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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熊無極低頭沉思片刻,道:“你說過,大角鎧師團遭到了風雨獄星盜團的突襲,一時無法逃脫,隻好一路逃亡到了鐵原星域,試圖借助這裏的碎石星帶和行星光環來逃避!”


    “豈不知,這正好中了風雨獄星盜團的計。”


    “因為風雨獄星盜團也是打得同樣主意,希望在消滅大角鎧師團之後,借助鐵原星域的複雜環境來逃跑!”


    “所以他們預先在鐵原星域外圍設下了陷阱,就等著大角鎧師團來到,正好堵了個正著!”


    李耀臉上的肌肉不斷顫動,喃喃道:“我原先一直是這麽猜測的。”


    “我認為風雨重將大角鎧師團一路驅趕到鐵原星域,再展開決戰,就是為了借助這裏的地形,而之後我的突然出現,已經打亂了長生殿的所有布局。”


    “直到今天下午之前,我一直都沒有懷疑過這一點!”


    “但是在聽到綠洲部落的消息之後——”


    李耀從懷中取出了一張重重疊疊的桑皮紙。


    那原本是他用來手繪設計圖用的,此刻卻是被他用寥寥數筆,簡單勾勒出了一副星域地圖。


    “你看,這裏是風雨獄星盜團最初突襲大角鎧師團的蒼龍星域,從這裏到鐵原星域,還要穿過兩個廢棄星域以及一個碎片世界,路途實在太長,變數實在太多了!”


    李耀在星海地圖上指指點點,解釋道,“而最後,也的確是因為在路上消耗了太多時間,才令風雨重功虧一簣!”


    熊無極揚起眉毛:“問題在哪裏?”


    李耀眯起眼睛,眼中放出了毒蛇般的冷峻光芒,道:“問題在於,我了解風雨重,他的狩獵風格不是這樣的!”


    “這條在蜘蛛巢星上浸泡了幾十年的毒蛇,他的狩獵風格是簡潔淩厲,爭分奪秒,盡量減少中間環節!”


    “對他來說,狩獵方案越簡單越好,每增加一個中間環節,就會多一份危險的幾率!”


    “所以,今天散會之後,我迴到房間,把自己代入到了風雨重的角度,重新策劃這一次襲擊。”


    “我發現,如果按照他慣常的風格,他完全可以在蒼龍星域就展開致命一擊,吹響決戰的號角!”


    “蒼龍星域的環境,固然不適合他逃跑,但他卻可以爭取到多一天的寶貴時間!”


    “一天時間,足夠他從容逃跑了!”


    “為何,他一定要舍易求難,一改自己的戰術風格,非要長途跋涉,故意把大角鎧師團放到鐵原星域來?”


    “一個老奸巨猾的資深星盜,絕不會幹這種畫蛇添足的事情。”


    “我隻能猜測,這不是風雨重的本意,而是來自更高層,也就是長生殿的命令或者暗示。”


    “長生殿,因為某種‘原因’,一定要讓這一戰在鐵原星域發生!”


    熊無極深吸一口氣:“這隻是你的猜測。”


    李耀歎息道:“我也希望隻是猜測,隻是多疑而已,隻可惜我的直覺往往都十分準確,當我預感到危險來臨時,十有八九都要出問題的。”


    “我原本以為,這一局‘遊戲’,已經在鐵原星域外圍,以我的勝利而告終。”


    “可是說不定,‘遊戲’才剛剛開始,我連對手是誰,他想要贏得什麽東西都不知道……”


    “在這個對手麵前,風雨重這樣的金丹強者,亦隻是牌桌上的一張牌,一塊籌碼而已!”


    李耀說完,卻發現熊無極的注意力完全沒有集中在自己身上,他的眼神虛無縹緲,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熊族長?”


    李耀輕輕喊了一聲,熊無極才從恍惚中驚醒,目光重新聚集。


    李耀道:“熊族長,是否有什麽事?”


    熊無極幹咳一聲,道:“沒事,隻是有些累了。”


    “那熊族長好好休息,我還要迴去再仔細計算一下,按理說長生殿一開始絕對不知道我的存在,所以這個局肯定不是專門針對我,我必須把自己出現之後帶來的所有幹擾因素統統剔除,把整件事倒推迴去,以沒有我存在的情況,重新推演一遍,看看是否能找到對方非要把戰場設置在鐵原星域的‘動機’!”


    “相信,隻要找到了這個動機,就能知道對方究竟在搞些什麽名堂了!”


    李耀起身告辭,熊無極卻是欲言又止,直到李耀走到門口,才叫了一聲:“李耀!”


    李耀迴頭,有些不解,總覺得熊無極越來越古怪。


    熊無極雙拳緊緊攥住,右臂上的鋼鐵手掌“吱吱”作響,有些咬牙切齒地說:“相信我,無論我做了什麽,都絕對是為鐵原星的利益考慮!一定要相信我!”


    李耀皺眉:“什麽意思,熊族長?”


