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靳北笙做夢驚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習慣性伸手去抱林清淺,可卻撈了個空。


    他坐起身來,打開台燈,戴上眼鏡,下床去找她。


    衛生間裏沒人,衣帽間也沒有。


    他推門出去,順著光亮走到了之前臨時擺放過林家長輩牌位的書房。


    他站在門口,瞧見林清淺正裹著她的粉色小絨毯,盤腿坐在靠近書架的蒲團上。


    因為她是背對著門口的,所以靳北笙看不見她在低頭幹什麽,但聽著歡快的音樂,便也能猜到,她又在玩消消樂。


    “你大半夜不睡覺,就躲在這兒玩遊戲?”


    乍一聽見他的聲音,林清淺嚇了一跳,手機都差點扔了。


    她猛一迴頭,在看見靳北笙後,長舒了一口氣:“你嚇死我了,你這人怎麽走路都沒聲兒啊?”


    靳北笙走到她身旁,在蒲團上坐下,掃了眼她的手機屏幕:“還有兩步,能過關嗎?”


    林清淺低頭看著手機,很是懊惱:“別提了,就這關,我過了三天都沒過,這要不是我剛領了一個二十三分鍾的無限精力,估計早死了。”


    她點著手機屏幕隨便消除了兩組小動物, 在準備重新闖關時,她看了眼饒有興致的靳北笙:“北笙哥,你要不要試一下?”


    她把手機遞給靳北笙。


    靳北笙輕推了下眼鏡:“我沒玩過這種遊戲,可能也不太擅長。”


    “沒事兒,反正也沒剩多少時間了,你試試,說不準這關就幫我過了。”


    靳北笙猶豫著接過的手機,林清淺湊過去,挽著他的胳膊,把頭靠在他肩上,認真給他講著消除規則。


    一局的步數也全都浪費在了講規則上。


    但好在靳北笙聰明,還會舉一反三,第二局很快就上手了。


    隻可惜,林清淺發現他這個運氣差的和自己也是有的一拚,連續兩局,一開始就遇見了提示:暫無可消除的小動物……


    再之後,這條提示更是頻頻出現,出現的次數多到林清淺都開始懷疑是不是遊戲出了bug。


    她偷瞄了靳北笙兩眼,發現他的眉頭也是越皺越深,顯然是有些急了。


    她笑著歎了口氣:“原來你也是個倒黴蛋啊!”


    靳北笙走完了最後一步數,想重新再開一局,結果被提示說體力不足,他問道:“可以花錢買體力補充瓶嗎?”


    林清淺看著他一本正經的樣子,沒忍住笑出了聲:“玩個小遊戲,倒也不至於充錢,再等幾個小時,等到明天體力充足了,我再把手機給你玩就是了。”


    靳北笙把手機還給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沒想象中容易。”


    “可不嘛,越往後越難,而且我現在所在的關卡還不到總關卡的一半。”


    她退出遊戲關了手機:“這個遊戲隔一段時間還會再更新一次關卡,照我的通關速度,隻要我不棄遊,不出意外,這個遊戲我能玩一輩子,說不準,等我死了,我遊戲還沒完全通關呢。”


    “你現在玩了多久了?”


    “從大一到現在,兩年半了,我很長情的,遊戲都信,就你不信。”


    她把手機放在地上,然後仰身後倒,用手撐著地,伸展著打了個哈欠:“有點兒困了,明天早上我帶你去吃一家我特別喜歡的小包子吧!”


    “你還沒迴答我,為什麽晚上不睡覺,坐在這兒玩遊戲。”


    林清淺看著他又打了個哈欠:“還能為什麽啊,就是睡不著唄,後天就是除夕了,你們家除夕夜應該人挺多的吧?”


    “你去年不是也在嗎?”


    “去年我在,但你不在啊,今年你迴來了,而且你爸媽還讓你完全接手了家業,靳家新的家主登場,套近乎的人怕是隻多不少。”


    “你如果不想見他們,我們可以不迴去。”


    “不迴去去哪兒?私奔嗎?”


