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和仙盟。


    南宮紅迴南區,方向與其他幾人不同,先行一步離開。


    王大衍和蘇禾本就住在西區。


    而冷小雙,似乎沒有去處。


    出了大門,原本三人並行,蘇禾多次偷看了幾眼冷小雙。


    他有很多問題要問,但王大衍在場,似乎不太好開口。


    王大衍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麽,很識趣地停下腳步,甩了一個傳送就迴去了。


    臨走時還對蘇禾說,之前他的房間已經變雜物間,床板都當柴火燒了,讓蘇禾晚上另尋他處。


    蘇禾既尷尬又無語。


    好不容易自己做迴了蘇禾,結果還是要和蘇大富一樣在外麵找房子住。


    也就是現在白湖城空房子還有一些,不然隻能在和仙盟的草坪上躺一晚上。


    現在漆黑的街道上,隻剩下蘇禾和冷小雙兩個人。


    冷小雙看向蘇禾的眼神,明顯比之前要溫和一些。


    兩人結伴走了一小段路,走著走著,冷小雙突然開口道:


    “謝謝。”


    “謝什麽謝,你也救過我一命。”蘇禾說道。


    “所以按你們的說法,是不是這就叫‘扯平了’?”


    “應該算吧。要看個人理解。”


    兩人又沉默著走了一會兒。


    “你晚上有地方住麽?”蘇禾問道。


    冷小雙搖搖頭,表示沒有。


    蘇禾不知道的是,除了在長樂坊的那段時間,冷小雙就沒有住這種普通住宅的習慣。


    第一次睡床的時候雖然不習慣,但真的感覺特別舒服。


    要知道以前她也就是隨便找塊幹淨點的地上躺著就能睡。


    出來享受了一波人類世界的生活,她漸漸也有點喜歡當人的感覺。


    “我知道有一間空著的宅子,不如今晚就在那過渡一晚吧。”


    冷小雙沒有反對。


    既然現在是人身,所有的生活習慣就盡量要按照人的來。


    兩人邊走邊聊,蘇禾忍不住開口問道:


    “你是怎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蘇禾問完馬上又補了一句,


    “你要是不想說,也沒關係。”


    畢竟在他的印象裏,冷小雙並不平易近人,甚至有可能會出手。


    冷小雙眉頭微蹙,似乎有些猶豫。


    “我哥是冷傲。”


    短短一句話,瞬間讓蘇禾頭皮發麻。


    當初從湖裏出來,給整個白湖城和萬劍宗都帶來了不小的震撼。


    直接挑戰天雷的一幕,更是曆曆在目。


    一想到當初自己還要去找他哥理論,蘇禾恨不得抽自己兩耳光。


    這麽說來,冷小雙的真身也是龍?


    “之前我和我哥都被困在白湖底下,我哥之所以被困,也是因為我。”


    冷小雙自嘲道。


    三千多年前,那時還沒有白湖城,白湖的麵積比現在還要大上不少,是整個青州乃至元景大陸上赫赫有名的大湖之一。


    萬劍宗開宗祖師以幼年冷小雙為餌,吸引冷傲入湖。


    湖中早就被暗中布下各種禁製,冷傲雖然極力反撲,但還是被困在湖底。


    不過白湖也因大戰各種折騰,麵積縮小了一半不止,原本與白湖連通的幾條河流全部改道,隻剩下地下水係。


    白湖因此慢慢縮小,直到百餘年前白湖城建立,以白湖為中心搭建了一些引水陣法穩住了水源沒有繼續流失,持續至今。


    “所以是地下的陣法把你改變成這個樣子的?”蘇禾好奇問道。


    “不是,陣法隻有禁錮行動的作用,雖然有點影響修煉,但我們在下麵實力也在慢慢增強,不然我哥也不會要渡劫。”


    冷小雙說道:“按理說我年份不夠,不應該這麽早化形。我變成這樣,都是因為我自己貪吃。”


    根據冷小雙的迴憶,她當時正好從幼年轉成年時期,每天餓肚子。


    但除了湖底意外,她哪也不能去。


    所以湖裏麵有啥她就吃啥。


    “我哥說,我是吃了不該吃的東西,才導致了我提前化形。”


    “但是化形又沒有完全化成功,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不過得益於我的人形狀態,後來陣法鬆動的時候,對我的作用微乎其微,於是我比較順利地提前逃了出來。”


