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害羞不敢看她也不敢和她講話的白鶴竹成功取悅到了沈念。


    所以她決定暫時不逗他玩兒了。


    兩個人比較和諧的到了醫院。


    溫正早就等在了醫院門口,看見沈念和白鶴竹,一邊走過去接一邊念叨:“我的大小姐,你終於來了,我都在這兒站了兩個小時了。”


    沈念:“這不正好幫你倒時差麽,不用謝。”


    溫正對於沈念這種顛倒黑白的能力早就已經見怪不怪了。


    白鶴竹在兩個人中間有些局促,沈念拉著他的胳膊遞到溫正手裏。


    “人完完整整的交給你了,你也最好是完完整整的給我還迴來,少了一根頭發絲小心我給你剃成禿子。”


    這話把白鶴竹和溫正都逗笑了。


    他把白鶴竹接過來,對著白鶴竹打趣:“你看,你一會兒可得小心點,別讓我變成禿子了。”


    ……


    檢查過程確實很漫長,兩個人到醫院的時候是十點,檢查完已經快下午四點了。


    白鶴竹有些受不住這麽集中精力的做什麽事,導致他在後來和醫生說話的時候都已經呆滯了。


    溫正把人領出來的時候,白鶴竹眼神都有些渙散。


    她心疼的帶著人坐下,捏捏他的手心。


    “怎麽了這是?”


    “沒什麽大事,就是累著了。迴去好好歇歇就行了。”溫正把手裏的袋子遞給沈念,“這個是他的病曆單和藥,很嚴重,一定一定要按時吃藥,身邊要隨時都有人,定期找我做心理疏導和來醫院複查。他的情況一定不能馬虎。”


    沈念帶著有些反應遲鈍的白鶴竹上了車,覺得他這樣居然莫名的可愛。


    她捏捏他的臉,白鶴竹迴神:“沈小姐。”


    沈念彎彎眉眼:“一會兒想吃什麽,我們去吃飯好不好,餓壞了吧?”


    在白鶴竹的世界裏,沈念就像是音畫不同步的電視機。


    他先是看到沈念的嘴一張一合,然後才能聽到她的聲音,聽到她的聲音以後還要把她說的話在腦子裏過一遍。


    “我…”他嘴唇微張,“我吃什麽都行。”


    這句話在他看來是聽到了沈念說話以後立馬迴答的,但實際上已經過了一兩分鍾。


    沈念心疼的在他的頭上按了按,沒有再和他說話。


    把車停到路邊,沈念告訴他自己下車去買吃的,過五分鍾就會迴來,讓他在車上乖乖等自己。


    白鶴竹依舊反應的很慢,沈念則是等到他點頭自己才下車。


    她去了昨天那家燒烤店。


    昨天白鶴竹喝醉了,那些吃的他都沒吃到。


    她現在也摸不清他喜歡吃什麽,隻能按著記憶買了一些昨天他喜歡的。


    沈念點了單以後又多加了點錢,麻煩老板送到外麵的車上。


    燒烤烤好的時間比較長,她不放心白鶴竹一個人在車裏。


    沈念迴到車上,白鶴竹還在發呆。


    沈念放了一首鋼琴曲。


    《孤燈》


    她聽過他以前彈過這首曲子。


    白鶴竹是聽著鋼琴聲才迴過神的。


    他記得自己做了很多檢查,又有醫生問了他很多很多問題。


    他很累。


    他漸漸聽不清那些人說話。


    他很努力的想聽清問題,想迴答他們,不想讓他們覺得他沒有禮貌。


    可是他不行。


    後來…沈小姐把他帶出來了。


    在沈小姐身邊,很好。


    “沈小姐。”


    “嗯,怎麽了?”