    “也不是不行。”


    林清淺放下胳膊,完全後仰平躺在了地上,望著天花板:“如果再換一年,我一定毫無顧忌的跟你走,可今年不行,我爺爺奶奶,還有爸媽和哥哥,第一年入祠,初一,我得讓你陪我迴趟祖宅,想想就煩。”


    “這符合傳統嗎?”


    “不知道,亂七八糟的,但他們要祭祖,我不迴去,我家就正兒八經沒人拜了,而且我爺爺這一脈,就剩我一個人了,如果要真按照什麽傳統來講啊,在我的理解裏,不一定對。”


    “你說。”靳北笙平躺在了她身旁。


    林清淺看了他一眼,繼續道:“我也是聽我奶奶說的,如果真按照族譜之類的算,我們家是正統嫡係,也就是我爺爺是我太爺爺的嫡長子,如果我爺爺還在,族長不一定會是現在的老族長。


    老林家這一整條脈絡,就我家最有出息,我爸是家主,按照傳承,下一任家主應該是我哥,但我哥也不在了,就該是我了,雖然我是個女孩,但現在男女平等,也不該再裹小腦,重男輕女了,所以我得迴去,我要站在最前排上香。”


    “聽起來,你們家也不是特別傳統。”


    “對啊,就是亂七八糟的,比不上人家真正的傳統家族,文化傳統沒繼承明白,開化吧,也又不夠開化。現在之所以每年還能聚在一起,單純就是為了從我家打秋風。你等今年去了瞧,我表叔那一家和所以人站在一起,都顯得不無恥了,反正又是一場硬仗。”


    “他們能承認你是家主,也不容易。”


    “誰說不是啊,又是女兒,又嫁人了,輩分也小,全靠財力支撐,還有你和靳家,他們得罪不起。”


    靳北笙長歎了一聲:“聽著就麻煩。”


    林清淺也跟著歎了口氣:“沒辦法,他們畸形的也不是一兩天了,習慣就好。”


    “過年好煩。”


    林清淺笑著側頭和他對視著:“我還是第一次聽你抱怨,也是稀奇。”


    “我也有情緒。”


    “我知道,畢竟你是我哥選的朋友,雖然可能不適合談戀愛,但做朋友,人品應該還是不錯的。”


    ……


    第二天早上,收拾好東西,林清淺給靳北笙指路,兩人開車去了六安路上的一家早餐店,因為是年前最後一天營業,所以吃飯的人很多。


    靳北笙把車停好,跟著林清淺一起走進了店裏。


    在林清淺點單的空檔,他站在門口,出神地看著向上冒著香噴噴的白色蒸汽的蒸包子的竹籠屜。


    站在灶台前,負責打包,裝包子的店員,動作麻利的一手拿著套著食品袋的竹筐,一手拿著不鏽鋼夾子,在聽了店裏的吆喝後,用一塊洗得有些脫線的白布墊著掀開籠屜,麵無表情的,把對應數量的包子扔進竹筐,再隨手往一旁的空桌上一放,一滑,喊道:“五個牛肉包!”


    一個係著有些掉色的紅色碎花圍裙,戴著磨出毛邊的套袖的中年女人,急匆匆的從嘈雜的店內擠出來,笑嗬嗬地用靳北笙聽不太懂的方言和負責裝包子的店員,說笑了兩句,然後端起還在冒熱氣的竹筐,轉身走進了店內。


    靳北笙看得出神,林清淺點完單,走過來拉住了他的胳膊:“別發呆了,找個地方坐吧,我都快餓死了。”


    他跟著林清淺走到了靠近後廚的一小張空桌前坐下。


    林清淺抽了兩張紙巾,擦了擦桌子:“這家店裏的牛肉包可好吃了!以前我上高中時,趙爺爺經常帶我來,我倆每次買兩籠牛肉包,我一口氣能吃六個!”


    “我倒是很意外,你會來這種地方吃飯。”


    “這有什麽?你說這人間煙火氣,哪裏最濃?不就是這種街頭市井嗎?我喜歡這種熱鬧。”


    “是挺不錯的。”


    說話間,穿著紅色碎花圍裙的女人,小心翼翼的端著兩碗豆漿向他們走了過來,林清淺忙是伸手接過了一碗,那女人還笑嗬嗬的囑咐說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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