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在天空中時而卷起時而變得厚重,陽光隨著時間的流逝變得更加熱烈。


    田野上,顧己等人額頭上滿是汗珠,但每一個人的眼神很堅定充滿希望。


    汗滴腳下土,辛勤勞作才能填飽肚子,這是她們從小就明白的道理。


    就在眾人辛勤勞作時,嬴陰嫚也在忙碌。


    隻見她隨意地盤坐在地頭,右手拿著一根細小的枯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


    六個小方塊用細箭頭連接,小方塊內依次用楷體字寫著:蓄海水、曬鹽泥、收沙、過濾、曬鹽、收鹽。


    這是在大秦還沒有出現的海水曬鹽之法。


    現在大秦海水製鹽使用的方法是上古流傳下來的煮鹽之法。


    簡單點說就是取海水放入容器將水燒幹從而獲得海鹽。


    嬴陰嫚眉頭微皺眼神專注,整個人被沉靜的氣息籠罩,手中的小樹枝輕輕敲擊著地麵,在無聲的確認著她的思路。


    蓄海水可利用潮汐節省人力,但需要明確一下周圍海域的潮汐情況。


    曬鹽泥需要開闊的灘塗,所以必須勘察一下海灘的情況。


    收沙是個苦力活,需要製定製度保證鹽工的權益。


    過濾製鹵水…能用材料有限,秸稈?竹席?或許可以替代一下。


    至於曬鹽的容器最好吸熱快散熱慢,這樣可以持續性蒸發水分。


    青銅器?成本太高了,石頭好像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等嬴陰嫚整理清楚思路之後,扔掉手裏的小樹枝一抬頭去發現,顧己等人手挽手背對於她並將她圍了起來。


    嬴陰嫚微微一怔隨機明白了這幫小家夥的心意,這是保護,是不想打擾她。


    看到那一個個還有些瘦弱卻堅毅的背影,嬴陰嫚心中微微有些感動,隨即起身並輕聲喊道:“顧己。”


    聽到聲音,眾人紛紛鬆開手轉身麵向嬴陰嫚並拱手行禮:“家主。”


    顧己上前一步拱手迴道:“家主,所有甘蔗種莖都已經按照要求種了下去。”


    嬴陰嫚微微點頭表示知道了,隨後將目光轉向眾人看著一張張曬得通紅的小臉,朗聲笑道:


    “今日大家辛苦了,迴去之後每人可領取一碗糖水喝。”


    聽到有糖水喝,眾人臉上瞬間露出燦爛的笑容,連忙拱手行禮:“多謝家主。”


    很快,嬴陰嫚一行人頂著熱烈的陽光穿過寬闊的田野迴到了莊子上。


    當她們走近莊子的大門時,所有人都聞到了一股焦香味。


    “這是什麽味?聞起來怎麽甜絲絲的。”


    “我怎麽感覺像是什麽被燒焦了?”


    “味道好像是從東南角飄過來的。”


    “……”


    嬴陰嫚微微煽動了一下鼻翼確認是熬製糖漿散發出來的香味後轉身對顧己和狗剩吩咐道:


    “顧己、狗剩,你們帶隊迴去休息。”


    “是,家主。”顧己和狗剩齊聲應道。


    與眾人分開後,嬴陰嫚沒有迴院子休息而是直奔造糖坊而去。


    離靠近造糖坊,空氣中彌漫的焦糊味越濃。


    等嬴陰嫚來到造糖坊門口時,更是聽到了裏麵的吵鬧的聲音。


    “都怪燒火的小子,放多了木材熬壞了這一鍋甜漿。”


    “木墩也不是故意的,這火候咱們本來都沒有經驗。”


    “我不管浪費了這麽多好東西,貴人怪罪下來就得木墩擔著。”


    “這怎麽行,咱們可是一個村裏出來的。”


    “……”


    嬴陰嫚直接推門走進造糖坊,目光掃視一下周圍情況。


    幾個身材消瘦麵容滄桑的男子正站在院中爭吵,還有一個五官粗大的男子蹲在地上一臉絕望盯著一盆黑紅的漿液。


    嬴陰嫚沒有看到李淩便朗聲問道:“發生了何事兒?”


