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女兒被嚇得慘白的小臉,易鈺反而笑了一下,摸了摸她的腦袋,開解道:“我跟你說這些,隻是希望你不要再受到同樣的委屈……”


    宋晚凝囁嚅著,抬起眼:“我沒想過那麽長遠的事情。”


    她才18歲,怎麽會想到未來30歲結婚生子的事情呢?


    “我知道,所以才會那樣問你。”


    易鈺頓了頓,“這個社會是這樣的,女孩子永遠會比男孩子吃虧。所以你不要去聽網絡上那種言論,覺得自尊自愛是封建社會的裹腳布,我希望,如果不是跟這個人訂婚了,你要永遠守住底線。”


    “流產,也是那麽長的工具。”易鈺麵無表情地補充道,仿佛一點也沒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多麽駭人。


    剛剛聽完恐怖故事,宋晚凝哪敢不應。她怔怔地點頭,莫名其妙地問了一句:“媽媽,你肚子上的疤,是生我的時候留下的嗎?”


    “是,你可不好伺候,我順產了一天不行,才轉的剖腹產,兩道罪都受了。”看宋晚凝嚇得不輕,易鈺倒有心情開玩笑了。


    其實她還有很多話要說,但易鈺感覺過猶不及,生怕給宋晚凝嚇出了好歹,走向另一個極端,“好了,今天就到這吧,我們趕緊下去吃飯。”


    ……


    兩人說話間,客廳的餐桌上已經擺好了四菜一湯。


    按照宋晚凝往日的風格,定要大力誇讚一下自己的爸爸跟一起幫忙的沈凡。


    但不知道是不是易鈺剛剛那番話的信息量太大,宋晚凝還沉浸在無邊的驚懼中,迷迷瞪瞪地跟著媽媽坐下來,什麽話也沒說。


    沈凡皺眉,不知道阿姨究竟跟宋晚凝說了些什麽,把人嚇得魂不守舍。宋叔叔不是說把病情都瞞著阿姨嗎?


    “來來來,快吃快吃,剛剛做好的、新鮮熱乎的!”宋毅熱情招唿著,“沈凡,你也快坐,嚐嚐我的手藝。”


    ……


    一頓飯下來,天色都快要暗了下來。


    畢竟是在別人家,沈凡有些別扭,想要起身告辭。


    易鈺瞄準時機,率先對宋晚凝說道:“好不容易來一趟,今天你就住在這裏吧?”


    樓上的房間多得很,但是易鈺卻沒有出言挽留沈凡,擺明了是不喜歡沈凡。


    宋毅趕緊打圓場:“對對對,沈凡也留下來吧,樓上樓下的房間任你挑!”


    這可是給他們家的救命恩人,怎麽能讓人受委屈呢?


    沈凡撇撇嘴,也懶得在這礙眼:“叔叔,不用了,今天晚凝就住在這吧,我迴去幫忙收拾一下行李,明天給她送過來。”


    這怎麽行,搞得人家跟小工似的。宋毅正準備拒絕,就聽易鈺開口:“那真是太好了,法蘭西治安不好,住酒店我其實也不放心。”


    “不知道你跟晚凝要在這待多久,這幾天都住家裏吧,白天你們再約著出去玩。”


    沈凡看向宋晚凝,這次來法蘭西本來就是為了陪她看父母的,待幾天自然是看她的意思。


    宋晚凝接收到沈凡的信號,遲疑了好久:“三天吧。”


    雖然她心裏對媽媽的意見已經消融了很多,但是她也知道,自己不能跟媽媽在同一個屋簷下待太久。


    再說了,沈凡千裏迢迢地陪自己來法蘭西,自己光顧著跟家人團聚,把他晾在一邊也不像話。


    “好的。那叔叔阿姨,我先迴去了。”沈凡點點頭,打算明天幫宋晚凝把箱子拎過來。


    宋毅將沈凡送到門口,麵露羞愧。明明人家幫了自家天大的忙,結果還讓人在家裏受了委屈:“不好意思啊,沈凡,沒招待好你。”


    沈凡笑著搖搖頭:“沒事的叔叔,你不用放在心上。”


    他幫宋毅本來也不是為了圖什麽,也理解宋毅對易鈺的隱瞞。就算是人民幣,也不見得人見人愛,怪就怪他跟阿姨氣場不和吧。


    沈凡擺擺手,瀟灑離去。


    ……


    易鈺吃完飯,身體疲憊,先行上樓休息了。


    宋晚凝趕緊迎上來,緊張地詢問媽媽的病情。宋毅頓了頓:“小毛病,已經約好了治療,不用你擔心。”


    雖然宋晚凝沒怎麽出過國,但是她也對這裏的醫療質量早有耳聞:“這裏的醫生真的靠譜嗎?要不你還是帶著媽媽迴國再仔細查一下吧?”


    “真不是什麽大毛病,都約好後續的治療了,幹嘛再來迴折騰?”宋毅看著宋晚凝,寬慰道,“你要真不放心,等你媽媽把治療都做完了,我們再迴去看看。”


    “好。”事已至此,宋晚凝也沒有什麽好說的,她隻好再執拗地看著宋毅,“那病曆單能不能先給我看看?”


    這孩子,還真難纏……


    宋毅又欣慰於女兒的貼心,又煩惱於女兒的執著,隻好繼續忽悠:“好的,等會我給你找找。”


    “現在就給我看看嘛!”宋晚凝一點也不退縮,拉著宋毅糾纏,“你要不給我看,我隻能往壞處想了。”


    宋毅歎了一口氣,隻能從抽屜裏掏出病曆單。


    宋晚凝接過,用翻譯軟件拍照後,細細查看,良久,她才抬起頭,震驚地看著宋毅,不可置信地開口:“淋巴癌?”


    “是。”


    宋晚凝感覺自己的嗓子堵得慌,她幾乎發不出聲音:“媽媽知道嗎?”


    “不知道,特意瞞著她呢。”宋毅拍了拍女兒的肩膀,“你也知道,她是個沒病都要給自己嚇出病的人,這要給她知道,還得了?”


    看著女兒蒼白的臉色,宋毅趕緊解釋:“可以治愈的,我已經約好醫生了。”


    “真的?”


    “爸爸還能騙你?”宋毅連忙將醫生給自己講的內容轉述給宋晚凝,這才讓她如釋重負。


    等她坐到沙發上時,才感覺背後都出了一層虛汗。


    宋晚凝搜索著car-t療法的相關訊息,對著高昂的價格瞠目結舌。她站起身,又跟在宋毅身後追問:“這治療費用是多少?”


    根據病情和病人個體差異,car-t療法的價格才120萬到300萬不等。


    宋毅含糊地迴道:“一百來萬。”


    “這點錢爸爸還是出得起的,不然我不是白混了大半輩子?”宋毅推推宋晚凝,“你真是,非要刨根問題,這話可別跟你媽說,不然她非得把自己嚇死。”


    “病人情緒低落,可不利於康複。”


    宋晚凝點點頭,感覺小小的腦袋仿佛要炸掉,今天一天,她接收的信息量實在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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