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一中校門口,少男少女對立而站。


    江堯徹底看清了女孩的臉,唇紅齒白,一雙狐狸眼中和掉乖巧恬靜的氣質,帶了些攻擊性。


    “明嫣?你……怎麽在這?”江堯先開了口。


    “我來報名的。”


    明嫣首先驚訝了一下,而後很快就接受了。


    她爸和江堯爸爸是大學同學,她媽和江堯媽媽是好朋友,她爸媽還是在江堯爸媽婚禮上認識的,現在她來了北京,和江堯在一個高中也不是什麽難猜的事情。


    明嫣現在沒有別的精力管別的事,她最近經曆的事情太多了,她隻覺得筋疲力盡。


    江堯也捕捉到了她眼底的疲憊,不由得覺得詫異。她怎麽了?怎麽看起來這麽無精打采?


    他們倆其實見麵次數並不多,雖然兩家關係很好,但是分隔兩地,爸爸媽媽也都忙。剛開始小時候還經常約著一起出去旅遊,後來隨著他們漸漸長大,也沒有再約著出去。


    不過他媽和明嫣媽媽一老視頻,雖然沒再一起出去過,但關係還是向以前一樣親昵。


    “教學樓怎麽走”


    江堯的思緒被一聲詢問打斷,他給明嫣指了個方向,思索再三,還是開口問她:“你會不會走?要我帶你去嗎?”


    “不用。”


    明嫣冷漠地拒絕了他,隨即進入校門往教學樓走去。被拒絕的某人也不惱,他知道這大小姐就這性格,他看著她的瘦削背影,隻覺得明家是不是沒給她飯吃,怎麽瘦成這樣?


    明嫣經過教學樓,上早讀的同學從窗外看到了她,看見她的長相,精致明豔,看得他們一下屏住了唿吸。


    下早讀後,有一個長相非常漂亮的女孩轉到他們學校的消息就傳遍了。這個消息也傳到了陸白和徐錦澄耳朵裏。


    “誒,陸白,那個轉校生你看見了嗎?真有那麽漂亮嗎?”


    “我不知道,今天早上我讓江堯幫我值的日,我們待會可以問問他。”


    徐錦澄聽聞,充滿好奇的臉垮下來。轉而扶著走廊的欄杆,看向遠方:“他?算了吧。”


    陸白剛想接話,就見江堯從走廊那頭走過來,在江堯走近時,他興致勃勃地拉著徐錦澄攔住他。


    “江堯,聽說今天有個超級漂亮的轉校生,你守校門的時候看見了嗎?真的有那麽漂亮嗎?”


    江堯看著麵前兩雙充滿好奇心的眼睛,心想消息傳得這麽快的嗎?腦海裏浮現出那張臉,又想到她臉上的疲憊,沒有說話。


    陸白和徐錦澄看見他遲遲不迴話,一個繼續焦急地盯著他,一個露出一副已經知道了結果的表情。


    徐錦澄扯了扯陸白,後退了一步,隻覺得沒趣。


    “說了吧,問他什麽都問不出來,他什麽時候注意過哪個女生長得好不好看?”


    江堯抬步就走,走之前丟下一句話。


    “好看。”


    隨即在走廊盡頭轉了個彎,去了學生會辦公室。身後的兩人聽見他說了這句話後,對視了一眼,眼裏都是不可置信。


    這少爺誇人好看了,真難得。


    這一下,算是把兩人的好奇心拉到了頂峰。


    上課鈴響起,站在走廊的學生們湧入教室,準備上第一節課。徐錦澄和陸白走到座位上坐下,作為同桌,他們倆不約而同的歎了一口氣。


    早上第一節數學課,要人命。


    數學老師還沒有進教室,班主任嚴牧出現在門口,身後跟著一個女孩。


    徐錦澄急忙推了推正在找書的陸白,讓他趕緊看門口。


    “快看快看,老嚴身後是不是那個女生?”


    話音剛落,嚴牧走進了教室,那個女生緊跟在他身後,站在了講台上。眾人終於看清了她的臉,倒吸了一口氣。


    女生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本來極具攻擊性的容貌變得溫和,讓別人覺得她是從天而降的仙女。


    底下有人開始竊竊私語。


    “我去,這也太好看了吧!”


