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檣:對,師兄迴來了,我也迴來了,我們倆現在就待在一起,你們有什麽意見嗎?】


    看到這句話的幾人先是一愣,旋即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時間。


    ——淩晨0點28分。


    這麽大晚上的,你們待在一起?


    一種莫名的荒謬感和不可思議的錯落感,隨著字裏行間的信息透過屏幕湧了出來。


    班級群裏一時間都沒人吭聲,其中最尷尬的就是趙孟華了。


    最近他父母因為公司的事情一直在吵架,所以他對他們提到的蘇氏難免有些遷怨,但沒想到很久沒說話的本人突然出來了。


    【陳雯雯:蘇曉檣,不要開這種玩笑。】


    【蘇曉檣:誰沒事跟你開玩笑了?你們不是找我和師兄嗎,現在怎麽又不吭聲了?】


    陳雯雯也被她給懟得一噎,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了。


    這種帶著歧義的話,怎麽能在群裏說啊。


    難道就不怕有些人說閑話嗎?


    她顯然對蘇曉檣不夠了解。


    蘇曉檣本來就真不怕別人說什麽。


    她巴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把江守雲拿到手了,讓那些和自己之前一樣抱著僥幸心理的家夥死心。


    【徐淼淼:啊哈哈,我們就是想聚個餐,這不是想問你來不來嘛?我們以為你還沒迴國,沒法來了呢。】


    【蘇曉檣:來啊,為什麽不來?不過,我帶著師兄一起,你們應該沒意見吧?】


    不等其他人說有沒有意見,蘇曉檣又點了一下路明非,【蘇曉檣:@路明非,你也來,柳淼淼不是說了嗎,她包你的飯錢,你別磨磨嘰嘰的。】


    小天女不愧是小天女,更何況她還憋著火氣,請客說成搶劫的語氣,完全不給拒絕的機會。


    【陳雯雯:等一下,你不問一下江師兄嗎?我記得他不喜歡參加聚會吧@蘇曉檣】


    陳雯雯作為從江守雲手中接任的文學社社長,顯然從師姐師兄口中了解到了他的“喜好”。


    或者說,她本身就對江守雲有一種憧憬的感情,所以看到蘇曉檣那種帶著歧義的話時,才會下意識地冒出來頂了蘇曉檣一句。


    但她的內斂性格注定不可能像蘇曉檣那樣,隻能自己在心裏暗戳戳地一陣別扭和幽怨。


    【蘇曉檣:問什麽啊,師兄在我旁邊睡著了,有什麽想問的,問我就行了……而且,雖然他不喜歡聚會,但是他喜歡我啊,我說可以就可以了。】


    【路明非:嗻……不過請客就不用了,小的最近打工賺了點錢,吃頓飯還是夠的。】


    路明非這時候才冒出來迴複了她,但這副表現和語氣實在有些異常。


    正常來說“路乞兒”一聽有飯吃,就應該答應得比所有人殷勤才對。


    恨不得直接抱著請客那人的大腿來一句:“明非飄泊半生,隻恨未逢明主,公若不棄,願拜為義父!”


    什麽時候像現在這樣不情不願的了?


    但此時其他人也沒有將注意力放在路邊乞兒身上,小天女那虎狼之詞中的信息量炸得他們有點發昏。


    什麽叫“師兄在我旁邊睡著了”?


    這已經不是歧義了吧?這分明就是攤牌了啊!


    這消息對於一群高中生來說,還是有些過於刺激和超前了,不敢相信同時也分不清真假。


    但在班級群裏徹底炸開了鍋的時候。


    原本還在群裏豪氣衝天的蘇曉檣,現實之中卻是一副卑微的小模樣。


    “師兄~”女孩抬頭直勾勾看向江守雲,兩隻小手舉在胸前作無辜狀,看上去像是人畜無害的寵物:“我說的對不對呀?”


    但被子裏卻是伸出雙腿,把江守雲的一條腿捆住,又一個勁兒地扭來扭去,連床都發出嘎吱的輕響。


    也不知道隔壁的老蘇有沒有聽到,如果聽到了又會是什麽樣的表情。


    麵對這樣的攻勢,就算是江守雲這樣的家夥,也有點招架不住。


    這要是再沒有點反應,都對不起廣大男同胞。


    所幸女孩是靠在他身前,還沒有往懷裏更近一步,否則就真的要被發現了。


    “好了好了,你都幫我答應了,我還能說什麽?”


