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鍾穀有一片石林,是穀主鍾麟遍尋江南怪石,花了重金打造出來的一片獨有景致,哪怕是很多見慣了豪奢富貴的名門旺族見過此片奇石林後也都會大唿瑰奇。


    然而單就說這些造型各異的石頭,那還不是最神奇的,最神奇的地方在於嶙峋的怪石之上竟然會生出石頭紋理的特殊植被,而這便是江湖上盛傳的石生花。


    石頭也能開花,這事兒聽著都讓人感到稀奇,可是在這寒鍾穀確實是有這樣的一方別致奇景。


    鍾小婉之前就想帶唐汐月還有穆蘭來這片小石林逛逛,但是後來幾人相談甚歡,倒是把時間給忘記了,以至於錯過了時間,索性就約了明天過來一起遊賞石林。


    原本應該迴屋休息的鍾小婉,不知為何獨自一個人踱步到了這裏。她的臉上沒有了白天時候那種愉悅笑容,有的隻是一股子深切的哀傷。


    “父親,女兒真的做錯了麽,申師兄他再也不會迴頭了。”伸手輕輕的撫摸著身旁那塊尤其為鍾麟所喜愛的飛馬踏燕奇石,鍾小婉的眼角有兩顆晶瑩的淚珠順著臉龐流淌下來。


    有誰會想到大名鼎鼎的寒鍾穀穀主,如今已經被埋在了這塊飛馬踏燕石的下邊,一代大宗師早在兩個多月前便已經隕落。


    鍾小婉緊緊得握住拳頭,因為用力過猛,她的指關節都有些發青,指甲刺入掌心的肉中,有淡淡殷紅的血絲透出,也隻有這種深入骨髓的疼痛才能夠讓鍾小婉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每到晚上,她都會獨自來到這裏,在這塊飛馬踏燕奇石邊靜靜得坐著,陪父親一會兒,這恐怕也是她做為女兒,如今唯一能夠做的事情了。


    她應該去恨申不易的,可是她恨不起來,事實上到頭來父親也不是死在了申不易的手上,鍾麟是自殺的,鍾小婉躲在暗處親眼看到了那一幕,當她衝出來想要阻止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那柄鍾家世代相傳的名劍純符,被他毫不猶豫得送進了自己的胸膛之中,鍾小婉就算是再笨也看得出父親是自己求死。


    她衝到鍾麟的身邊,鍾麟再沒能夠說出一句話。隻不過能夠在死前見到自己的女兒,他顯然是心滿意足的,斷氣之時眼睛也已經閉上。


    鍾小婉看著那個像石雕一樣站立大堂中央的申不易,她有一種想要將純符拔出再刺進申不易胸膛的感覺,迴想起來,如果當時的自己這麽做,申不易也不會反抗吧。


    那一刻申不易眼中的憤怒,痛苦,矛盾已經徹底得攪成了一團。


    最後,申不易什麽也沒有說,離開了大堂,也離開了寒鍾穀。


    在鍾麟的身上,鍾小婉找到了一封留給她的信。信中告訴了她一些事情,同時叮囑她千萬不要公布他的死訊,對外就說他已經閉關悟武去了,找個沒人的時間,悄悄將他的屍體處理掉即可。


    那封信鍾小婉已經毀掉了,但是信中的內容卻是像刀子一銘刻在了她的心裏。


    花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鍾小婉勉強讓自己能夠裝作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重新開始在穀中走動。而當時,申不易也已經迴到了寒鍾穀。


    “事情為什麽會是這樣,”鍾小婉低聲呢喃道。


    忽然,她感覺有人站在自己的身後,錚得一聲,腰間的名劍純符鋒銳出鞘,直指身後,鍾小婉厲聲道:“什麽人!”


    一個略微有些沙啞的男子聲音在她的背後響起:“妹妹嫁給自己同父異母的哥哥,這鍾家確實是有意思啊。”


    此言一出,鍾小婉身上的殺機更盛,看著身前那個氣息詭異,一身黑袍看不清楚身形麵容的怪人,她全然無懼,掌中的純符劍刹那之間綻放出一條銀輝。


    鍾小婉的武學天賦十分卓絕,她的師傅也就是她的姑姑,她父親的妹妹鍾璃就曾經說過,小婉根骨天資要遠超鍾麟。


    這也是為什麽在小婉開始習武之後會跟著自己的姑姑練武,而不是同為大宗師高手的父親了。


    如今鍾小婉也已經是玄境內境界小成的小宗師高手,同齡人中能夠武道進度達到她這個級別的,不說鳳毛麟角可那也絕對不會多到哪裏去。


    名劍純符出自折劍山莊,是大概在一百年前經由某位山莊大鑄劍師親自鍛造而成,此後流入江湖,經過幾翻轉折這才來到了鍾家的手中,傳到了鍾麟的手裏,如今又到了鍾小婉的的手上。


    玄境小宗師雖然做不到劍氣出體,但是憑借著名劍之利,隻需要有氣機引動,亦可以將名劍銳氣激發到極致,達到近乎於劍氣的程度。


    鍾小婉一劍而出,絲毫不留情麵,當然與這黑袍人之間本也就沒什麽情原可言。


    僅僅三步疾行,鍾小婉已經衝到了黑衣人的麵前,他剛才說出了那最為禁忌的一句話,算是徹底得激起了鍾小婉的殺心。


    然而麵對這來勢洶洶的必殺之劍,黑袍怪人卻是不閃也不躲,就那樣直挺挺得站在那兒。


    叮,一聲金鳴,鍾小婉被震得險些純符脫手飛出,虎口之間刹那已經是鮮血淋漓。隻不過仍然死死得握住手中的劍,就那樣劍尖被死死定格在了那黑袍人身前一尺距離。


    是護體罡氣,鍾小婉心中哀歎,她怎麽也沒有想到這來人會是一個武道地境的大宗師。


    純符劍刺入護體罡氣之中,不過也僅僅就是透入了半寸,而這已經是鍾小婉的極限。


    黑袍人輕輕抬手,在那透入罡氣的一寸純符劍尖之上輕輕點了一指,鍾小婉整個人像一隻斷線的風箏一般倒飛而出,重重砸倒在地上,口中鮮血止不住的溢出。


    就在他準備走向鍾小婉之際,一道人影刷得出現在了鍾小婉的身前,申不易顯然努力在壓抑自己的情緒波動,聲音平緩道:“總管手下留情!她……她對我們還有用!”


    有用,是有用嘛,鍾小婉心中苦笑,看著掉落在身旁的純符劍,她是多麽想拿起它來先刺死眼前這個男人,然後再給自己來個了結。


    那個黑袍男子見到申不易似乎有些不快,轉身背過手去:“申不易,別忘記了你和組織的承諾,我不希望這樣的事發生第二次,”說完黑袍人轉眼就消失在了這片石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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