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個問題,是有人給我郵寄了那些視頻的截圖照片,以此威脅我。我不想讓你知道這些東西的存在,所以不說。”陸時川迴答的還算簡潔,他盡可能略過其中的細節,雖然像遲馳說的那樣,如果他們互相你瞞著我我瞞著你,那要由什麽理由留下對方?愛嗎?但為什麽有愛卻沒有信任?陸時川認同,但是這其中的過程太長,長到讓陸時川立刻滔滔不絕地講出他喜歡遲馳的一眾心得,他也沒有辦法做到。陸時川不是個特別拘泥過去的人,即便他一直被過去的自己困在原地,可不會用過去的苦澀來裝飾現在的生活。“書店?”遲馳的注意力集中在這兩個字上,下意識地皺皺眉毛,他其實是不記得那個被父親毆打著、意外從自己世界路過的路人甲陸時川的,但遲馳絞盡腦汁拚命迴憶,終於在自己的記憶力找出了一星半點的影子。可也隻是一點點而已。遲馳略顯歉疚地皺了皺眉,深深地盯著陸時川。其實陸時川明白遲馳的意思,也懂得他的眼神,遲馳隻是想看見一個最真實的陸時川而已,可這偏偏是陸時川最不願意的。陸時川看著他的眼神,驀然啞然失笑。喜歡一個對於他來說遙不可及的人,橫在他們中間的最大阻礙不是差距,而是自尊心。尤其對於陸時川來說。還沒退去的燒像是莫名又燒了迴來,尤其是在遲馳這目光下,陸時川有些頭腦發熱,他的四肢不像平時那樣發力自然,隻能鬆弛地交疊著雙手,目光安靜停放在書桌上的某一處,最後還是妥協地開口。“我是喜歡你,很長一段時間吧,一直持續到現在。高中的時候做了很多事,和你做同桌的時候會習慣注意你的寫字姿勢和習慣,每天晚上迴去都會幻想你用這幾根手指,進入我身體裏麵,當然也會幻想別的。我會偷偷拿走你的照片,留下一些值得紀念的東西,到了晚上,就對著你的照片自慰。”“我看著被我弄髒的照片,然後再用紙巾把相框擦幹淨,我既恥於做這種事,又覺得很痛快。我跟蹤你,尾隨你,看著你和霍邱山進馬場、射箭場,看著你們進入一些燈紅酒綠的地方,看著你們過著我很難企及的人生,我像一隻永遠見不得光的蟲蟻,我意淫你,我跟蹤你,又不敢奢求讓你永遠屬於我。”“遲馳,是因為我覺得你太好了,你對我來說是很好的人,不應該和我這種人待在一起。畢業後我每年都會去同學聚會,起初你從來沒出現過,後來我險些要放棄,結果有一次碰巧有事沒去,結果你到了,可笑不可笑?我越來越堅定你會到,後來我再也不缺席,因為這是我為數不多能見到你的合理情境。”“你在悅運的最後一年,我找到了你,我思考很多種如何讓你到我身邊來的方法,幸運的是我用了最謙和的方法就將你帶到我身邊了,那種煩人無趣的同學聚會,我再也不用去了。”“我的理智和殘存的自尊心讓我想要拚命在你麵前維持一個良好的形象,我想著我貪心度過這五年後,我就放你走,可是意外發生了。”“你說你喜歡我。”陸時川說話到這裏突然戛然而止,他微微咧開唇角輕笑了下,抬眼望了望天花板,自言自語似的說道:“我想我得裝到你徹底厭棄我那天。”“你沒有暗戀過別人,也從出生開始就擁有別人擁有不了的一切,所以你不懂得我為什麽要這麽做,因為什麽?因為我那些幾近於無卻又厚重無比的自尊心。”“就是這樣,遲馳,這就是我的答案。”遲馳沒說話,陸時川說話的語氣,和之前仿佛變了一個人,他不再有之前麵對遲馳時的欲言又止,有些話從陸時川口中說出來句句帶刺甚至可以稱得上不好聽,仿佛他們不是親密的戀愛關係。