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大佬就算了,信兒都不熟悉,隻能到那裏走一步算一步了。”


    “如果你一定要去,要麽去文登營吧,那裏的指揮同知李存旭原來和我同為老主人的家將,你帶上我手書一封,也許還能有幾分薄麵,”李青鬆知道趙信是個極有主見之人,不再勸說,“隻是你這麽一走,功名可就拋下了,你舍得?還有,你爹娘肯讓你走?”


    這番話可是說到了趙信痛處,這才是最難的,唉,爹娘怎麽會舍得我去投軍?是要好好想想說詞。


    “什麽?混賬!好好的前程不要,去投什麽軍?我看你是昏了頭!好鐵不打釘,好男不當兵!”


    “信兒啊,娘別的什麽都依你,這事你一定要聽你爹娘的,爹娘不會害你的,你還這麽小,去軍中多苦?家裏有你爹在,少不了你吃喝。何苦去受這份罪?”


    果不其然,趙信父母一聽他要從軍,頓時炸了鍋。


    “娘,信兒知道你為了孩兒好,可好男兒誌在四方,信兒考上秀才已是不易,舉人實在是考不上,更遑論進士了。爹雖然能保我們衣食無憂,但爹多大年紀了?他的營生不做了,我們家可如何是好?”趙信打算從母親這裏打開突破口。


    “小兔崽子,你爹還沒老呢。”趙鐵柱雖然嘴硬,但他也明白自己馬上就要四十歲了,劊子手這個活,估計真的幹不久了,特別是今年以來,造反砍頭的比往年多了不少,他砍起來明顯沒有以前那麽利索了。在古代,四十歲的男子已經開始衰老了,畢竟在當時大多數人的平均壽命都才五六十,能活到六十就要大辦壽宴了。


    “娘,信兒實話跟你說吧,信兒跟當年救下的高壯士練了一身武藝,十來人近不得身,在軍中大有可為,待信兒當了大官,就給爹娘接去,光宗耀祖。”趙信繼續開導。


    “我呸,還靠你小子光宗耀祖?你少給老子闖禍就不錯了。”趙鐵柱雖然嘴上不饒人,但口氣明顯軟了下來,誰不想自己的子女成龍成鳳呢?


    在好不容易說服了父母後,趙信又來到書院,向林冠清等老師們表達了自己退學的想法,林冠清一臉可惜,再三挽留,但最後也隻能無奈的搖了搖頭,不過在他看來,已經培養出一個林坤,還有一個方顏在,趙信的天資也就那樣了,真要走了也就走了。


    不過書院裏的同學可就不一樣了,大家一聽趙信要退學,頓時就炸了。


    “信哥,你怎麽不讀了?你要去哪裏?帶上我吧。”王保中是最傷感的一個,畢竟有過救命之恩。


    “我想去投軍,你好好的努力讀書,以後把鐵匠鋪經營好了,說不得以後,我會來找你幫忙。”


    “保中一定把鐵匠鋪經營好。”王保中斬釘截鐵的迴答。


    “趙信啊,你好好的書不讀,去從軍,當個大頭兵有什麽意思?要麽你跟著我老田幹?”田蘇雖然已經20出頭,但家裏還是希望他能在科舉上好歹弄個秀才,但他實在不是這塊料,一邊做起了生意,一邊偶爾來書院充個數。


    “田老板的心意我領了,人各有誌吧。”


    “趙信哥哥,以後還能見到你嗎?你會不會和林坤哥哥一樣,走了就不迴來了?”方顏雖然早已換了班級,但一聽趙信要走,還是趕來了。


    “不會的,我得空還是會迴來看望大家的,方顏弟弟努力考中進士哦。”趙信說完捏了下方顏的臉蛋,方顏一下臉紅的像個蘋果。


    “怎麽方顏的臉這麽嬌嫩?像個女孩子?”趙信雖然心有疑惑,但也未曾多想,畢竟大明朝,女子是不得讀書的。


    在和其他人一一作別後,趙信背起書箱,頭也不迴的走了,他要去走上另一段人生路了,雖然,這路,很艱辛!


