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隊剛到京城,賈赦和賈政就在碼頭上等著了。


    賈敏這時才知道賈寶玉的事,她在揚州又不出門所以不知道海捕文書的事,林如海他們又不想讓她傷心也就沒告訴她。


    “老太太不行了。”賈政的一句話讓賈敏眼淚流了下來。


    “唉!去看看吧。”林如海也是歎息一聲。


    眾人連家都沒有迴就去了賈政家裏。賈母沒了以往的氣度,頭發也是亂糟糟的。躺在床上,眼看進氣少出氣多也沒有幾天的時日了。


    “娘!娘!娘!”賈敏帶著哭腔唿喚著。


    看著這樣的賈母不管誰,就連林鬆心裏都不好過。


    “老太太的後事準備的怎麽樣了?到底還是一品誥命夫人,該有的體麵還是要有的。”林如海問賈政。


    “該準備好的都已經準備好了。”


    “老太太在哪裏停靈?”林如海問到了關鍵問題。


    賈政看向了賈赦,林如海也轉頭看向賈赦。


    “唉!算了!人死債消。就到玄真觀停靈吧。”賈赦到底還是沒狠下心來。


    “既然如此,趁現在老太太還有氣,還是把老太太挪到你那裏吧。”林如海也沒再多說什麽。


    賈敏看向林鬆“鬆兒,老太太她還有救嗎?”


    “娘,人過七十古來稀,何況老太太都已經八十多了。現在老太太的情況已經到了壽數了。”林鬆觀察了一下,賈母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了,就算是師父來了也沒有辦法了。


    賈政讓人給老太太穿好衣服,然後用軟轎抬到了玄真觀。玄真觀山門下,賈赦建了一個別院,上寫著賈府。院子不算大,按四合院算的話也就大三進四合院,帶東西跨院的那種。


    老太太被抬進了賈府。


    已經知道時日無多,賈赦讓邢夫人把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以防老太太死後出現什麽混亂的情況。


    賈敏沒有迴去,林如海他們都不好走,於是都在玄真觀安頓下來。


    賈母忽然麵色變的非常紅潤,眼神也清澈了不少。看著眼前的賈赦,賈政,賈敏。眾人都知道這是迴光返照。


    “赦兒,敏兒。對不起了。”一句話說完賈母就咽了氣。


    “娘!娘!……”賈政和賈敏立馬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唉!”賈赦歎息一聲就讓人給賈母壯殮。


    “璉兒,這是遺奏,你去遞上去吧。還有你也要上個丁憂的折子。”賈母畢竟還是一品誥命夫人,所以賈赦讓賈璉代為上奏。


    賈府裏一片素稿,燈籠都換成了白色的。皇帝的旨意也下來了,賜陀羅經被,按一品誥命夫人規製安葬。這也是賈母最後的哀榮了。皇帝也同意了賈璉丁憂的折子。


    賈母的葬禮很簡單,不過賈家在京的族人都來吊唁了,這是賈赦通知的。賈赦這些年沒有忘了這些族人,產業贖迴來後,也分了一些給這些族人。所以這些族人對於賈赦的話還是比較聽的。


    “好了,敏兒。別哭了,哭壞了身子可就不好了。”林如海在安慰著賈敏。


    “娘,老太太八十多才走的。這怎麽也是喜喪。你就別傷心了。”林鬆也在邊上勸著。


    賈敏哭的是賈母臨終時的那句道歉,這讓賈敏直接破防了,內心充滿了自責。


    玄真觀裏的道士下來給賈母超度。


    停靈三天,賈母的靈柩出了賈府。賈赦,賈政,帶著賈璉,賈環,賈蘭,賈蔓。一起送賈母迴金陵歸葬。


    林家在路上設了路祭,史湘雲和史湘雅代表史家在林家旁邊也設了路祭,這是賈敏幫著出錢弄的,生前對於母親的愧疚,尤其是那次讓人把母親轟走。死後必須要讓母親風風光光的走。


    忠順親王,西寧王,九皇子,魏家,都沿路設了路祭。賈赦知道人這些人都是看在林家的麵子上才會設路祭的。


    賈母的靈柩被抬上了船,船隊順水而下,很快到了金陵。


    賈代明帶著人在碼頭上迎接。


    “族叔,這是……”賈赦被賈代明拉到了一邊。


    “賈赦啊,我們金陵的族人一起商量過了。史氏畢竟是國公爺的夫人,理應該和國公爺合葬,於情於理這我們反對不了。可是以後賈政可不能葬進祖墳。”


    “唉!算了吧。人死後還有什麽好說的?再說了,你不讓他進祖墳,那賈珠的墳是不是也要遷出去?以後蘭兒能不能入祖墳?不要因為他一個人把子孫後代也牽扯進去。”賈赦現在看的很開,就賈政現在的情況以後隻能靠著賈蘭了。至於賈環嘛,賈赦從來沒正眼看過。


    賈代明一愣,賈珠的事他還真沒想過。賈珠當初也是秀才,而且也已經成婚有了孩子,這才死後葬進祖墳了。


    “唉!”賈代明歎了一口氣,搖搖頭“還是你考慮的周到。算了吧!唉!”


    賈母和榮國公合葬了,賈赦住進了賈家在金陵的府裏。原本賈政也要跟著的,被賈代明嗬斥了。


    “不知禮數!當初已經分了家,你大哥成全你和你母親,才讓她從家裏出殯的。現在已經安葬了,你不在此結廬守孝,你還想幹什麽?”


    賈代明指向邊上的幾間草房說“你就帶著你兒子,孫子在此守孝吧!”


    賈蘭早就見識過賈代明了,之前在金陵要不是賈蓉,自己隻能住客棧了。


    賈政看向賈赦,賈赦搖搖頭,表示無能為力。賈政無奈的住進了草房。他從出生到現在從來沒有住的這樣簡陋,當初給父親歸葬時可是住在城裏的府裏的。


    “唉!”


    賈蘭還好,讓人收拾好草房就安安靜靜的在裏麵看起書來。


    “這麽簡陋怎麽住人啊?我不住!我要進城裏!”賈環這幾年因為寶玉變成了癡癡呆呆的樣子,他倒是抖了起來,慢慢的也養成了大少爺的性子。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可以調素琴,閱金經。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南陽諸葛廬,西蜀子雲亭。孔子雲:何陋之有?”賈蘭在那裏念道。


    賈政聽後內心平靜了不少“這孩子真是個讀書種子啊!唉!自己當初怎麽就沒注意到呢?這境界,唉!我不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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