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火依舊在殖民地上蔓延。


    一年的時間遠遠無法讓戰爭結束。


    戰線依舊在反複拉鋸。


    這樣的過程對於普通人來說顯然十分無聊,報社深知大眾感興趣的要麽是一場決定性的大勝,要麽是一場可怕的大敗。


    而現在這些小的變化。


    除了少數人,幾乎都沒人關注了。


    出於某些考慮,格雷德算是這裏的少數人,還會偶爾挑出來一些與母親和妹妹討論,讓她們也有個印象。


    因為……


    不同於普通人,格雷德還有巫師學徒的身份,神秘界的暗潮湧動讓他十分警惕——這場戰爭並不簡單。


    讀完報紙,吃了早飯。


    格雷德等母親前往裁縫鋪後,自己也迴溯到南諾先生的模樣,再稍微化妝修飾一下細節,便離開了玳瑁街。


    今天恐怕會很忙碌……


    在一切開始前,他需要先去看看三個下屬給他留下的信息……


    繞過幾條沒人的暗巷,格雷德通過牆壁旁邊破舊的樓梯上到了最頂層,花盆底下藏著三人留下的信息。


    挪開一看,是一封信。


    來自尤金斯。


    格雷德微微頷首。


    過去半年時間,他又重新調整了一下三個下屬的安排,為了避免有人通過他們找到“格雷德”這個身份,他選擇了將三人“轉交”給了南諾先生。


    雖然是簡單的左手倒右手,但效果還是不錯的,眼下無論是三個下屬還是尤金斯,都隻與神秘的、來無影去無蹤的“南諾先生”有關,與“格雷德”再無關係。


    如此一來……


    這三個人也變得真正可用起來,近期已經開始負責幫他處理在巫師集會的生意,並抓緊對玳瑁街情況的監視。


    收迴心神,格雷德拆開了信封:


    ——


    尊敬的南諾先生,


    我深感榮幸地寫下這封信,向您表達我最深的謝意。您的慷慨援助和無私關懷,使我在生活的困境中找到了希望,我無法用言語來表達我對您的感激之情。


    我很高興地告訴您,經過長期的藥物治療,我病症已經有了顯著改善。然而,我必須承認,我仍然有一些殘留的症狀。


    具體而言,我發現自己無法離開房間,因為我對窗戶外的街道產生了濃厚的恐懼。這種恐懼感讓我無法走出房門,但好在——我仍然能在房間裏進行一些研究。


    盡管我無法出門,但我並未因此感到絕望。我已經找到了一種解決辦法,那就是付費讓人上門送貨。這樣,我既可以保持我所需要的生活供應,又可以避免我對街道的恐懼。


    我相信,隻要我堅持治療,我總有一天能夠克服這種恐懼。


    再次感謝您的慷慨援助和無私關懷。您的善良和慈悲,讓我在生活的困境中找到了希望。我會繼續努力,爭取早日恢複健康。


    此致,


    尤金斯·霍查德,您忠實的愛戴者


    ——


    閱讀著信封,格雷德也在迴憶尤金斯的情況,其人的病症並非一開始就有好轉,而是經曆了多次反複。


    好在,梅斯默心理師還是有能力的,耐心地調整著治療方案,終於將病症控製了下去。


    至於遺留的恐懼症,問題也不大。


    總的來說,值得繼續跟進。


    燒掉尤金斯的信。


    格雷德下了樓。


    他調整好心態,準備開始今天工作。


    首先是去碼頭區北街。


    這裏有他租用的一個廉價出租房。


    位置很隱蔽。


    代價是環境比較惡劣。


    若不是做了一番清理,至少去除掉了最令人作嘔的腐敗物與蕨類植物,連他說不定都要猶豫一下才能進入。


    不過,現在已經不一樣了。


    進入街道背麵的廉價出租房中。


    格雷德放眼望去。


    正中央處,一台嶄新的蒸汽機械正在咕嘟咕嘟地運轉,散發出淡淡的熱氣。


    兩側分別放有長桌與木質藥物儲藏櫃,桌上擺滿瓶瓶罐罐,有的還通過玻璃細管連通,流淌著各色液體。


    走到木桌前,輕輕拿起一個瓶子,注視著裏麵的液體在輕微的晃動之下散發出神秘的熒光。


    格雷德微微頷首十分滿意。


    這裏已經被他改造成了魔藥製造間。


    也無疑是他現階段魔藥學能力的集中體現,雖然還比不上曾經獲得的那本魔藥學手記的主人,但也超出了小型密教裏普通魔藥師的能力。


    這是他現在經營的生意之主體。


    而另一部分……


    格雷德看向一處看不出縫隙的牆壁。


    倒轉木桌正中央處的書籍。


    格雷德進入了密室。


    這裏放著他更深入神秘的研究:


    噩夢進化咒


    這玩意的源頭是尤金斯的儀式。


    在那個事件之後,格雷德又陸陸續續與尤金斯溝通,獲得了完整的儀式之法。


    儀式本身是用在人身上的。


    效果是使人“進化”,步入偉大之地。


    不過,這個“偉大”是相對而言的,對清醒後的尤金斯實乃噩夢之城,讓他極度厭惡與排斥。


    格雷德利用不了這個儀式。


    但將儀式拆開之後,格雷德獲得了兩個疑似可以利用的部分:


    一個是源自儀式圖案的令咒,另一個則是尤金斯買到材料後用來繪製儀式的藥液。


    令咒是戲法或巫術的一次性刻印物。


    而藥液則被格雷德改造成了魔藥。


    兩者融合在一起,便成了他口中的:


    噩夢進化咒


    “噗通、噗通!”


    麵前巨大的水缸中不時傳來撲騰聲。


    各種能從本地海鮮市場買來的魚類基本都能在這裏麵找到——就連追魚人熟悉的白鱗魚也不例外。


    格雷德揭開蓋子。


    用幹淨的儀式匕首劃開手腕。


    魔藥混合血液均勻地灑到水缸之中。


    漆黑之色如同墨汁般暈染開來,使整個水體都變得汙穢,連猩紅血色也被汙染,整個密室的空氣都好像多了一種噩夢般的氛圍。


    足足放出了體內一大半的鮮血後。


    格雷德沒有停下。


    他從口袋中取出一個貝殼狀石塊。


    隨著無形之源灌注其中……


    足以令普通人發瘋的囈語低聲響起。


    這一刻,整個密室都安靜了。


    格雷德隻能聽到自己的唿吸。


    而他眼前那盆魚類,也失去了活力,被更加深沉的漆黑之色所覆蓋,烏黑的黏液像是已經將所有生機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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