    聽到聲音,幾個匠人立即停止了爭吵忐忑拱手向嬴陰嫚行禮:“見過,女公子。”


    五官粗大的男子直接朝著嬴陰嫚就跪了下來:“女公子,饒命,我真不是故意多放木材熬壞甜漿的,我家中還有妻女要養活,請您寬宏大量繞過小的這迴。”


    男子一邊說一邊就給嬴陰嫚磕頭,根本不給嬴陰嫚阻止的時間。


    看到這一幕,其他幾個匠人跟著麵露不忍之色,最後一個頭發斑白更為年長的老匠人站了出來。


    “女公子,這甜漿是我們幾個一起熬製的,熬壞了也不能怪木墩一個人。”


    “女公子若是怪罪,我等願一起承擔。”


    此話一出,其餘幾人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有人張了張嘴想說什麽但什麽也沒說。


    嬴陰嫚一時有些苦笑不得,這熬製紅糖的工藝還在摸索實踐的階段,熬壞幾鍋糖漿這不是很正常嘛。


    但仔細想想也不能怪眼前這些匠人。


    這一鍋糖漿就要用掉近一石也就是兩百多斤的甘蔗。


    這對於缺衣少食的百姓而言確實是價格昂貴。


    但是為了大秦未來的製糖業,這點消耗算不上什麽。


    嬴陰嫚臉上露出一個溫和笑容:“木墩,是吧,你先起來,大秦的子民可沒有跪拜之禮。”


    木墩一愣隨後有些不確定地問道:“女公子,您這是寬恕我了嗎?”


    之前開口說話的老匠人聞言,一個巴掌就拍在了木墩的後背上了:“女公子讓你起來,你就趕緊起來,一點眼力勁都沒有。”


    木墩連忙站起身,朝著嬴陰嫚連連拱手行禮:“多謝女公子,多謝女公之。”


    嬴陰嫚微微點頭:“無妨,這糖漿被熬製壞必然有其原因,找到它解決它便能成為經驗,你們詳細說一下剛剛操作細節。”


    很快,老匠人和木墩幾人就把熬製糖漿過程原原本本講述一遍。


    現在熬製糖漿的火灶是按照嬴陰嫚給設計圖建造而成的。


    火灶長十米,其下是連通火門的灶膛,其上有用來熬製糖漿的五口大鍋,尾部是煙囪,整體造型像牛的尾巴,所以又稱牛尾灶。


    第一個和第二個鍋是用來煮新鮮榨取的甘蔗汁又稱生水,生水煮沸去除雜質,在大泡沫變成小泡沫之後,就被轉移到第三個鍋內繼續熬製。


    當糖漿熬製到粘而不斷時便可出鍋,糖汁轉入陶缸之中後加涼水不斷攪拌成糖稀,糖稀在轉入竹筒模具中凝結成塊便是紅糖。


    熬製糖漿整個過程需要通力配合,每一個環節都不能出錯否者就不可能獲得紅糖。


    木墩等人的問題出現了火力過大攪拌速度沒有跟上,而導致了失敗。


    嬴陰嫚又細細給眾人講解了一下製糖的流程和需要注意的點,最後拱手行禮道:


    “工藝探索之路漫漫,還要繼續辛苦各位了。”


    木墩等人連忙拱手俯身迴禮:“定不會辜負女公子所托。”


    解決完造糖坊的事兒之後,嬴陰嫚去了李淩所住的院子。


    李淩做事兒一向靠譜,今日是造糖坊出了問題,對方卻沒有出現。


    她擔心對方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兒又或是遇上了什麽麻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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