而遲馳反應了片刻,才領悟到,陸時川不僅僅是對他說的,也是對自己說的。遲馳看上去沒有太大的反應,他目不轉睛地盯著陸時川,正當陸時川以為,遲馳要對他那些行徑說些什麽的時候,遲馳卻隻是不解地反問了一句話。“所以怎麽可能會沒關係?”陸時川結了一層薄薄的冰的內心瞬間被這句話砸碎捅穿。陸時川低而急促地“啊”了一聲。其實是沒關係的,離開遲馳後他不會死,會過得好好的,隻是有那麽一些難過而已,可他早就已經做過很多遍假設了,那些難過也隻會化作理所應當。“怎麽會沒關係?”遲馳步步緊逼,站起身來走到陸時川麵前,他居高臨下地握住陸時川的下巴,又一次反問,“沒關係嗎?”陸時川被他握住了臉,略顯匆匆地抓住遲馳的手腕,眼神中卻是難以察覺的顫動,他在遲馳的注視下恍然大悟般嗯了一聲。“有關係。”遲馳低頭吻在他的嘴唇上,不留情麵地搜刮走陸時川口腔中的所有氧氣。陸時川被迫靠在椅背上,等著這個兇悍且橫衝直撞的吻結束,他微微皺著眉,眼睛卻比以往都要更亮。遲馳不討厭他,他說了那麽多,可遲馳還是願意吻他。於是陸時川將手覆蓋在遲馳的大腿上,低聲邀請道:“做吧。”遲馳沒有立刻答應,隻是用手撫摸著陸時川光滑的臉頰,低著眼淡淡迴答道:“不是要工作麽。”“荒廢了一個早上,荒廢掉一整天也無所謂。”陸時川手指借著遲馳褲子邊緣溜走進去。陸時川親在遲馳掌心。“要不要試試掐我,主人。”他用濕潤的舌尖舔在遲馳的掌心,目光緊跟著遲馳。【作者有話說】我們陸總終於可以不裝純了呀我去第58章 接你迴去陸時川瘋了嗎?遲馳甚至會這麽想,被攥著手掐上陸時川脖頸的時候,他能感受到他的脈搏在掌心跳動,捏著那脆弱的喉管,隻需要稍稍用力,這個人的臉就會逐漸發紅發青。遲馳手指收著力道,卻被陸時川攥著又掐緊兩分,他看著陸時川的眼睛逐漸失焦,口中的氣息聲和叫聲逐漸微弱,直到陸時川抖著身體,將那高點後的餘音徹底封鎖在喉嚨裏,疲軟地鬆開手。陸時川吐著舌尖,衝著他坦然一笑,氣流鑽進喉管中讓他猛烈地咳了兩聲。這人釋放出一切般,躺在酒店的大床上,剛剛撲麵而來的窒息感卻沒有給他帶來任何與死亡相關的恐懼,反而,陸時川似乎覺得很爽。陸時川的表情輕鬆且暢快,仿佛從來沒有這麽無負擔地生活過,他的身體還在餘波中微微發顫抖動,勁瘦的腰上是赤裸裸的掐痕,他慢吞吞挪到床頭摸出一根香煙來,半靠半撐著,在床頭抽起煙來。陸時川微微眯著眼,吐出煙圈,又摸索幾步爬到遲馳身邊去,他將濕濡的煙嘴堵進遲馳的唇間,暢快地彎起眼淡聲道:“我好爽啊,遲馳。”遲馳手指溜進他發間,沒什麽表情的將煙霧噴在他臉上,隻作評了三個字。“那真好。”陸時川可以說是發了一晚上的“瘋”,和過去在遲馳眼裏的陸時川截然不同。陸時川次日起床的時候卻又恢複到了正常狀態下,早上八點準時起床,西裝革履地站在落地鏡麵前整理衣裝準備去工作。遲馳一覺醒來就看見陸時川筆挺的西裝褲、恰到好處的暗紅色領帶,和一絲不苟的襯衫。陸時川隨意坐在座椅上,西裝褲繃起的時候還能看見束縛住腳踝的西裝襪,他點了點鞋尖,心情不錯地替自己別上了胸針。“今天有應酬?”遲馳從被子裏爬出來,頭昏腦漲地撐了撐額頭,聲音有些懶怠。昨天還在發燒的陸時川今天卻精神大好,他聲音淡淡的,張口否認。“心情好。”遲馳低頭笑了下沒說話。