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的書本跟現代不一樣,認字之後讀書的第一項,就是學會斷句,可往往斷句都掌握在少數人手裏,這也是為什麽無法普及教育的原因。


    顧滿倉迴到自己昨日的座位坐好,一邊預習一邊等待夫子到來。


    他時不時往門口看,等來的不是同桌錢昭,而是入學考試那天在門口遇到的老者,他猜的果然沒錯,那位前輩就是遠山私塾的夫子,還是私塾的創始人,寧如遠。


    顧滿倉也就驚訝了一瞬,隨後便皺起了眉,瞥了眼身旁空空蕩蕩的桌子,心裏很是不喜,他的這位“好”同桌,已經接二連三的遲到。


    盛年不重來,一日難再晨,顧滿倉覺得,他有必要跟不守時、不好學的人,保持點距離了。


    錢府內,全家上下雞飛狗跳。


    錢老爺渾圓的身子止不住地顫抖,看著緊閉的房門,聲音裏透著幾分痛心,更多的是心疼,“這逆女!死了最好!”


    “老爺,慎言!大小姐一定會沒事的,小公子已經去請大夫了。”錢老爺身旁頭發雪白的老管事出聲提醒道。


    他姓李,小時候就跟著錢老爺,直至如今,已經五十來年了,他說的話還是有幾分重量的。


    錢老爺長長地歎了口氣,眼睛不停地在房門以及院門口轉來轉去,長久不見人來,他焦急道:“錢昭這小子,都過去這麽久了,怎麽還沒把大夫找來,真是急死我了。”


    噠噠噠的馬蹄聲傳來,李管事渾濁的眼睛一亮,對上錢老爺帶著幾分喜色的眼睛,“來了,大夫來了。”


    不過多時,頭發微微淩亂的錢昭,拉著一位臉色發白的老大夫進了院子,“大夫,快點快點,我姐姐危在旦夕。”


    老大夫來錢府已經許多次了,早已輕車熟路,跟著錢昭進了屋子,錢老爺想進去又拉不下臉,隻能由李管事陪著,在院子裏的石凳上坐下,等待大夫的結果。


    老大夫進了屋子,這是一個典型的閨閣女子的住所,繞過繡著風景的屏風,來到一張架子床邊。


    丫鬟春蘭從床帳裏拿出一隻雪白的素手,老大夫從藥箱裏爬出帕子,負在小姐手腕上,良久後才收迴手,把早已準備好的藥拿出來,吩咐春蘭道:“還是原來的法子,去把藥煎來吧。”


    錢昭忍不住出聲,“大夫,我姐怎麽樣?”


    “明知故問,每次都是一樣。”老大夫語氣裏帶著無可奈何,勸道,“一家人有什麽不能商量的,非得鬧到絕食的地步,苦了小姐,也苦了你們。”


    這個月已經是他第三次來錢府了,每次都是因為病患餓暈了,這才請大夫來。


    這位錢小姐雖然還年輕,但是身子來來迴迴得折騰,遲早得垮掉。


    見青年公子臉色不好,老大夫是個外人,不知道情況,也不好多說什麽,言盡於此,收拾著自己的藥箱。


    他起身對錢昭拱手道:“心病還須心藥醫,喝完藥小姐很快就能醒,醒後吃點清淡的小食,您再派人跟我迴醫館,拿兩貼補藥。”


    錢昭嗯了一聲,深深地看了眼掛著床帳看清人的床榻,心煩意亂地送老大夫出門。


    老大夫一出來,錢老爺就帶著李管事圍了上來,急切地問道:“大夫,我那逆女怎麽樣?”


    “錢老爺,跟上次一樣,暫時沒問題,錢小姐主要是心病,她不吃飯,光喝藥是沒用的。”老大夫歎了口氣,不欲多說什麽,轉身離開了。


    老大夫走後,錢老爺氣得踹了一腳石凳,“氣死我了,這不孝女早晚要把我氣死!”


    “老爺消消氣,別氣壞了自個兒。”


    李管事也心疼大小姐,這孩子也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夫人去得早,大小姐跟小公子都是老爺一手拉扯大,害怕後娘進府對孩子不好,這麽多年老爺就一直單著。


    要不是天意弄人,何至於父女倆鬧成這樣。


    送完老大夫迴來,錢昭臉色不好,最後無奈地歎了口氣,可憐地看向他爹,“爹,你就成全阿姐吧,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


    一提起這個,錢老爺臉色鐵青,“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隻要我還沒死,錢悅休想下嫁給那位無恥的書生!”


    “爹,你非得看阿姐喪命嗎?”錢昭悲從中來,瞬間就紅了眼眶。


    錢老爺眼睛被灼痛一般,立即偏頭,憤憤道:“錢悅絕對是被書生下了迷魂藥,不然我那聽話懂事的女兒,絕對不會如此對我的。”


    他扭頭看向李管事,語氣堅決道:“李管事,你去給我找大夫,鎮上不行,去城裏,城裏不行,去鄉下找,我就不信了,當真就沒有大夫能治好他的瘋病!”


    李管事無法,隻能應聲道:“是,小人這就去吩咐。”


    接下來幾天,清水縣上上下下的大夫都踏破了錢府的大門,錢府不愧是錢府,他是城裏霓裳閣的東家,分店開遍了寧和府,甚至省城都有他的一席之地。


    起初錢家是在府城的,之所以來到偏僻的鎮上,全因為錢老爺愛女如命。


    錢老爺跟先夫人伉儷情深,成婚多年恩愛如初,偌大的府邸沒有一個妾室通房,唯二的子女都是嫡出。


    錢大小姐錢悅,早早就跟人定下了婚約,及笄一過婆家就帶著婚書下聘,錢老爺十分疼愛夫人留下來的子女,錢悅出嫁時也是十裏紅妝。


    奈何老天不做人,錢悅嫁入婆家沒一個月,新婚夫婿就墜馬而亡。


    婆家就這麽個獨生子,兒子去世婆母受不了,沒幾天也跟著去了,後來就有人謠傳,說是錢悅命硬,是克夫克母的命數。


    婆家一時接受不了,對錢悅百般針對,錢老爺心疼女兒,做主把新寡女兒接迴了家,為了免去府城人的閑言碎語,錢老爺舉家搬迴了老家。


    所以,錢家非常得有錢,每位大夫來,隻要看診把了脈,統統給二兩銀子的辛苦錢。


    奈何錢大小姐跟中了邪似的,不管大夫們如何規勸,硬是不主動吃一口飯菜,為了給錢大小姐續命,錢老爺每日親自給女兒喂飯,這才不至於讓錢大小姐香消玉殞。


    然而父女倆的鬥法一直沒有停下,錢老爺著急上火,雖然在錢大小姐麵前維持著父親的威嚴,實則嘴角都長了燎泡。


    “全縣的大夫都請過了?沒有漏掉?”錢老爺叉著腰,著急地在院子裏走來走去。


    李管事頷首道:“應該都請過了,老爺,要不您就退一步,成不成?”


    “不行!悅兒為那書生都鬧成這樣了,全清水縣誰人不知,可你見過這書生上過門嗎?可見是個無能庸碌之輩。”錢老爺心事重重,在院子裏走來走去。


    李管事身旁的一位小廝,糾結片刻小聲對李管事道:“李管事,我聽說西河村有位薛大夫,醫術不錯,他應當沒有來過咱們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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