    他張了張嘴,不知道想說什麽,可是就是想和沈小姐說說話。


    沈念沒等到下一句,側過頭看他,發現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掉了眼淚。


    抑鬱症病人就是會這樣。


    沒來由的悲傷,莫名其妙的掉眼淚。


    沈念隱約覺得可能是因為今天太多檢查了累到他了,又或者是醫生在問問題的時候不小心刺激到他了。


    她拿出紙巾,溫柔的幫他擦眼淚:“我們小白怎麽哭鼻子了。”


    “我沒…”


    突如其來的哽咽讓他也愣住了。


    他不知道自己哭了。


    以前也有過這種時候,坐在鋼琴麵前,莫名其妙的掉眼淚。


    那個時候他也不會知道自己哭了,是母親的責罵才能讓他迴神。


    “又哭?又哭?成天哭給誰看?”


    “一個男人怎麽那麽矯情,天天哭,我還沒哭呢你有什麽哭的?”


    這次…


    沒換來責罵嗎。


    沈小姐給他擦眼淚的手好溫柔啊,像她給他按摩的時候一樣溫柔。


    眼淚掉的更兇,沈念手忙腳亂的擦。


    “沈小姐…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你別嫌我矯情,我…很快就好了。”


    “我能控製住的,真的…”


    他一邊哭一邊想要控製自己。


    怎麽這麽愛哭。


    沈小姐還是個小姑娘呢,她才二十出頭的年紀,就讓她哄你嗎?


    連自己的情緒都控製不好,還能做什麽?


    怎麽這麽廢物。


    當他發現他控製不住眼淚的時候,自厭的情緒就破土而出。


    他緊緊地抓著自己的大腿,試圖用自殘擺脫這種情緒。


    直到……


    直到沈念把他的手掰開,將他輕輕摟進懷裏。


    那雙給他擦眼淚,給他按摩的手,正在輕撫他的脊背。


    一下一下,有韻律的。


    那清冷又溫柔的聲音此刻正在他的耳畔輕哄:“沒關係的,哭鼻子也沒關係的。”


    “想哭就哭出來,不用控製的。”


    “我會哄你的,所以沒關係。”


    “小白哭起來很可愛哦。”


    “但是要注意身體,不要把身體哭壞了。”


    沈念不知道這樣的安慰有沒有用,但她知道白鶴竹太缺乏認同感和安全感了。


    她會反複告訴他。


    她會一直陪著他的。


    白鶴竹就在一聲聲輕哄中平複了情緒。


    那種感覺就好像他掉下了懸崖,進入了一個山洞裏,隻有他一個人,沒有一點光亮。


    不論他怎麽走都找不到出路,不論他怎麽叫都沒有人救他。


    在他馬上就要絕望的時候,他看到了沈念提著燈,一步一步朝著他走過來。


    她牽著他的手把他帶離山洞,沒有責備他為什麽亂跑,也沒有怪他耽誤了她的時間。


    而是第一時間告訴他。


    她會找到他的。


    不管他在哪裏,她都會找到他並且接他迴家的。


    這是他從未有過的安全感。


    他哭過以後倒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窩在沈念懷裏不肯出來。


    沈念捏捏他發紅的耳尖,惡劣的調侃道:“哎呀呀,耳朵又紅啦。”


    白鶴竹被捏的渾身一抖,不情不願的從沈念懷裏出來,聲音還帶著些哭過以後的水汽:“沈小姐…抱歉…把你衣服弄髒了。”


    “衣服哪有你重要。”


    沈念就是要告訴他,他白鶴竹很重要。


    白鶴竹被沈念的直球打的不知所措,他耳朵又紅了紅。


    “沈小姐,今天…我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生病了以後就總會沒有原因的流眼淚,以後我會控製一下的。


    “控製什麽呀,我剛剛不是說了嗎,想哭就哭呀,我會哄你的。”


    嗚嗚。


    白鶴竹真的要溺死在她的溫柔鄉裏了。


    他難得的沒有拒絕,而是選擇了沉默。


    因為他有私心。


    他想,如果他不拒絕的話,下次他哭的時候,沈小姐也會這麽溫柔的哄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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