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到達西嶺山的路上,顧江漓在馬車上還能聽到一些風言風語。


    大多是小聲嘀咕著她這個懷著災禍孩子的寵妃還要上山祈福之類的話。


    皇帝聽到了恨不能舉著劍衝下馬車將那些亂嚼舌根的人斬首示眾。


    還是顧江漓攔下他:“陛下,百姓們說的不懂事的話,就由他們去吧。上天感受到陛下和臣妾的誠意以後,自會降下大雨,到時候百姓們的偏見也會消除的。”


    皇帝一臉歉意將她摟在懷裏,“愛妃真是善良又大度,那些百姓根本不知道愛妃有多好,聽了一些謠言就深信不疑,祈福之後要是天降大雨,定要讓那些百姓們對今日侮辱你的言語而羞愧難當。”


    顧江漓搖搖頭,表示自己不在意那些。


    他們經過一日一夜的顛簸,才走到西嶺山腳下。


    為了顯得心誠,他們舍棄了轎輦,選擇步行。


    顧江漓身子重,走幾步就喘,爬山之路比她想象的要困難許多。


    原本半日就能夠上到山頂的路程,硬生生被他們爬了整整一天。


    許多陡峭的路還是皇帝親自抱著她過去的,所以也耽誤了一些時間。


    不過同行的人也沒有怨言。


    他們對顧江漓這種身體力行為百姓祈福的行為都頗為支持,一路上對她也十分照顧。


    好在西嶺山不算太高,夜裏時分,他們就順利到達山頂的寺廟。


    寺廟裏的方丈一直等在門外,似乎等候多時了。


    看見他們一行人,忙不迭出來見禮。


    “老衲見過陛下、嫻貴妃娘娘。”老和尚開口道。


    老和尚應該是廟裏的住持,年紀六十上下,慈眉善目的,一眼看去就是慈祥的老人。


    老和尚身邊一個年輕一些的和尚也向他們問好,不過他沒說話,隻是雙手合十在胸前,略微彎了一下腰。


    顧江漓從他低下去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絲不耐煩。


    就像是家中的主人見到了不歡迎的客人的那種表情。


    與這個和尚對他們的看法相似,顧江漓看這個和尚的第一眼就不喜歡。


    老和尚立馬又接話說道:


    “老衲道遠,這是老衲的同門師弟道承。陛下娘娘,此番上山定然十分艱辛,還是到禪院稍作歇息吧。”


    皇帝摟著顧江漓,他倒是不辛苦,就是愛妃大著肚子走這麽遠的路,肯定累極了。


    “好,就有勞住持帶路吧。”


    他們一行人被帶到寺廟的後院,一連排的房間都已經提前收拾好,是專程為他們這行人準備的。


    皇帝和她很快就安頓好了。


    他為她輕柔地擦去額頭上的汗,“愛妃,你辛苦了,好好休息,明日我們再起來祈福。”


    顧江漓也的確是困得不行,幾乎是到了一沾到床上閉眼就能睡著的程度。


    看見她沉沉入睡,皇帝才安心在她身旁躺下。


    ————


    另一邊,寺廟的大堂內。


    道承滿臉鄙夷道:“師兄,真不知道你怎麽想的,你沒聽說嗎?今年幾個月不下雨,百姓們日子艱難,都是因為那個女人肚子裏的孩子,那一看就是個災星。


    “依我看,不止那個孩子,包括那個女人也不是個好東西!你看她長那個狐媚樣子,把皇帝勾引得死死的。皇帝一雙眼珠子都在她身上了,還有能分出誠心來為百姓祈福嗎?


    “我聽說,在皇宮裏,皇帝為了她甚至連早朝也不顧了,沉迷美色不顧朝堂,這不就是個禍國殃民的妖精嗎?


    “現在還美名其曰來為蒼生祈福求雨,嗬,真是天大的笑話,根本就是做做樣子罷了。


    “師兄你等著看吧,寺廟裏生活艱苦,就那個女人,在宮裏錦衣玉食慣了,肯定堅持不了一天就要吵嚷著迴宮裏了!


    “真是浪費你我的力氣,還花這麽長時間搭建祭台,又給他們收拾屋子,完全是白費力氣。”


    道遠虛白的眉毛一整個皺起,“道承,你身為出家人,怎可說話如此刻薄?陛下娘娘乃是為了百姓眾生,才來到不畏辛苦來到西嶺山的。嫻貴妃娘娘有孕在身,尚且拖著重重的身姿爬上西嶺山,這種誠意還不足夠嗎?


    “至於你說的其他事情,不過也隻是道聽途說,陛下有沒有耽誤政務,不是你我二人可以評判的。


    “你不過是見了陛下娘娘一麵,心中就對他們多了這麽多的偏見,實在是不妥。


    “去把祭台收拾好,明天一早,陛下和娘娘要用的。”


    道承用鼻子冷哼一口氣,嘴裏嘟嘟囔囔往祭台去了。


    “哼,你等著吧,這祭台打掃得再幹淨,頂多也就能用一天。”


    ————


    顧江漓睡了一夜,廟裏的條件的確不比宮裏,床板很硬,齋飯也吃得極為簡單。


    不過顧江漓一句怨言也沒有。


    吃齋洗漱以後,就跟著皇帝前往了祭台。


    祭台就擺在寺廟大院的正中心。


    顧江漓和皇帝走過去的時候,正路過了道遠道承兩人。


    道遠還是一臉慈祥的模樣,而道承則還是一副看不起人的樣子。


    顧江漓向他們微微點頭示意,於是就和皇帝來到祭台之前。


    祈福的工作說難並不難,講究的就是一個心誠和毅力。


    她不缺毅力,也十足心誠。


    現在最希望快點下雨的人,除了種莊稼的百姓,也就是她顧江漓了。


    這可是她拜托罵名最有用的途徑啊。


    於是,在祈福過程中,皇帝做什麽,她就跟著做什麽。


    一整天下來,上香、扣頭、久跪聽經,她樣樣不落,並且全程沒有一句抱怨,就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


    道遠為她偷來讚賞的目光。


    道承則是一臉的不可置信,根本不相信她真的能做到這種程度。


    “道承,你也看見了,你之前對陛下和嫻貴妃娘娘的猜測都是不實的,今日的祈福,陛下娘娘一樣的認真,他們都在為了百姓做著力所能及的一切。


    “如果你還是以你的小人之心去惡意揣度陛下和娘娘,就太不應該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道遠扔下這句話就走了。


    留下道承一個人捏著拳頭一臉憤懣。


    正當此時,一個婦人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住持真是偽善,不過是裝樣子裝得像些罷了,就上趕著替他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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