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咕咚……


    整整一大杯玫紅色的液體被羅燦一飲而盡,黃昏的燈光搖搖晃晃,蠅蟲飛舞,空氣裏麵是濃濃的體臭。


    羅燦看著酒杯裏麵的世界發呆,除了眼神有些迷茫,根本看不出喝醉的樣子,可他卻趴在了桌子上,一言不發。


    一隻不知好歹的蒼蠅趴在了羅燦的脖子上,它的兩隻眼睛閃著紅光,不停地摩擦著它前麵的兩隻手。


    “喂!兄弟,你咋了?”


    一隻黝黑的手掌拍在了羅燦的背上,與此同時,一個高大的身影端著一杯金色的液體,毫不客氣地坐在羅燦的身邊,盯著羅燦的腦袋說。


    羅燦出於禮貌迴應了他一眼,舉起了手中玫紅色的液體搖了搖,輕輕碰了一下自己身邊那個人手中的酒杯,然後又一飲而盡。


    酒館裏有劃拳的人,有互相吹牛逼的人,有吊著嗓子大喊大叫的人,他們都是傅雷村裏的人,


    在閑暇之餘,沒有什麽比一杯酒更能讓男人得到放鬆了,尤其是在這個沒有煙草的村子,


    經過了一天的勞累或是飽受生活的痛苦之後,不需要成群結隊,人們自然而然地會聚在這個沒有名字的酒館,也約定俗成的給這個酒館取了個不太優雅的名字:“老地方”。


    羅燦用舌頭舔了舔自己的門牙,心裏想著自己喝的大概是類似於葡萄酒一類的東西,有些苦澀,還有些讓舌頭不舒服,


    他有些慵懶的轉過了身子,帶著打量,又或是思考,掃過了酒館的每一個角落,坐在他身邊的那個男人,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沒有說話。


    一個滿臉絡腮胡的大漢,貌似在喝啤酒一類的東西,舉起一個大木桶杯子,咕咚咕咚地喝下了一杯又一杯,白色的泡沫沾滿了他的胡子,他用手一抹就哈哈大笑起來,


    他身邊跟著兩個看起來比較年輕,但身體十分強壯的人,他們小心翼翼地喝著自己酒杯裏的酒,第一口下去的時候,整個臉都變得十分的苦澀,但很快,又漸漸露出了陶醉的神色。


    絡腮胡大漢一把拍在了兩個年輕人的肩膀上,臉上仿佛寫著:這才是男人嘛!


    緊接著,一個身材火爆的女郎,從酒館裏麵端著盤子,慢慢經過了兩個年輕人的身邊,


    兩個年輕人透過酒杯上麵的白色泡沫,死死盯著女郎的某個部位看來看去,在酒精的刺激之下,他們的某些地方都開始了蠢蠢欲動,


    就在這時,那個滿臉絡腮胡的大漢,有些不爭氣地拍了一下兩個年輕人的腦袋,徑直走向了女郎,緊接著兩個人就開始了說笑,


    臨走的時候,絡腮胡大漢還拍了一下女郎的屁股。


    就在這時,他們隔壁桌劃拳的人開始吵鬧了起來,羅燦看到一個瘦小的男人,舉起了一杯又一杯酒,像是大象喝水一樣,揚起了脖子,一杯接著一杯往喉嚨裏麵灌。


    他周圍全是鼓掌起哄的人,時不時有人吹著口哨叫好,然後搬來更多的酒,或者直接加入了他的行動。


    老地方的屋頂不是很高,上麵布滿了陳年累積的蛛網,如果有些長得特別高挑的人進來,指不定會糊一腦袋,如果不小心碰到了比拳頭還要大的蜘蛛,


    那麽恭喜你,你中獎了!你今天的消費酒館會通通免單。


    當然,老地方的地上時不時有臭蟲爬來爬去,所以走路的時候經常讓人感覺黏黏的,


    但請放心,老地方總會安排人進行定時的清潔整理的,雖然很難撞見。


    而且請放心飲用你手中的酒水,老地方的店家以人格擔保,絕對不會爬進任何臭蟲或是汙穢的東西。


    羅燦大概是看膩了,又叫了一杯酒,看著自己身邊這個無緣無故找自己搭話的人,沒頭沒腦地說道:


    “也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地方有這麽多奇怪的事情,但這裏的人又好像活的那麽正常,


    該好色的好色,該貪婪的貪婪,完全就是一個很正常的、素質低下的小村莊,


    但這份正常才是最不正常的吧!你說呢,朋友?”


    壯漢發出十分爽朗的笑聲,大口大口飲著自己手中金色的液體,一隻手摟住了羅燦的脖子,


    “你可真有意思啊!一個人喝著紅粉骷髏,還說了這麽一大堆稀奇古怪的話,怪不得巴依老爺讓我好好關注你!”


    “巴依老爺?”


    “對啊!哦,對了!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老地方酒館的館長泰哥,這座酒館也是巴依老爺旗下的產業,


    老爺吩咐過我,如果迪普先生肯大駕光臨,一定要免去他的酒費,並十分高調地讚揚了迪普先生您的光輝事跡,稱迪普先生您為他偉大的救命恩人!”


