的。


    因為隻要發生意外,遇到妖獸襲擊,他們最後一節車廂,就是第一個被拋棄的。


    可以說是被當成了炮灰。


    人類基地並不需要一些沒有勞動力的人。


    這是靈氣複蘇後,最簡單直接的道理。


    簡單到殘酷。


    也沒有人反抗。


    因為這是所有人都默認的規則,大家都懂的其中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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