    “但是我哥在底下因為陣法禁錮加上修為還差一點,不能轉化形態就還是困在下麵。”


    冷小雙把之前她是如何從白湖裏出來的故事講給蘇禾聽,蘇禾若有所思。


    “所以你出來後,到處找化鱗丹,就是為了解除你的化形?”蘇禾說道。


    “不全是。”


    冷小雙點頭又搖頭,


    “我哥以前聽族裏長輩說過,若是化形不完整的,有化鱗丹可解。但化鱗丹的作用隻是消除我身上化形不完整的部分,使我變得更像一個‘人’。在年份和修為條件滿足前,我會一直保持人形,無法轉迴原形。”


    蘇禾若有所思。


    意思是要像冷傲一樣這種年份修為都到了的,就可以隨意轉化形態。


    “那你怎麽沒有和你哥一起走?”蘇禾又問道,“修仙界這麽危險,你又是這種情況,你就不怕被有心人盯上?”


    之前蘇禾還以為冷小雙是被她哥哥給拋棄了。


    現在聽起來,兩兄妹關係並不差,應該不是他想的那樣。


    “是我自己要留下來的。”


    “為什麽啊?”蘇禾疑惑道。


    “跟在他身後,太有安全感。”冷小雙說道,“但我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要保持人的形態,更應該要學習如何成為一個人。”


    蘇禾突然理解了冷小雙。


    她的性格就是看起來很要強的類型,她不會想要一直處在保護中。


    白湖城外多的是治安混亂的地方,修仙界也遵守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


    加上她現在情況特殊,一個隻能保持人形的妖獸,恐怕迴到妖獸圈子裏也無法融進去。


    隻有早點獨立出來,成為人並適應修仙界這種混亂的生活,這樣才對她真正的有幫助。


    “那你覺得,成為人好還是成為妖獸好?”


    冷小雙陷入了一陣沉默。


    蘇禾的問題,有些超出了她可以迴答的範疇。


    思考片刻後,她才迴答道:


    “各有各的好吧。”


    “人的生活更加豐富一點,不像妖獸那般枯燥無味。”


    “但人比妖獸要更難接觸一點。”


    蘇禾還是第一次聽到人比妖獸難接觸的迴答,饒有興趣地問道:


    “比如?”


    冷小雙迴答道:


    “妖獸就是打得過就打,不會有很多彎彎繞繞,同一族群也會相互支持。”


    “人就明顯複雜得多。”


    “我剛出來的時候,哥哥就提醒過我,說修仙界的人一個都不要相信。”


    “但後來我進了長樂坊後,裏麵那些姐姐們又很照顧我。”


    “正當我以為修仙界的人其實沒有那麽複雜的時候,李正卻又喂毒把我關了起來。”


    “你們人類平常是怎麽相互相處的呢?”


    從一開始的兇惡煞星,再到長樂坊的樂娘。


    冷小雙一直處在學習認知的過程中,思考的東西越多,性格也在隨之變化,漸漸向成為一個人在靠攏。


    聽到冷小雙最後的發問,蘇禾一愣。


    雖然冷小雙對人類社會理解不多,但問的問題上升到了一個很高的高度。


    “怎麽相處...看人吧。”


    “比如?”冷小雙學著蘇禾之前的語氣問道。


    “比如這個人的性格,興趣愛好,奮鬥目標等等,都會成為他和別人相互相處的原因之一。”


    “有這麽多東西嗎?你們人類真複雜。”


    蘇禾有些不好意思道:“呃,是有些複雜啦,尤其人心啊人性啊這些東西...”


    “我要如何學習了解這些東西?”冷小雙問道。


    蘇禾低頭想了想,“也許,你先試著找個朋友?”


    “朋友?可哥哥說,朋友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就是用來插刀的。”


    “額,那是背叛了吧。”


    “背叛?”冷小雙問道,“什麽意思?”


    “這個還真不好解釋,你出來這麽久,沒有一個朋友嗎?”


    “長樂坊的姐姐們算嗎?”


    “共事關係,還沒有到朋友的程度,”蘇禾說道,“你在長樂坊,有沒有聊得特別多,感覺走得比較近的姐姐?”


    冷小雙想了想,搖搖頭表示沒有。


    蘇禾歎道:“那你還沒有交到朋友。”


    “你呢?你是我的朋友嗎?”冷小雙問道。


    蘇禾想了想,迴答道:


    “以前不是,以後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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