    熊無極這句話出口,卻是有些後悔樣,頹然地揮了揮手,輕聲道:“沒什麽,你先走吧。”


    說完,又添了一句,“假如有朝一日,事情發生變化,一定幫我照顧好沙玉蘭和巫馬炎,或許,可以把他們送迴星空去。”


    李耀愣住,還想追問,熊無極卻是再度化作了一座枯朽的根雕。


    李耀滿心疑惑地迴到了自己房間,越琢磨越覺得不對勁,沉吟片刻,將梟龍號悄悄放了出去,進入隱匿形態,藏在外麵小院中,一顆大樹的樹洞內。


    從這個方位,剛好可以看到熊無極的房門。


    熊無極剛剛遭受重創,神情萎靡,卻是沒有察覺。


    李耀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做,隻不過最後瞥了熊無極一眼,總覺得他的眼神格外詭秘,似乎隱藏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完成布置之後,李耀就盤膝而坐,將腦細胞活躍度逐漸提升,開始反複推演從自己登上長生殿運輸艦開始的每一個細節。


    這種推演,比繪製法寶結構圖更加消耗心神,李耀才推演到了第七天,就頭昏眼花,隱隱有昏昏欲睡之感。


    忽然,視界之內,一道黑影一閃而過。


    是一個穿著黑色鬥篷的人,悄無聲息潛入到了醫院後麵的小院之中。


    “果然有古怪!”


    李耀精神一振,裝出均勻唿吸的樣子,幸好他在思考時沒有開燈,在外麵看來,他應該是陷入熟睡。


    那人的鬥篷下麵,露出幾縷白發,借著月光偶爾可以看到一張紅潤如嬰兒的麵孔。


    是烈日部落的族長,燕正東!


    “他來幹什麽?”李耀大惑不解。


    燕正東行蹤詭秘,徑直找到了熊無極的房間,輕輕推門。


    熊無極竟然沒有鎖門,似乎早就預料到了他會來。


    進去之後,房門卻是“哢噠”一聲鎖上。


    梟龍號無法聽到房間裏傳來的聲音,急得李耀抓耳撓腮,好奇心簡直要從腦子裏蹦跳出來。


    足足半個鍾頭之後,房門再度打開,燕正東怒氣衝衝地走了出來。


    鬥篷歪在一邊,也顧不得遮掩,有些氣急敗壞,壓低了嗓子衝著房間裏吼叫:“對,我就是信不過你!這件事無論由誰提出來都可以,就是你不行!絕對不行!”


    熊無極的聲音,從房間裏斷斷續續飄來,聽不太真切,什麽“日月可鑒”,什麽“五雷轟頂”。


    燕正東卻是“嘿嘿”怪笑,道:“少來這套,咱們煉氣士不信諸天神佛,隻信刀劍和拳頭,發這種鬼誓有個屁用!”


    “總之,我從大局考慮,不會來揭穿你的真麵目,但你最好也少動這些歪心思,老老實實當你的狂熊族長吧!”


    “真要和飛星人接觸,等老子死了再說!老子活著一天,絕不會讓你這麽幹!”


    說罷,燕正東袍袖一抖,大步離去。


    李耀心裏像是貓抓一樣,有些吃不準要不要讓梟龍號跟上去,猶豫了半天還是放棄。


    烈日部落被安排在了飛熊城一角的獨立營地,和羽蛇、巨斧兩部都在一起,營地中高手眾多,難保不會被他們發現蛛絲馬跡,那就弄巧成拙了。


    等熊無極關上房門,李耀才收迴梟龍號,再次陷入深思。


    這次苦苦思索的,卻是熊無極和燕正東之間的關係。


    熊無極肯定有一個極大的秘密,而燕正東也並不像是下午在議事會中表現的那樣,是個蠻不講理的莽夫,他似乎知道熊無極的秘密,有“不得不如此”的原因。


    “真是一團亂麻!”


    李耀思考了一夜,都沒厘清頭緒,直到黎明來臨時終於打熬不住,靠著床頭打了個盹,不過才睡了沒多久,就被一陣急促的號角聲驚醒。


    極遠處,隱隱還有人在擂鼓。


    戰鼓。


    “敵襲?”


    李耀大吃一驚,聽出這是飛熊城中最高級別的戰爭號角,一般來說,隻有天劫異獸大舉攻城時才會吹響!


    “什麽情況!”


    李耀急忙披掛上剛剛修複的天蠍戰甲,大步衝出醫院。


    外麵已經是一片大亂,街道上哪裏還有半點兒慶典的氣氛,所有人都如沒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煉氣士們大喊大叫,朝著城東方向跑去。


    “沙蠍大叔!沙蠍大叔!”


    巫馬炎不知道從哪兒鑽了出來,一隻鞋卻被踩掉了,緊緊抓著李耀的手臂,彎得像個蝦米,上氣不接下氣。


    “什麽事!”李耀沉聲問道。


    “烈日部落的數千煉氣士鬧起來了!開戰!他們要和咱們開戰!”巫馬炎尖叫道。


    “不可能!”


    李耀悚然一驚,難以置信道,“為什麽?”


    鐵原六部雖然有些摩擦,但還不至於兵戎相見,昨天在議事會上大家各有立場,唇槍舌劍,但各位族長都是思路清晰,可以理喻的人,向巨斧族長和羽蛇族長雖然厭惡飛星人,但從利益出發,也同意了和飛星人的接觸。


    就連昨晚燕正東和熊無極密談,兩人不歡而散,燕正東都說過會“大局為重”!


    怎麽會,鬧到要開戰這麽嚴重!


    “烈日族長燕正東,被殺了!”


    巫馬炎幾乎要哭出來,驚慌失措道,“烈日部落的人,似乎掌握了什麽證據,說什麽是熊爸殺他滅口的,他們要為族長報仇!”(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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