    雖然老地方的燈光十分昏暗,但羅燦仿佛能從這個壯漢的眼睛裏麵看出閃耀的金光,


    仿佛在他的思想中,巴依老爺是一個堅不可摧的信仰,而自己是巴依的英雄,那一定也是一個十分偉大的人物。


    羅燦有些尷尬地擺了擺手,但他這看似謙虛的行為,反而讓羅燦在泰哥的眼中愈發的高大了起來,


    就在這時,酒館中突然出現了騷亂,三個兇惡的大漢,不知什麽原因彼此毆打了起來,美酒被灑了一地,本就有些老舊的桌椅,更是直接受到了損壞。


    羅燦剛準備出手,泰哥一拍桌子就一躍而起,像一隻憤怒的獅子吼叫了起來,兩個大邁步直接到了那三個大漢的眼跟前,兩隻手一招就將兩個大漢像拎起骰子一樣提了起來,同時一腳將另一個人踹飛到了牆上。


    “要打出去打,找死就直接說,把東西賠了,趕緊滾!”


    泰哥兩隻手同時用力,將手裏麵的兩個人也扔到了牆上,然後頭也不迴的,就朝著羅燦坐的位置走了過來,不緊不慢地端起了桌子上的酒杯,重新喝了起來,一臉微笑地看著羅燦,仿佛隻是出去扔了個微不足道的垃圾。


    “迪普先生,您是否是在為米勒女士的事而煩惱?


    我這裏有個辦法,不知道你想不想聽一下?”


    羅燦還沉浸在泰哥隨便製服三個大漢的場麵之中,一時間沒有跟上泰哥的問題和腦迴路,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點了點頭。


    “泰哥,關於我的事情你有辦法?你是怎麽知道的?”


    羅燦突然迴想起了自己早上和嶽父老米勒對峙的時候的場景,老米勒一個接著一個的問題,打的羅燦猝不及防,啞口無言,


    老米勒身為長輩,天生所帶來的威壓,更是壓得羅燦喘不過來氣,完全不給羅燦解釋的機會和反應的時間。


    最後這場本來應該用來證明羅燦自己能力的交談,演變成了老米勒單方麵的無情碾壓,最終也導致了羅燦晚上到小酒館喝酒的這一幕出現。


    羅燦仔細想來,好像從一開始,米勒的爸爸老米勒就和自己看不順眼,不管自己怎麽努力,都沒辦法。


    泰哥似乎看出了羅燦的心事,輕輕拍打著羅燦的背,善解人意地說:“感情上的事,我沒有什麽好辦法,但我覺得你和米勒之間應該不存在什麽感情問題。”


    “如果僅僅隻是家庭原因的話,迪普先生有什麽好怕的呢?巴依老爺揚言,迪普先生結婚的時候一定會送一份大禮,讓迪普先生風風光光地結婚,


    “而且迪普先生本就是不可多得的英俊男士,隻要略施小計,應該也可以很輕鬆地拿下米勒女士的家人們吧?”


    聽到泰哥的話,羅燦恍然大悟似地點了點頭,突然意識到了自己已經不是那個苦逼大學生了,在這個世界,比自己來頭還大的人,長得比自己還帥的人,想來也是沒多少,自己何必那麽自卑呢?


    “你說的對!我應該努力一下,而不是在這裏自暴自棄。”


    泰哥看見羅燦重新振作了起來,不再趴在桌子上,像一條死魚,不知從哪裏掏出了一個東西,放到了羅燦麵前的桌子上,但他用手蓋的很緊,羅燦看不清是什麽東西。


    “這才對嘛!迪普先生怎麽可能會因為這點小事而被打倒?


    “但是有一點我要提醒你,雖然絕大多數的問題對於迪普先生來講都沒有什麽太大的關係,但是對於你的嶽父老米勒,我希望你能對其保持一定的謹慎。”


    “嗯?為什麽?”


    泰哥悄悄地往羅燦的身邊挪了挪位置,拉低了聲音,小聲地說道:“村子裏麵有人說老米勒其實是個巫師。”


    “什麽?”羅燦幾乎喊了出來。


    泰哥趕緊捂住了羅燦的嘴巴,繼續在羅燦的耳邊小心翼翼地說道:“村子裏麵百分之八十的糧食都是由老米勒經營的穀田裏麵生產的,但是老米勒和巴依老爺不一樣,他的手下沒有雇傭任何一個人去幫他經營那遼闊的田地,


    “僅憑他一個人,就將足夠讓二三十個人經營起來都很困難的田地經營得風生水起,迪普你不覺得奇怪嗎?”


    泰哥的臉一半隱藏在陰影裏,一半隱藏在燈光中,神秘兮兮地說道:


    “據說老米勒是因為和惡魔簽訂了契約,雇傭了冥間的使仆來為自己工作,所以才能經營得那樣好!”


    隨著泰哥的話在羅燦的腦子裏迴蕩,羅燦之前在稻田時所遇到的種種詭異事件,以及他的死靈之書上麵所書寫出來的那個惡魔的名字,像是閃靈一般,都齊刷刷地在羅燦的眼前浮現。


    我的嶽父其實是個巫師?而這裏的一切絕大多數本來都是正常的,隻是因為我本來就身處不正常的核心嗎?


    就在羅燦這麽想的同時,泰哥卻緩緩鬆開了手,露出了剛剛他蓋在手掌下麵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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