    文登營離文登縣城並不遠,宣德十年,從文登縣城東遷5公裏建土城,東西南3門。編製5000人左右,不過明末武備鬆弛,現在也就那樣了。


    麵對前來投軍的趙信等人,營房管事的也是目瞪口呆,這年頭還有主動投軍的?還來了十幾個壯小夥子?一時間也是手足無措,因為自萬曆開始就極少有人主動來投軍,所以也不知道怎麽辦入籍手續,隻能東問西湊,好不容易從庫房裏找出幾張發黃的,還有老鼠咬過的紙張,胡亂記了一通趙信等人的姓名籍貫等信息,就算辦妥了。


    “敢問,兵器和軍服去哪裏領?”趙信雖然早有所料,但麵對如此鬆弛的武備還是心生不喜。


    “兵器沒有,軍服要等等,上麵什麽時候撥下來,什麽時候換裝。”管事頭也懶得抬。


    “那我們去哪裏落腳?”趙信已經有些怒意了。


    “要麽先去威海衛東山堡,東山堡在這裏往北百裏地,去那裏吧。”管事給了路引憑證,“堡主也姓趙,名字我不記得了,大家都叫他趙老虎,你去投靠他吧,他會給你東西的。”


    見管事如此敷衍,趙信倔強的勁頭也上來了,還給什麽引薦信,先自己闖一把。


    翌日清晨,趙信帶著幾件換洗衣服和一些盤纏,揣著娘給的幾個雞蛋,就提著紫雲槍出城門向北去了。師傅說過,威海衛在文登縣以北百裏,這個時代的交通極為不便,主要靠兩條腿走路,趙信打算走2天。


    第一日,由於靠近文登大營,往來客商也還算較多,一路都比較順暢,第二日晌午時分,走到了仙姑山一帶,山勢陡峭起來。


    趙信雖然在這世人中從未出過遠門,但上一世可是在煤礦工作,對山勢極為熟悉,況且現在山林裏野生動物還極為常見,萬一出現一隻吊睛猛虎,趙信現在可沒有武鬆那般強悍的實力,還是快走快出比較好。


    正所謂擔心什麽來什麽,突然前方跑出十幾個漢子,攔住了趙信去路。


    “呔,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財!”隻見為首的一個胖子,舉一把大斧子,指著趙信叫嚷。


    趙信定睛一看,十幾個原來都是半大孩子,並非壯漢,手裏的家夥也都五花八門,隻有為首的有把大斧子。不禁鬆了口氣,畢竟趙信年歲太小,真要十幾個壯漢,恐怕也落不下好。


    “諸位,趙某來的匆忙,沒帶任何銀兩,還望給個方便,讓我過去。”趙信不知這些人深淺,也不知周圍是否還有敵人,於是先服個軟探探虛實。


    “原來是個繡花枕頭,剛才哥幾個看了你挺高大,還怵你幾分,原來是個熊包,哈哈哈......”胖子身後一個瘦孩子笑的肆無忌憚。


    可這話趙信卻聽出了兩層最關鍵的信息,一是確實就這麽幾個人,沒有其他伏兵;二是這些人其實自己也挺害怕,估計武力值不高。


    “老子看你的長槍挺好看的,放下長槍,滾吧!”為首的胖子見了趙信包裹著的長槍槍柄,頓時兩眼冒光。


    “力哥,我看這小子包裹裏八成有銀子,要麽一不做二不休......”另一個高個孩子估計好幾天沒吃飯了,見了包裹還不搶,這不是暴殄天物嗎?


    “去,你是老大,我是老大?找打?”胖子嗅到一絲本能的威脅,也不想多事,見好就收。


    趙信不由冷笑,就這麽幾號鳥人也敢學強人剪徑,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麽寫。“我要是不交呢?”


    “不交?那就要問問力哥手上的板斧了。”高個子笑著指了指胖子的手中。


    “你們是一起上,還是單挑?”趙信把槍尖一抖,紫雲槍的殺氣頓時彌漫開來。


    “恩?”胖子好像也感受到了殺氣,露出了凝重的表情。“力哥,別跟他廢話,咱們一起上,十幾個打他一個,還不是手到擒來?”邊上的高個子扛著自己手裏的鐵耙躍躍欲試。


    “都他娘的閉嘴,”胖子迴頭瞪了一眼,“兄弟,咱們單挑,我要是贏了,你留槍走人,我要是輸了,你也別為難我後麵的兄弟們,你看成不成?”


    趙信一聽樂了,這胖子倒還講究義氣,頓時起了愛才之心,抱了下拳,“行,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於是把包裹背好,提著長槍走上前來。


    後麵的十幾人在胖子的眼神威逼下也不敢輕舉妄動,但都捏緊了手中的家夥,隨時準備上來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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