陸時川想起什麽,繼續道:“接下來一段時間應該不用去西北了,江濤等會就會通知。事情處理完之後就會繼續推進,不用著急。”“因為你說的那些照片?”遲馳雙手後撐著床墊,淡淡笑笑。陸時川手微微一頓,沒有否認,繼續說道:“現在暫時不動,緩兵之計,我們大概還需要兩個星期的時間,兩個星期之後,一起都會解決。”遲馳恍然大悟笑笑,衝著陸時川勾了勾手,把陸時川叫到自己跟前。“那不知道這兩個星期你想讓我待在你身邊還是離你遠一點?”陸時川垂眼看他,冷不丁抬手將遲馳的頭發都撥到一邊去,冷冰冰的唇蓋在遲馳的額頭上,將遲馳親得一愣。陸時川平靜道:“迴江市,明天我們一起。”裴晝這幾天發來的短信都帶著點陰陽怪氣的成分在,雖然說陸時川從來沒有設想過能完美避開裴晝的所有眼睛,但還是不曾想過,嚐試到點兒情感滋潤的裴晝能變得這麽八卦。類似於陸總不要縱欲過度,小別勝新婚等等之類,得知陸時川在遲馳來的第二天一整天都不曾出過酒店大門之後,話裏話外越發猖狂。陸時川有時候實在想抬手一拳把這個人打到嵌進牆裏說不出話來,但條件受限隻能當做沒看見過這人的消息。裴晝手裏把著不少蔡邦平這些年來留下的小尾巴,遲馳認知裏蔡邦平就是個腦子進水半斤幹草都吸不幹的奇葩,一個名副其實的草包,做事兒全靠他親爹留下的人給他擦屁股,實際上自己是從不注意善後。有些事別人再怎麽認真注意小心,都抵不住對方的馬虎大意。裴晝早兩年的時候就想過要鏟鏟這些人,隻是因為沒有什麽合適的時機和理由,這才遲遲不曾下手,不過要真論起來,霍邱山本家在某種程度上也是裴晝想要鏟一鏟的對象。霍邱山一個混世二世祖,對生意上的事懂得不多,在家裏也就是個掛名的小總,出門的時候人最多叫一句小霍總或者是霍少,這也頂多算是客氣一下。裴晝心裏深諳一個事實,整個江市目前能夠夠上有頭有臉這四個字的人早就已經不多了,時代在變化在進步,曾經看上去的家大業大放到現在來說也隻不過是滄海一粟。裴晝想要換上一批新鮮血液上來,就需要把這批舊血液給拔除幹淨,最起碼要讓整個江市的商會裏都不再出現這些磨洋工的老油條。裴晝要動刀宰的第一個,就是他蔡邦平這個草包。而本來是打算連著霍家一塊宰掉,眼下裴晝倒是生出幾分猶豫來,對著這件事來迴思考了近一天。霍邱山對他的態度就像是被玷汙了清白的貞潔烈男,見上一麵看上一眼就恨不得衝上來用牙把裴晝給生生咬碎,就像一隻笨笨的土狗突然發飆變成了個笨笨的會咬人的土狗。得知這件事後,霍邱山對他的態度有了些許轉彎,雖然依舊能看出臉上的不情願,但無論如何是取悅到了惡趣味的裴晝。由於這個變故,裴晝的動作比原定的計劃慢上一些,隻能讓陸時川暫時停了《紅色羅曼蒂克》這個項目,讓蔡邦平有點自以為是的空隙可抓。雖然霍邱山的事遲馳不知道,但陸時川這段時間從中還是多多少少得知了一些。迴到江市的時候,陸時川還在思考這個問題,在想如果遲馳得知這件事該如何同時阻攔遲馳和裴晝,並同時不惹怒任何一個人。答案是聽起來有點無解,因為無論如何裴晝一定會被惹怒,不管這個人是不是他。下飛機後,遲馳張口第一句就是要去找霍邱山他們聚餐吃頓飯。陸時川麵色不改,巋然不動地點點頭,就那麽任由遲馳去了。像霍邱山那種要強的性格,十有八九不會讓自己的好兄弟知道自己被硬生生地霸王硬上弓還沒有辦法反抗。這事兒倒也不用那麽擔心。遲馳一走近兩個月,迴來還曬黑不少。