    “我也覺得,校花級別了……”


    “我覺得她比湯念顏好看多了誒……”


    嚴牧重重地咳了一下,底下的聲音戛然而止。


    “同學們,我在這裏說件事,這位同學是我們班轉來的新同學,現在讓她向你們介紹一下自己。”


    還沒等明嫣開口,門口突然傳來聲音。


    “報告。”


    江堯站在門口,身形挺拔,額前的發被風輕輕吹起,露出他深邃的眼睛。神色寧和淡漠。嚴牧叫他進去坐下。他邁開長腿,看了一眼講台上的明嫣,坐到了位置上。


    明嫣在看見江堯的那一刻,覺得老天爺似乎在跟她開玩笑。一個學校一個班,真是……孽緣。殊不知,她的學校和班級,全是他們兩位的媽媽商量安排來的。


    明嫣看著底下,笑著開口。


    “大家好,我叫明嫣,明天的明,嫣然的嫣。希望以後可以跟大家相處愉快,一起進步,謝謝。”


    說完,底下爆發出掌聲。明嫣看見江堯輕笑了一下,跟著他們鼓起了掌。


    嚴牧看著底下的座位犯了難,他又看了看身邊的女孩,安靜乖巧。


    “江堯,你搬去第一大組第五排和陸白一起坐,徐錦澄和明嫣坐第四排。”


    “搬好了之後,大家開始上課吧。”說完,瀟灑地走出了教室。


    明嫣看見一個女生朝她招了招手,她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像一朵向日葵。她走上講台,接過自己手裏的書,介紹著她自己。


    “你好,我叫徐錦澄,你可以叫我橙子。”


    “你好。”


    明嫣朝她友好地點了下頭,跟著她來到自己的位置上,正好在她們後麵一排的人剛坐下。江堯坐在她後麵。


    江堯旁邊的男孩皺著眉,似乎很不滿意這個安排:“老嚴怎麽迴事啊,我為什麽要跟你坐一起啊?”


    江堯瞥了他一眼,隨即冷笑:“你要是不願意,垃圾桶旁邊有位置。”


    陸白被懟得沒再跟他說話,而後看向明嫣,露出酒窩來,整個人陽光積極。


    “你好,我叫陸白,他叫江堯,我們和橙子都是非常好的朋友。”


    “你們好。”


    明嫣禮貌地迴他。江堯見她裝作不認識他的樣子,微挑了下眉,沒說話。


    一陣寒暄後,數學老師姍姍來遲,她攤開教案,很快進入了狀態。


    明嫣隻覺得更加地絕望了,怎麽這第一節課就是數學課,如果說她其他科目的成績是信手拈來,那數學就是慘不忍睹。


    她正想歎氣,可旁邊的人先她一步。徐錦澄歎了口氣,剛剛明亮有神的眼睛一下變得絕望。


    “能學好數學的都不是正常人。”


    明嫣覺得這句話說到了她的心坎裏。她聽了一段時間後,便開始出神。這個學校的進度要比原來的要慢,但是都聽不懂就對了。


    徐錦澄開始打起了瞌睡,小腦袋一點一點的低下去,快要砸到桌子時又猛的彈起。重複了幾次,動作太明顯,被老師點了起來。


    “徐錦澄,你來迴答一下。”


    徐錦澄“蹬”的一下站起身,然後……保持沉默。她求助地看向明嫣,明嫣隻能搖頭,她也不會。明嫣覺得可能自己的水平還沒有徐錦澄的好。


    這時下課鈴聲響起,數學老師數落了徐錦澄幾句便走出了教室。徐錦澄如獲大赦,坐下來猛灌了一大口水。


    “救命啊!她這個星期怎麽天天點我?”


    “要你天天在她課上打瞌睡。”


    坐在後麵的陸白懟她,聽他這個語氣,他們之間應該相當地熟稔。徐錦澄突然轉過來,拍了拍明嫣的肩。


    “明嫣,有沒有人說過你真的好漂亮!”


    明嫣愣了一下,沒想到她話題轉變的如此之快。她想了想,從小到大誇她長得好的人確實特別多。時間久了,她對這些話都免疫了。


    “你也很漂亮。”


    “嘿嘿……謝謝”


    ……


    兩人坐在前麵相談甚歡,坐在明嫣後麵的江堯聽著,看著前麵女生溫和的側臉。


    她對別人都這麽友好的嗎?對自己就是裝作不認識的陌生人一樣。


    江堯莫名地覺得有些不爽。


    今天走廊外來往的人明顯比往常多了許多,一看就是來看所謂的轉校生是不是真的有那麽漂亮,他們的眼神時不時往教室裏麵瞟。


    江堯伸手一把將窗簾拉上,“嘖”了一聲,惹得旁邊的陸白看了他一眼,默默地將椅子移遠了點。


    陸白os:他心情不好,不能惹。


    一上午過得很快,到了吃中飯的時間,明嫣被徐錦澄熱情地挽住,邀請她跟他們一起吃飯。這個“他們”中包括了江堯。明嫣沒法拒絕,隻好跟著他們去了食堂。


    期間還有一個少年來找他們,徐錦澄說他叫楊知珩,他們四個小時候就玩的很好,一直玩到現在。


    五個人到了食堂打了飯找位置坐下後,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特別是他們看見新來的轉校生和江堯他們坐在一起。


