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他被罵了以後,小小的白鶴竹就會跑到他的身邊,用腦袋蹭蹭他的臉,笑眯眯的和他說:“哥哥不要不開心了,我給你留了糖。”


    然後他會展開小手,裏麵是一個已經快要融化的糖果。


    他不知道那塊糖果白鶴竹藏了多久,也不知道是不是白鶴竹最喜歡的味道,他隻知道這個小家夥總是會偷偷摸摸的給他掏出來一顆糖哄他開心。


    那個時候他對白鶴竹說不上喜歡,但也絕對算不上討厭。


    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兩個的關係變成這樣的呢?


    是因為有一次他不小心燙到了白鶴竹,然後媽媽就給了他一巴掌。


    還是因為有一次在公園裏,他把白鶴竹弄丟了,爸爸迴來的時候不由分說的把他鎖在了房間裏,整整一天沒讓他出來。


    他不知道,他也記不住了。


    隻知道在一次一次的沉默和委屈當中,他把所有的恨意都放在了白鶴竹的身上。


    他覺得是白鶴竹的出現,讓他失去了所有,哪怕他們兩個是親生兄弟。


    白鶴竹可能也不知道為什麽,以前還好好的,哥哥現在對他越來越不好了。


    時不時會兇他,罵他,也不會給他買好吃的了,還有的時候還會打他。


    他不敢問,但是他還是像以前一樣愛哥哥,他覺得隻要自己乖乖聽話,隻要自己把好吃的都留給哥哥,哥哥一定還會再喜歡他的。


    白鶴羽窩在白鶴竹的頸窩裏抽泣,把這些年的委屈和不甘都流了出來。


    他抱著他的弟弟,他竟然不知道他什麽時候瘦成了這樣,手搭上去隻能摸到他的蝴蝶骨。


    “小竹,你怪不怪哥哥?”


    你怪不怪哥哥對你這麽不好?


    你怪不怪哥哥把你扔在一個又一個小世界裏,讓你受苦,讓你被折磨?


    你怪不怪哥哥沒有辦法給你一個完整的溫暖的家?


    小竹,你怪不怪哥哥?


    白鶴羽沒有把這些話都說出來,他隻是在心裏默默的問了一遍。


    白鶴竹學著小時候爸爸媽媽摸他頭的樣子,摸了摸白鶴羽的頭。


    依舊帶著那副傻的可愛的笑容道:“不怪哥哥,小竹不怪哥哥,哥哥不要不開心,小竹希望哥哥開心。”


    白鶴宇哭的更大聲了,他拍著白鶴竹的脊背,問道:“哥哥打你打的疼不疼?是哥哥不好,哥哥以後再也不打你了,好不好?小竹原諒哥哥。”


    兩個同樣年紀的少年就窩在這個漆黑的房間裏,相互抱著抽泣。


    白鶴羽這一夜說了很多話,流了很多淚,反反複複的都是給白鶴竹道歉。


    他之前看過小世界的事情,他知道白鶴竹在小世界裏受了多少苦,直到後來沈念去了,白鶴竹的日子才算好起來,這些他都看得到。


    其實在白鶴竹在主世界被人欺負的時候,他也是心疼的。


    他也想立刻把白鶴竹叫迴來,或者停止這場惡劣的遊戲。


    每次他想停下來的時候,他就會想到爸爸媽媽的模樣,想到爸爸媽媽對他冷漠的態度和對白鶴竹疼愛的樣子。


    他的恨意顛覆了愛意。


    任由白鶴竹在小世界一次又一次的受盡苦楚。


    他知道他欠白鶴竹的太多太多了,多到他這輩子都還不完。


    “不哭了,哥哥以後對你好,好不好?你想吃什麽,哥哥都給你買,而且以後哥哥再也不會打你了,不要再怕我了好不好?”


    他現在隻能做一些蒼白的保證,其實任誰都是不會信他這些話的,但是白鶴竹信了。


    “我相信哥哥,沒有怕哥哥。”


    後來白鶴羽起來給白鶴竹的肩膀上藥,他當時情緒崩潰,用了很大的力氣,白鶴竹的大半個肩膀已經青了,好在台燈沒有碎掉。


    他一邊給白鶴竹上藥,一邊掉眼淚,白鶴竹隻能用很笨拙的姿勢迴身,幫白柯羽擦眼淚,說著:“小竹不疼,哥哥別哭,真的不疼。”


    小傻子從來都不在意自己疼不疼,小傻子隻在意自己愛的人是不是難過了,他不希望他們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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