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府書房內。


    “郡守大人,能否給我解釋一下此事?”嬴陰嫚麵色沉靜看著郡守任囂。


    任囂知道嬴陰嫚問的不隻是半夏等人失蹤之事進展,而是在問責他治理地方的疏漏。


    大秦先勝後敗再勝,拿下百越之地,也不過才一年多的時間。


    如今越人雖然已經臣服在大秦武力威懾下,但實際上掌管百越之地還是那些各個部落的族長。


    隻不過有些部族容易被約束,按月會給上貢一些珍寶,而有一些部族仍舊野性難馴,時不時就會鬧事兒。


    所以駐守百越之地的秦人和越人的關係一直比較緊張,融合之事任重而道遠。


    任囂遲疑了一下而後斟字酌句地將情況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聽完任囂的解釋,嬴陰嫚微微點頭,她知道任囂這些人心裏的苦楚。


    駐守百越之地的秦軍將士多是北人南遷,一時間難以適應南方的濕熱、常年出沒的瘴氣以及蛇蟲鼠蟻。


    這次癘疾爆發就是最好的證明。


    “郡守大人,您誤會了,我沒有問責之意,隻是想全麵了解一下情況好解決此事。”


    聽到這話,任囂心中的忐忑消散了大半。


    就在任囂準備恭維嬴陰嫚幾句之時,院外響起了急報的聲音。


    “大人,大人,蓮花山急報。”


    聽到這個聲音,屋內的眾人精神一震。


    很快,一個士兵打扮的信使走了進來,將王離的口信稟報給任囂。


    “大人,王將軍查到半夏等人被帶進了紅石穀,此刻王將軍已經帶兄弟們去營救了。”


    ……


    蓮花山深處,紅石穀,峰巒起伏,樹木林立。


    一個山洞內,上方倒掛著長短不一的鍾乳石,宛如兇獸口中的獠牙,下方是工開鑿出來的開闊地,大概有一個足球場那麽大。


    此刻,空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許多衣衫襤褸之人,八九個穿戴整齊的少女圍著火堆忙來忙去,各種聲音迴蕩在整個山洞內。


    “慢點喝,小心燙。”


    “我要是死了,幫我照顧一下娃兒,是我對不起她。”


    “阿母,我難受。”


    “幫幫我,我還不想死。”


    “阿薇,過來幫我一下。”


    “……”


    在這樣嘈雜的環境中,半夏背靠著石壁抱住膝蓋打著盹,偶爾有鼾聲響起。


    “半夏姐姐,半夏姐姐,快醒醒。”顧己伸手輕輕推了推半夏。


    “啊?”半夏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睛,“顧己?怎麽了?”


    顧己看著頂著兩個黑眼圈的半夏眼底滿是心疼之色,自從她們被挾持到這裏,半夏就沒有安心睡過一個好覺。


    “半夏姐姐,山洞裏沒有藥了。”


    “沒有藥了?我這就找石頭木那個家夥去要。”說著,半夏便起身哈欠連天地向洞口方向走去。


    顧己剛想追上去,就聽到阿薇的喊聲:“顧己,過來幫忙,我和翠翠抬不動這個病人。”


    “來了。”顧己抬起地腳轉了方向,朝著病人和同伴走去。


    半夏這邊剛靠近洞口,就被一個背著弓箭名叫菜頭的年輕小夥攔住了去路:“站住,我們老大說了,你們隻能在洞裏走動。”


    “那你去告訴石頭木一聲,洞裏的藥材用完了,讓他派人再送來點。”半夏揉著眼睛有氣無力地迴道。


    聽到半夏的要求,年輕小夥菜頭頓時皺起了眉頭不滿道:“這才過了兩日日,你們怎麽又用把藥材完了?就不能省點用。”


    半夏聞言瞬間炸了毛,瞪大了布滿紅血絲的雙眼,指著對方怒罵道:


    “你丫的是腦子進水了,還是進糞了,你聽聽自己說得什麽話?”


    “那藥材是我吃了還是我喝了,還都不是救你們的族人了。”


    “有本事,你們這幫混蛋就別硬綁姑奶奶我迴來的,自己救族人。”


    “你丫的,要麽去弄藥材,要麽就等著給你的族人收屍體吧。”


    麵對半夏的瘋狂輸出,菜頭漲紅著臉,一時知道該從何處反駁,張了張嘴最後也沒有憋出一個字兒。


    洞口的幾個守衛麵麵相覷,都沒有說話,氣氛一下子凝滯起來。


    “發生了何事?怎會如此吵鬧?”洞外忽然響起的聲音打破了尷尬的氣氛。


    “老大。”


    “老大,您迴來了。”


    包括菜頭在內的幾個守衛紛紛向一個赤膊黑臉壯漢恭敬地打招唿。


    半夏看到石頭木進來,怒氣衝衝地說道:“石頭木,姑奶奶我不幹了,趕緊地送我們迴去,不然真的等郡守的人找過來,你們一個也跑不了。”


    聽到半夏的威脅,石頭木眼神變得冷峻起來,從他將半夏一行人強行請過來並知道是為了治病救人之後,對方一直都很配合,盡心盡力地幫他醫治族人。


    “是誰惹半夏醫師生氣了?立刻馬上向半夏醫師道歉!”


    幾個守衛頓時都看向了同伴菜頭,菜頭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隻是埋怨了一句,哪成想對方發這麽大的火氣。


    石頭木看向菜頭眉頭皺起,原本他就臉黑,這一皺眉就顯得更加兇悍:“不要老子說第二遍。”


    菜頭身體一顫,連忙上前一步,拱手彎腰向半夏行禮:“半夏醫師,對不起,剛剛是我失言了,我向您道歉。”


    半夏長歎了一聲,無力地擺了擺手:“算了,把藥材趕緊送來吧,病人等不起。還有你們最好和番禺城那邊報個信,不然真的被郡守的人找過來,麻煩就大了。”


    話音未落,剛剛還在乖乖道歉的菜頭瞬間抬頭用冷冽地看向半夏:“不行,我們越族和秦人勢不兩立。”


    “菜頭!”石頭木冷聲嗬斥道。


    菜頭緊抿著嘴巴,委屈又倔強地與石頭木對視,他爺爺和阿爸都是被秦人殺死的,絕不能去求對方。


    石頭木一怔隨即轉過眼去看向半夏:“半夏醫師,你的話,我會考慮的,另外,我又帶來了一些藥材,你看看能不能用得上?”


    “送進來吧,我瞧瞧。”說完,半夏轉身向洞內走去,她不想摻和秦兵和越人的恩怨,她是醫者,隻負責治病救人。


    石頭木看著半夏離去的背影低聲吩咐道:“木生,把藥材給半夏醫師送進去。”


    “是。”麵容消瘦的木生沉聲應道而後指揮同伴將藥材背進洞內。


    石頭木來到菜頭麵前輕歎了一聲,溫聲道:“菜頭……”


    不等石頭木繼續說下去,洞外響起了急促的喊話:“頭兒,不好了,山穀裏的寨子失火了。”


    石頭木目光一變,眼底的一點溫情瞬間消失,變得冷冽起來:“菜頭,你們幾個收好洞穴,其他人跟我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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