    這邊的幾人根本沒注意到別人的眼光,徐錦澄問著明嫣問題。


    “明嫣,你姓明誒,你知道上海匯白集團的那個明家嗎?”


    “……不知道。”


    明嫣頓了一下,抬眼看了江堯一眼,見他盯著自己,連忙又低下了頭。她沒想到這麽快就有人懷疑自己的身份。


    經過袁鈺那件事情,她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而且來北京也隻有關心她們家公司的那些人知道。她現在的精力不夠她應付那些破事。


    徐錦澄“哦”了一聲,似乎沒那麽在意:“沒事,世界上那麽多同姓的。我隻是問問而已啦!”明嫣隨後見她朝自己偷偷招了招手,便歪過頭去,隻聽見她說:“聽說明家和江家要聯姻,明家那位小姐要跟江堯結婚。”


    “誰說的?”明嫣聽到這麽荒謬的話語,下意識的大聲反駁,而後意識到自己的反應似乎不太對勁,尷尬地咳了一下。


    對麵在話題中心的某人在剛開始就沒說過一句話,看見明嫣這麽大反應,漆黑的眸子盯著她,看不透他在想些什麽。過了一會,他突然出聲:“徐錦澄,別亂說,人家可看不上我。”


    明嫣聽出他話裏的陰陽怪氣,忍住反駁的衝動,她跟他們說去一下洗手間就離開了。江堯看見她走了,過了一會,他也說有事,追上了明嫣。


    留在餐桌上的三人麵麵相覷,他們怎麽覺得這倆人氛圍怎麽有點不對呢?


    明嫣走到食堂外麵就聽見身後有人叫她,看過去,是江堯。他來到她麵前,似乎意識到這是食堂門口,不好說話,將她帶到了偏僻的地方。


    “什麽事情?”明嫣問他。


    “你為什麽要隱瞞身份?”


    “因為麻煩。”


    江堯發現明嫣似乎變得不一樣了,之前的她雖然任性刁蠻,但是整個人是神采奕奕的,不像現在,這麽的沉重。他沉默下來,一時兩人都沒再說話。


    “我希望你可以幫我保密,謝謝了。”


    明嫣說完,轉身就走。以前的她喜歡跟江堯爭個高低輸贏,現在她沒那個精力。


    江堯一整天也沒有找過她說話,仿佛兩人就是陌生人。放學之後,明嫣站在校門口等著王叔來接她。江堯他們則站在另一邊,聽著好像是要一起去江堯家拿東西。楊知珩因為比他們大一屆,要上晚自習,便沒有一起。


    明嫣書包裏的手機突然響起來,她連忙打開接了起來,她現在不敢錯過任何一個電話,怕出了什麽事她沒有第一時間知道。


    電話裏她媽的聲音響起,那邊還有別人交談的聲音:“歲歲,今天晚上王叔不能來接你了。你見到江堯了吧?你今天晚上跟他一起迴來吧,我們現在都在江家,媽媽已經跟黎阿姨說了哈。”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明嫣愣在原地,下意識看向江堯,那邊他家的車已經到了,司機下來跟他說了什麽,他和他身邊的兩人也向她看過來,眼裏帶著驚訝。


    明嫣抿了抿嘴唇,隱瞞身份第一天就被拆穿,還有比這更令人絕望的嗎?


    江堯叫了她一聲,她硬著頭皮走過去。


    “我媽說讓我跟你一起迴去,她說你媽媽會通知你。”江堯解釋道。


    “嗯,我知道,剛剛跟我說了。”


    司機聽到他們這麽說,趕緊叫他們上車。徐錦澄坐在明嫣和江堯中間,怎麽都覺得別扭。於是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跟明嫣搭話:“我就說你不一樣,沒想到我猜對了!”


    明嫣剛開始還以為她會責怪自己,沒想到她會這麽說。


    “聽說你家和江堯家關係很好,所以你們關係也很好嗎?”


    “不好。”


    “不好。”


    坐在徐錦澄旁邊的兩人異口同聲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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