霍邱山和朱青紜見到他第一眼,張嘴第一句就是詢問遲馳怎麽變成了個煤球。遲馳笑罵著讓他們滾遠點,越遠越好。靜下來吃飯的時候,遲馳講了自己和陸時川的事。得知陸時川暗戀遲馳十來年個年頭,神色不佳的霍邱山和向來死氣沉沉的朱青紜紛紛驚得下巴幾欲掉在地上。“……我就說他對你意圖不軌!你還不信!”霍邱山猛地嘀咕了一聲,意圖不軌四個字出來自己又莫名打了個寒顫。朱青紜則是後知後覺地迴憶起來,驚歎道:“怪不得呢,哪有員工直接住老板家裏去的!”“我說你丫怎麽從資本家落魄到平民社畜還能灰姑娘撿水晶鞋一昭被包養衣食無憂呢!原來是以前做辛德瑞拉閃閃發光的時候就被人看上了。”朱青紜齜牙咧嘴嗷了兩聲,“害得我還懷疑我的生命裏遲遲沒有出現富婆是因為我的命定之人是個富公。”遲馳:“……”霍邱山:“……”朱青紜又絮絮叨叨道:“你們都不知道,前段時間那破遊戲上線結果被擠爆了,光是維修就吸幹了我兩年陽壽。”眼看著霍邱山欲言又止,手指張張合合想要說點什麽,仿佛在空氣中結了個印,最後還是委婉地半捂著嘴道:“有沒有一種可能是搞軟件開發的你從外表上看起來就像是千年幹屍呢?”遲馳“噗嗤”笑出聲來,將杯子裏的酒水一飲而盡,微帶笑意的目光輕輕落在身邊的霍邱山身上片刻。“山子,你最近真的沒什麽事?”霍邱山下意識摸了下額頭,停頓片刻:“你要說有吧,倒也確實有點兒。聽說我爸媽最近忙著生意上的事,沒準哪天一個激動把我許給哪家有錢人家的女兒做上門女婿,這算嗎?”遲馳笑意淡了點,還沒來得及接話,朱青紜就迫不及待地嘲笑霍邱山這個從高中開始女朋友沒停過的情場浪子、被女神騙得兜兜轉轉的傻子,自詡為自由就是人生信條的狗東西,居然有一天能淪為案板上的雞鴨魚肉。霍邱山罵他說話難聽,遲馳卻再沒接過話。麵試那天見到裴晝的時候,他就覺得不對,隻是當時的霍邱山不願意說,這次也不願意說。察覺到遲馳的異樣,霍邱山咳了兩聲,若無其事地挑開話題:“……小遲遲,我和你講,你現在是有家室的人,和我們不一樣,你少和老朱這種人來往,他都快三十了還母胎,你真得對這種性取向不明確的人保持警惕。”“滾你的,我看人家陸時川最容易看不慣你,你看看你天天小遲遲小遲遲的叫,高中就天天貼人身上,也怪不得以前老和你吵,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遲馳伸手打斷兩個人即將又要開戰的勢頭:“在討論我的個人情感生活之前,能不能先把飯吃了?”不約而同的,遲馳和霍邱山的電話在一時間被撥響,遲馳下意識看了眼霍邱山的通話頁麵,備注是一個言簡意賅的字。“狗。”遲馳看著霍邱山掛斷了電話,斂著眼接通陸時川的電話:“喂?怎麽了寶寶。”他抬眼看著朱青紜和霍邱山一臉牙疼的表情,聽見手機那端的陸時川淡淡說道:“你爸到我家了,我順路來接你迴去。”陸時川旁邊似乎還有人,裴晝的聲音懶洋洋地從裏麵飄出來。“跟霍邱山也說一句,我接他去泡妞。”手機通話聲音不大不小,旁邊的霍邱山聽了個一清二楚。遲馳眼睜睜看著他臉綠了。第59章 我們談戀愛了陸時川開車到遲馳吃飯的地方的時候,裴晝還開著車攆在他車屁股後麵。陸時川透過後視鏡看了看那輛拉風又招搖的銀色布加迪威龍,默不作聲的看向飯店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