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裏的人你一言我一語,有不是李氏族人,也有同為李氏族人的,紛紛表達著對李東一行人,甚至是族長李老的不滿。


    李東氣的大罵:“你們……”手指著眾人,他滿臉怒容,卻一個字也反駁不了。


    李老也是滿臉通紅,不知是被氣的,還是聽了這些話被羞的。


    手裏的拐杖重重的在地上杵了兩下,他生氣道:“反了!反了!你們是沒把我這個族長放在眼裏!枉我一大把年紀了還在為了族裏的事情操勞,到頭來,竟然是落不下一句好,全是埋怨!”


    “罷了罷了!”李老眼眶通紅,抬起手假意擦了一下眼角,聲音中夾帶著失望:“我的本意是想族人都團結,有力氣往一塊兒使,卻不想你們有別的想法,總歸是老頭子我多餘了!”


    “既然你們覺得老頭子我不公平,那這族長你們換個人來做吧,日後族裏的事情,老頭子我不管了!”


    李東大驚:“二叔!這怎麽行?您當了幾十年的族長了,還有誰能有你清楚族裏的事情,您若不當族長了,那咱們李氏一族不成散沙了嗎?”


    “而且這族學也是您辦的,您若不當族長了,那這族學可就難說了……”


    李東和李老這一唱一和的,還真將李氏族人嚇唬到了。


    倒不是因為別的,隻是這李氏族學讓他們犯了難。


    不僅李氏族人現在閉口不言,就連村裏其他人也都選擇了閉嘴。


    許少博挑眉,他問道:“族學是怎麽迴事?”


    村長立馬解釋道:“李氏一族有個老秀才,當年他考中秀才以後,便再也沒繼續考試了,反而迴到村裏,應李老的邀請辦起了族學,也算是感謝李老當年的救命之恩。”


    “哦?這又是怎麽迴事?”


    族學事關重大,若真是在這李老手裏,那今日這事情還確實不好辦。


    但許少博卻覺得,如李老這般品行的人,隻怕這族學裏還有別的說法。


    村長繼續解釋道:“老秀才姓吳,當年參加縣試偶然得了李老的一飯之恩,才撐到縣試結束,考取了秀才的功名,當時他已經年逾四十,又是孤身一人,便直接帶著全部家當來了咱們村,後來經李老的建議,便在村裏辦起了族學,這一辦就是十多年。”


    許少博問:“吳秀才在何處?”


    村長答道:“現在正在族學。”


    “將人叫過來,本官有問題問他。”


    李老原本有些洋洋得意的臉,突然閃過一絲不自然,但沒人發現。


    “大人,現在是族學教課時間,將吳秀才叫過來,怕是會影響孩子們念書識字,不太好吧?”


    許少博眼睛微眯,不怒自威:“隻不過是叫來問兩句話,李老這般阻攔是什麽意思?”


    李老訕笑:“老朽隻是擔心孩子們……”


    “擔心孩子們?你可知道這河堤修築一事已經耽誤一個月了,屆時洪水來了擋都擋不住,哪裏還有機會念書識字?”


    “李老不擔心這個,卻擔心本官耽誤吳秀才兩刻鍾時間,當真是奇怪的很。”


    李老閉嘴了,隻不過內心更加焦灼。


    許少博將他的反應全部看在眼裏,心底大概有了計較。


    不多時,一個年齡大概五十多歲的老者走了過來。


    雖然年紀很大,但是周身的氣度卻和村裏同年紀的人不一樣,一身灰色的長衫洗的發白,束發的發帶也看著十分破舊。


    但是此人脊背挺拔,麵對許少博和這麽多人也絲毫不見慌亂。


    他走到許少博麵前站定,然後結結實實的行了跪拜大禮,不卑不亢,讓人不由得重視起來。


    大梁律法規定,秀才及以上功名,見縣令可不跪,但這吳秀才卻結結實實的行了大禮,可見真的有問題。


    “吳秀才是吧?起來迴話。”許少博說道。


    “多謝大人!”吳秀才站了起來,許少博這才看清楚他的臉。


    和他這個人給人的第一感覺一樣,吳秀才的眼神裏清澈、堅毅,看的出來有讀書人的風骨。


    許少博問道:“李氏族學可是你在任職?”


    吳秀才點點頭:“正是草民。”


    “那這族學辦的如何?”


    吳秀才道:“草民要狀告李氏一族的族長貪墨族學的錢財,導致學子們的書籍、筆墨、紙張都花費了比平常高出一倍的價錢!”


    “什麽?!!”


    人群瞬間炸開了鍋。


    李老眼裏露出憤恨,似乎想將吳秀才生吞了一般。


    李東等人當即跳起來:“老東西,你少汙蔑人!二叔不是那種人!”


    “就是說,要不是二叔當初救你,哪有現在的你!你這是恩將仇報!簡直是小人!”


    吳秀才站在那裏,任憑其他人怎麽說,依舊巍然不動。


    人群裏已經有人開始懷疑了,隻是他們心裏的這些懷疑毫無憑據,隻不過是因為李老、李東等人的所作所為,導致現在吳秀才的話即便沒有證據,他們也無理由的相信了。


    心中的那杆秤,再次偏移。


    李老痛心疾首:“老朽自問待你不薄,你為什麽要如此汙蔑老朽?”


    “村裏的族學也是你在負責,老朽幾乎不怎麽過問,又哪裏來的貪墨族學錢財一說?難不成你……”


    李老欲言又止,李東趁機大聲喊道:“一定是他做的壞事,現在扣在二叔頭上!”


    村民們更懵了,這雙方各執一詞,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聽誰的。


    許少博被吵的有些煩,一揮手,身後的衙役上前,將李東按住,堵住了嘴。


    李老大驚:“大人莫不是要濫用私刑?”


    許少博冷笑一聲:“李老張口就是質疑本官觸犯大梁律法,居心何在?且不說你們族學一事,單單就他們不配合修建河堤一事,對陛下的旨意不遵從,本官就可以治他一個大不敬的罪名,打上幾十大板都是輕的!”


    “忘了告訴你們,本官來之前,剛接到陛下口諭,由工部官員負責,軍隊輔助,各縣各村積極配合,全力修建白河兩岸的河堤,不配合者,直接流放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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