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澤節的前一夜,她不敢去見軒周,獨自坐在血垚宮的角落,沒想到頎晟找到了她。


    “你要殺軒周?”頎晟從陳佳藝那裏得知的。


    念垚點點頭:“既然要上路,那我親自送他。”


    她都不敢想這是她親口說出來的話,讓其他人動手她會心疼和不忍,隻有逼自己狠下心,往後的日子才算過得下去。


    頎晟做到她的身邊:“如果陳佳藝不告訴我,你是不是打算瞞著所有人,然後自己背上罪名?他是我們的朋友,你這麽瞞著不仗義,至少要告訴我何時是最後一麵。”


    頎晟每說一句話,念垚的眼睛就紅一分,眼淚還是沒有憋住,到後來已經不是簡單地落淚了,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她都不敢看自己的手,在這雙手明天會要了軒周的命。


    今夜她就這樣哭著哭著睡著了,頎晟把她抱迴屋裏,她睡著了還能減少一些痛苦,給明天留一些精力。


    他也沒有那麽堅毅,聽到這個消息時都不知如何掙紮,活了幾千年連一個凡人都救不下來。


    念垚哭的撕心裂肺的時候,他也忍不住流淚,偌大的世間居然需要犧牲一個凡人來得救。


    他還擔心,軒周要是知道自己將會死在最愛之人的劍下,估計還會來送死。


    念垚猛然醒來時,已經是第二日了,她的記憶還停留在昨夜頎晟來找她,還有一件事都忘記交代給他了。


    福澤節這日熱鬧得很,但仙子們聽說這次的福澤節隻有三神撒靈力,不用太費心思地猜測,缺席的一定是土之神,她就是那般隨心所欲。


    念垚已經在神台布置好了陣法,神體、神識、神力,就差最後一縷神識,法陣就完整了。


    邁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迴到血垚宮找軒周,頎晟已經在宮門口等著了,念垚剛好有事交代,她拿出一瓶星星模樣的東西給他:“這是記憶星光,等軒周死後把他的記憶收進瓶子。”


    這樣東西頎晟很熟悉,安岩就是用記憶星光留住了那位公主的記憶,想用這個辦法創造一個瑤兒公主,現在念垚竟也想到了這個方法。


    “念垚,今日天庭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外麵好熱鬧啊。”軒周聞聲而來,看見他們倆正在談事。


    念垚看著他一步步靠近,深吸一口氣:“跟我來。”


    她帶著軒周走去神台,不管這一路上那些仙子怎麽想怎麽看,軒周感覺自己都快被看穿了,但是念垚的氣壓不對勁,他不敢問是去做什麽。


    踏上神台後,軒周看見了不一樣的風景,這裏可以俯瞰整個天庭,雲海中的這一片宮殿很壯觀。


    三神都在神台,等念垚送來最後一縷神識,但他們都不知道,最後一縷神識就是軒周。


    軒周還在環顧四周,下一刻就看見念垚停在他麵前,眼裏有淚。


    “怎麽哭了?”他正準備伸手給她擦眼淚,就被薇香刺穿心髒,薇香穿過身體後失去控製掉在地上,留下要命的疼痛給軒周。


    他的手還停留在半空,忽然的一劍讓他猝不及防,但是他看見念垚不斷流出來的眼淚,沒忘記要去伸手擦眼淚。


    “別哭……還是紅色的衣服好看,白的,都被我弄髒了……”他全身無力向前倒去,倒在念垚的身上。


    這一刻她已經控製不住情緒了,抱緊軒周哭的嘶啞,幾乎失聲了,頎晟站的很遠,他不敢麵對,隻將記憶星光送過去,然後背過身。


    轉身就看見了頎勉州,今日福澤節,他確實能來天庭,剛剛那一幕他都看見了:“她親手殺了這張臉,應該是糾結了很久吧。”


    頎晟不想說話,眼中打轉的淚水隨著念垚的哭聲流了下來。


    念垚想把人再抱緊一點,希望能夠以此填補心中這一塊,可是這都是妄想。


    等軒周徹底死去,體內的神識就自己出來了,由此陣法生效,可明明是最關鍵的時候,念垚卻帶著軒周的屍體離開了神台,其他三神還沒緩過來。


    頎勉州出現在神台不是偶然,而是念垚請來加持法陣的,綠玉劍就是讓陣法真正有效的法寶。


    念垚將軒周的屍體帶迴了清流派,陳佳藝和芊芊都在,她讓他們將軒周安葬在這裏,柳掌門早已向大家解釋了這件事情,最終是沒有人恨念垚的,可她肯放過自己嗎?


    最後一個得到消息,匆匆忙忙趕來的是沈音浮,來的時候軒周已經入棺了,她連最後一麵都沒見到,軒周也還她真正愛過的人,此刻怎麽可能不心疼?


    念垚呢?看到軒周入葬,她就走了,再待下去她估計再也出不來了,迴到天庭她也沒去神台,坐在血垚宮的新廚房門口,不知何去何從。


    法陣那兒有頎勉州,還有三神,佳幽也會助力,她完全不用擔心,她隻是需要一個站在她身邊的說話的人,可那個人已經被她親手殺掉。


    神台上的法陣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強大,不僅有綠玉劍、火木玉三神,還有世間最強的佳幽,隻費了些許時間,法陣就成功了。


    神識和神力都融入了神體中,這是極為關鍵的一步,隻要三者融合了,神就可以被複活。


    法陣持續了兩個時辰,比他們預計的還要久,但好在最後成功了,瀿漪醒過來了,他第一個見到的是頎勉州。


    換一個角度看,頎勉州是第一個見到瀿漪睜眼的,睜開的那雙眼有淚。


    瀿漪緩緩站起來,三神迅速停了施法,玨珠激動地已經起不來了,瀿漪上前去扶他:“慢點。”


    玨珠看著他,感覺什麽都值了:“阿兄,你終於迴來了,你怎麽……”哭了?


    “念垚呢?”瀿漪問。


    許是看了一圈沒有見到念垚,但是熝熠卻說:“她可能在血垚宮,你先歸位再去找她吧。”


    瀿漪忽覺自己莽撞了,他還沒跟在場的人打招唿:“熠叔,小葭,大皇子,玉兒,好久不見。”


    還是歸位要緊,水之神那一角的光柱出現,引起了六界轟動,今日是福澤節,他還得參與撒神識,隻是現在已經誤了吉時,天帝趕來見自己的兒子,並且改了撒神識的時間。


    “父帝。”瀿漪終於又見到了自己的親人們,心中百感交集,但還掛念著念垚,一一見過之後就要離開,天帝沒有阻攔,還提醒道:“血垚宮廚房。”


    他都看見了,念垚做了什麽去了哪裏,他都看在眼裏,所以他希望瀿漪不要被他們攔住,要去最有需要的人身邊。


    念垚還在默默流淚,那幾盆薔薇她越看越傷心,當時就該讓軒周種上滿牆,現在這幾朵根本不夠看。


    “阿垚。”


    幾朵紅豔的薔薇後麵出現一抹白淨的布料,念垚對上那雙熟悉的雙眼,心中滿是委屈,她已經沒有勇氣麵對這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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