    為了不出洋相,江守雲連忙伸手按住蘇曉檣不老實的手,隨口應道:“就是怕我去了,你們玩不盡興。”


    他怎麽會看不出這個女孩是在擔心自己對此不滿。


    但一個女孩像是給朋友炫耀自己珍藏的寶貝一樣,


    小心翼翼打開箱子的一條縫說:“就看一下下,就給你們看一下下哦。”


    那副表情似乎生怕別人搶走自己的寶貝,但是又希望別人知道自己真的擁有了他。


    這種情況,江守雲有什麽不滿的呢?


    除非是那種不希望公開關係,抱著玩一玩、不負責的渣男。


    “當然不會,他們巴不得你去呢。”蘇曉檣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其實在心裏早就跳得不行了,“江同學,你對自己的魅力沒有什麽概念哦。”


    對仕蘭中學上三屆下三屆的人來說,“江守雲”是始終遠在天邊的符號。


    在升旗儀式和頒獎典禮上,在校運動會或者籃球場上,在學校的各種活動晚會上……


    如果說楚子航給他們留下的是修長的背影,那麽江守雲留給他們的也就隻有那個笑容。


    聽過他的名字也見過他,卻從來沒有說過一句話,沒有機會近距離接觸他。


    本質上,他們兩個對於身邊的人,都有一種淡淡的疏離感。


    所以,聽到蘇曉檣真的把江守雲拿到手時,群裏反應最激烈的其實並不是男生,而是那些同樣抱著別樣心思的女生。


    一群人明知道腳下藏著一個寶藏,都在同一時間開始向自己下麵挖,但挖到最後幾乎所有人都放棄了,就隻剩下一個女孩還在那埋頭挖。


    所以大家都是一樣的,站在或高或低的地方,就抱著看笑話的想法。


    看蘇曉檣在那裏做一些無用功,賭她什麽時候被拒絕或者放棄。


    就像是在群裏說蘇曉檣出國留學的那個女生,她話裏話外的意思就在嘲笑蘇曉檣不自量力,見江守雲出國居然還不死心地想追到國外去。


    就連趙孟華後麵接的那句話也有附和的意思,甚至還多了一層嘲諷蘇曉檣跟家裏任性胡鬧。


    結果,蘇曉檣現在突然告訴他們,自己“美人抱得英雄歸”了。


    僅剩的那個女孩挖著挖著,居然真的挖到了一個寶貝。


    瞬間就讓那些等著看笑話的人變成了小醜。


    江守雲並不是他們自我安慰的“性冷淡”,隻是一直沒有人能真正追上他的腳步罷了,蘇曉檣做的那些事也根本不是什麽無用功。


    所以她才會想要向所有人證明自己做到了。


    “你說,你怎麽能堅持那麽久呢?”


    江守雲摟著女孩的力氣大了一些,突然感覺有什麽一下子就滿足了,低聲道:“有時候,我都覺得自己做的不夠,也配不上。”


    蘇曉檣感覺耳朵一癢,渾身都跟著軟了下來。


    “是我甘願的。”蘇曉檣搖了搖頭,原本抵在胸前的雙手也慢慢地鬆開來,主動向上攀升直至摟住江守雲的脖頸,發絲撓得江守雲臉頰發癢。


    這樣被氣息完全包裹著,讓她又是羞赧又是安心。


    總算聰明了一次,還好沒讓她白等。


    兩人就這樣沉浸於溫和中,再一次確定了彼此的心意。


    不過,這樣的氣氛,被女孩一句話打破了。


    “師兄。”蘇曉檣鼓湧了一下,紅著臉道,“你……有點難受……”


    “別亂動。”江守雲拍了一下額頭,往旁邊退了退無奈道,“再亂動就讓你出去了。”


    這浴衣跟毯子差不多薄,蘇曉檣抱在自己的懷裏,他完全能清楚感受到凹凸有致的身姿。


    “不要!”蘇曉檣搖了搖頭,腦袋靠到枕頭上,“這樣好了,睡覺睡覺。”


    “嗯,睡覺。”江守雲也鬆了一口氣,把手機放在床頭櫃上,又關掉僅剩的一盞燈。


    月光透過窗簾籠絡而下,世界陷入了平和的寧靜,隻能聽見共鳴的心跳聲。


    ………………


    早晨八點。


    江守雲今天並沒有定鬧鍾,但生物鍾還是把他叫醒了。


    還沒睜開眼睛,他就聽見了那細密的唿吸聲,很靜很靜,很近很近,像是枕頭裏棉絮發出的聲響。


    他緩緩睜開眼睛,米色裝潢的屋子裏靜悄悄的,一切保持著昨天的布局。


    這種感覺,就像是過夫妻生活似的,讓他感覺有點恍惚。


    “唿。”


