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聊天的功夫,林澤希小口小口的喝起了爺爺準備的熱水,每喝一口,他額間的汗便多一點,等白瓷缸見底的時候,林澤希的脖頸處都掛上了細細碎碎的汗珠,唯一一張幹淨的餐巾紙也早已濕透,他卻仍舍不得丟下,時不時就用那個團成紙團的紙去擦額角的汗,弄得臉上到處都是碎紙屑,看上去有些狼狽。


    吃完最後兩串兒東西的張弛,終於看不下去,衝著爺爺嚷嚷道:“爺爺,賣吃的,也不準備個餐巾紙的嗎,連擦嘴擦手都沒辦法擦?難怪生意不好!”


    “要什麽餐巾紙!”爺爺語氣裏有些不高興,但瞥見林澤希額間、臉頰和脖頸處沾上的紙巾沫兒,語氣還是和緩了些,“要是覺得熱,去裏麵洗一洗。”


    “不用了!”林澤希明顯有些不好意思,他隨意的用手擦了一把汗,便起身了,“天色不早了,我們該走了!”


    我聞言看向天空,驚覺時間過得真快。


    “對對對!”另一邊的張弛聞言,語氣變得焦急起來,也不提要洗手的事兒了,隨意的在衣服上抹了一把,便催促道,“快走,快走,我們今兒的球還沒打呢!場子還沒熱起來呢!”


    林澤希嫌棄的皺皺眉,沒理他,而是看看我,又看看爺爺,最後沙啞著開口:“爺爺,這衣服......”


    我這才想起自己還披著爺爺孫女的衣服,想著破的不算大,當即就想脫下來。


    “沒事兒,穿走吧!”爺爺毫不在意的阻止了我,“記得就給我帶過來,記不得就算了,反正她也不穿!”


    我聞言,也不拒絕,雖然衣服沒破得那麽嚴重,但穿著件破衣服穿梭在大街小巷,被熟人看見了,總歸有些丟臉,於是誠懇的道謝:“那爺爺,謝謝你啊,我迴去洗一下,明天放學就給你送過來!”


    “你過來還繞路,明天早上帶學校給我吧,我晚上送過來!”張弛難得的看向我,隻是在我看向他時,又立馬移開了視線,看樣子,這小子還在為撕壞我的衣服而尷尬。


    我覺得好笑,但還是痛快的答應了。


    “走啦!”林澤希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走到了大門口,對著我們催促了一句後,又對著爺爺禮貌的道別,“再見,爺爺,今天麻煩你了,那個五塊錢壓在托盤下麵,你過會兒記得收起來!”


    “都說給你了,這孩子!”爺爺嘴上這麽說,卻並沒有要去拿錢給林澤希的意思,臉上的笑意也更多了。


    我和張弛沒摻和這事兒,緊跟著林澤希一起出了爺爺家的院子。


    一出院子,我便警惕的看了眼皺紋,然後又向陳有念家的方向張望了一下,生怕她站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盯著我們,好在,她並不在。路上的行人也不多,很輕鬆就能確定裏麵沒有陳有念的影子,我心下稍安。


    “看什麽?”林澤希走在我身側,沙啞著開口。


    “沒什麽,你嗓子行不行啊?”我反問。


    “咳咳咳~”林澤希緩緩清了下嗓子,再次開口,“沒事兒,已經好很多了,也不疼,就是單純有點啞!”


    的確,聲音沒有起初那麽啞了,但依舊沒有他平時那麽清亮好聽,我有些擔憂,目光觸及到他那張烈焰紅唇,更是擔憂不已,幹脆停下了腳步:“你......你嘴巴腫成這樣,迴去要怎麽說啊?”


    林澤希見我不走了,也跟著停下了腳步,待聽清我說什麽後,臉頰微紅,有些不好意的用手背擦了下嘴:“沒什麽,如實說唄!”


    聽到他的答案,我無奈的聳聳肩:“幹媽看你這樣,肯定要擔心,你說你,不能吃辣,幹嘛還吃那麽多小米辣,那......”


    說著,說著,我突然想起那串螺螄是我點的,莫名有些心虛:“那個......幹媽要是知道是我給你點的螺螄,會不會生氣啊?”


    我語氣裏的意思,不言而喻,為此,我羞愧的耷拉下腦袋,既擔心林澤希明白我的意思,膈應我讓他瞞著幹媽;又擔心他不明白我的意思,向幹媽吐露了實情,讓幹媽誤會什麽。


    “她不會知道!放心吧!”林澤希聽懂了我的意思,並且毫不猶豫的給了我想要的答案。


    我有些欣喜的抬頭看向他:“我不是要讓你扯謊,就是......”


    “放心吧,沒那麽嚴重,我就沒打算說你點東西這個事兒,你擔心什麽!”林澤希的紅唇勾起上揚的弧度,莫名,有些......性感......我怕他不自在,視線上揚,自然的看到了他臉頰上兩條比較大的紙巾沫兒,於是毫不猶豫的伸手從他臉上去摳。


    林澤希愣了一下,目光隨著我的手而動,我扣下他臉頰上的兩個紙巾沫兒後,然後邀功一樣遞到他眼前:“看!”


    “咳咳咳~”林澤希的臉頰又紅了,他往後退了一步,伸手抹去我手上的紙屑,尷尬的開口,“沒事兒~”


    嘴上說著沒事兒,可他那臉色卻不像是沒事兒的。


    “不是,你們走啊!幹嘛呢!”馬路對麵傳來張弛的聲音,有些不耐煩,“大哥,還打不打球了!”


    我和林澤希聞言,左右看了看,見兩邊都沒車,便決定就地過馬路,一前一後,向著張弛的方向小跑過去。


    張弛看上去有些煩躁,但還是耐著性子在原定等著我們,可當林澤希湊近他時,卻直接告訴他,他不打球了。


    “什麽?你不打了!”張弛當即就炸了,那氣憤又委屈的模樣,看上去有些喜感,“為什麽?天還沒黑呢!我們都好長時間沒打了!”


    最後的語氣,有些像撒嬌,看戲的我,忍不住勾起意味深長的笑。


    “我得送她迴去!”林澤希給出了理由。


    隻是沒想到我是不讓他打球的原因,於是,我立馬感受到了張弛幽怨的目光:“我沒說要你送啊,我騎車過來的,我自己迴去啊!”


    張弛兩眼一亮,立馬認同的點頭。


    “你衣服破了,你準備迴去怎麽解釋?”林澤希問。


    一句話,讓張弛眼底閃過慌張,他有些緊張的看向我,不再逃避我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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