    良久之後,他側了一下身子,緩緩地舒了口氣。


    不過,等他低頭去看的時候,又忍不住愣了一下。


    一旁窗簾下有淡淡的光影灑下。


    那道光並不算刺眼,隻為房間增添了一絲明亮,連帶著一大清早的心情一起。


    借著窗簾縫隙透進來的那一縷陽光,江守雲的視線下意識落在女孩身上。


    蓋在身上的那張被子已經被踢開了,現在就隻留下一個角還殘留在床上。


    蘇曉檣睡在他身側,右手放在他的身上,左手搭在小肚子上。


    光灑在這個女孩的臉頰上,看上去有點像是貓的胡須。


    一頭長發披散在枕頭上麵,安靜的麵孔在柔和的陽光下如同敷上了一層奶黃色,像是可口的蛋糕,讓人想咬一口。


    她勻淨地唿吸著,白皙的皮膚折射著陽光的美好,照亮著同樣美好的雪白脖頸和鎖骨。


    手臂掛在他的肩膀處,光線穿透窗簾在上麵印出一條條印子,細小的絨毛帶著點金色好看的白。


    不過,江守雲很快就發現女孩的兩條腿時不時搓一下,哪怕死死地纏著他顯然也有些微微發冷。


    江守雲搖了搖頭甩開雜念,旋即便掀起自己的被子,輕輕地給蘇曉檣蓋了上去。


    被子已經蓋住她一半的身子。


    但就在這時。


    “嗯……”


    蘇曉檣突然發出一聲嬌憨的嗚吟,眼皮微微抖動間似乎就要醒過來。


    江守雲下意識停下手上的動作,把手縮迴的同時已經閉上眼睛。


    不過,在反應過來後,又是一陣無奈。


    自己又不是在做壞事,到底是在心虛什麽啊?


    於是,當蘇曉檣被冷醒的時候,微微抬頭看向江守雲,就發現他還在唿吸平穩地睡覺。


    再低頭看自己身上,被子早已不翼而飛,半個身子露在外麵。


    蘇曉檣頓時小臉一紅,有點羞意浮上了心頭。


    畢竟昨晚朦朦朧朧的,那種旖旎的氣氛之下,她不會感覺不好意思,但現在光天化日之下,突然就感覺難為情了。


    不過,蘇曉檣很快便鬆了口氣,嘀咕道:“還好還好,師兄還沒醒。”


    然後捏住被子的一角,一點點、一點點,朝自己這邊拉了過來。


    一邊拉被子還一邊觀察情況,直到被子將妙曼的身姿掩蓋,確認他還沒醒過來這才放心。


    被子似乎還保留著江守雲身上的熱氣,暖唿唿的,蘇曉檣原本發冷的身子頓時暖和起來。


    而江守雲此時則是依舊裝睡中,感覺到身上的被子被拉了過去,於是便裝作了剛剛睡醒的模樣,一臉茫然迷糊地緩緩睜開眼睛。


    結果他剛睜開眼,朝她那邊看過去。


    卻發現女孩已經閉上了眼,已經重新恢複先前的睡姿,看上去就像是還沒醒似的。


    ——如果無視她有些急促的唿吸,還有那微微顫動的長長睫毛,以及那嘭嘭嘭直跳的小心髒。


    “……”江守雲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好嘛,還演呢?


    蘇曉檣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一糊塗就閉上了眼睛,就是突然感覺有些不舍得這麽直接醒過來了,所以隻能閉著眼睛生怕被江守雲給發現了端倪。


    但下一刻,她就感覺一條寬厚有力的手臂壓到了自己的枕頭上,稍稍用力,在枕頭上麵凹陷下去,自己的腦袋就自然而然的靠到了他懷裏去。


    蘇曉檣的小心髒頓時一滯,然後胸口微微地有些起伏,感覺像是裏麵裝著小青蛙,不安分地在裏麵蹦蹦跳跳。


    沒想到啊!你是這樣的師兄!


    太壞了!


    可是我好愛!


    蘇曉檣在心裏啐了一口,但是身體卻十分地誠實。


    於是,江守雲就這麽把她摟進自己懷裏,繼續閉上眼睛睡覺。


    結果在不知不覺間,兩個人又睡過去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就已經是十點了。


    兩人幾乎是在同時睜開眼睛的。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彼此眼中的自己。(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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