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患有心髒病,別說過山車這些冒險活動了,就連普通的爬山都沒辦法陪季醇去。都說年上與年下談戀愛,年長的愛人會帶年下領略世界,但滑雪、蹦極,甚至遛狗,他都不可以和季醇一起做。在健全這一項上,他輸給季醇那發小太多。顧流初忽而又變得心思重重起來。周淩瞧出他的心思,說:“或許季醇對那些並不感興趣呢,您可以問問他,兩個人相處要善於溝通才行。”也許少年喜歡的就是待在家裏聽雨、打遊戲、陪顧流初看書看電影。顧流初道:“現在不能打電話給他。”周淩:?這兩天趁著閑下來,顧大少爺也稍微查了些談戀愛方麵的小技巧,他嚴肅地道:“再有魅力的男人過分粘人,也會失去魅力。”周淩:“……”“晚餐先放這裏了,我先出去了。”周淩摸了摸鼻子,隻好道。他剛走到門口去開門,就聽到身後撥打電話的聲音。他:“……”“看什麽看?”顧流初對上他的視線,抬起腕表看了眼,理直氣壯道:“距離上次通話已經過去了十二小時,可以打了。你趕緊出去。”周淩:“……”周淩一出去,室內立刻變得冷冷清清,此刻國外在下雪,從窗戶往外看去,到處銀裝素裹,冰涼一片。室外昏暗,室內沒開燈,更加暗。但是電話一接通,季醇的聲音傳了過來,顧流初的心立刻暖了點兒。“醒了?”顧流初問。此刻國內是早晨六點。季醇從床上爬起來:“醒了!”“怎麽總是起得這麽早?也不多睡會兒。”顧流初嘟囔道,不過這話聽起來像句不耐煩的質問,顧流初又補充道:“這樣很好。”季醇:“……”怎麽感覺金主爸爸像喝了假酒?溫柔得不正常?顧流初道:“有個朋友前段時間在s市開發了滑雪場,你想不想去試玩?可以包場。”“真的?”季醇頓時清醒過來,興奮道:“可以帶同學去嗎?”顧流初問:“可以。”季醇迅速在心裏盤算可以帶哪幾個朋友去,顧流初在那邊頓了頓,又裝作漫不經心地問:“比起室內,你更喜歡去室外玩?”是個男生都更喜歡室外的活動吧,無論是打籃球還是其他刺激的項目,更別說像季醇這樣活潑愛動,一身精力沒處使的。季醇道:“對啊。”不過也要看和誰一起。和討厭的人出去玩,他覺得還不如在家裏看著顧流初的臉發呆。但突然冒出來的這個念頭有點兒奇怪,季醇沒臉皮說出來。聽見少年的迴答,顧流初心中多少有點兒失落。不過,他不能因為對方喜歡他,就要求對方處處遷就他、揣測他的想法、甚至喜好變得和他一樣。顧流初轉移了話題:“半小時後有人送東西上門,你開一下門,是給你的禮物。”“簽名籃球?!”季醇激動地跳下床,已經忍不住跑到了門邊。房間裏很暗,也很靜,像是顧流初沒遇到季醇之前的人生,他總是獨自一人待在漆黑的角落。聽著電話那頭少年發出的動靜,隔著一萬多公裏,這頭仿佛也變得熱鬧起來。顧流初忽然感覺到了一種叫思念的東西。他靜靜地任由這種東西在自己身上流淌。沒救了,他再一次確認,他好像真的陷進去了。顧流初道:“我後天迴去。”“不是下周嗎?”季醇舉著電話走到陽台。顧流初不悅道:“提前不行嗎?”“行行行,太好了!”季醇笑道。顧流初視線落在桌上的一枚絲絨盒上,語氣忽然變得有些不自在:“後天是周三,你的課怎麽安排?”他其實知道季醇的課表,但此刻沒話找話好像也別有一番趣味。季醇切換手機看了眼課表:“上午課是滿的,下午沒課。”“那剛好,上午我會去拜訪一下你母親,中午我讓人接你出來吃飯。”季醇完全不知道電話對麵的人輕描淡寫之間做了什麽重大決定,注意力都放在了前半段:“拜訪我媽?”顧流初道:“你放心,不會以同居者的身份,我會告訴她我是你的資助人,你不是一直怕她擔心嗎?我會解決這個問題。”季醇受寵若驚到被衝昏了頭腦:“您真好。”顧流初對於這個敬詞不太滿意,皺起眉頭:“您?”季醇飛快地搖尾巴:“我最好的金主爸爸。”雖然也不太滿意,但換稱唿一事,不急。畢竟馬上就要捅破這層窗戶紙了。又東聊一句西聊一句,不知不覺竟聊了一個多小時,顧流初這才掛了電話。他拿開手機,看了眼通話時間,發現自己初戀起來也和尋常人沒什麽兩樣,連一通電話都舍不得掛。不過,全怪他的心上人過於黏人。這也算是幸福的煩惱了。第32章 忙完所有的事情, 迴國之前,顧流初獨自去了一趟墓園。他的父母雖然都是中國人,但出生在國外, 成年之前生活在這個州郡, 於是當初葬禮時, 按照已亡人的想法, 將他們葬在了出生的地方。顧流初撐著黑傘,頂著大雪, 拾階而上。他的父母在左側,墓碑上寫滿了生平,即便外國人經過此地,也知道這裏葬著的家族身份顯赫。最右邊的那一塊是顧逸止的,三年前也被送來了這裏。顧流初摘掉黑色皮手套,俯身下去,用手掃了掃墓碑上的雪,不過雪實在太大了,厚厚地覆蓋了一層,他撥下去一些,那一塊又很快落滿。他便不耐煩地收迴了手, 不再裝那父慈子孝的戲碼。老爺子倒是每年都要來掃幾次墓, 然而顧流初卻極少來, 除了十一歲那年參加葬禮,後頭十幾年裏他來的次數屈指可數。老爺子罵過他狼子野心裝都不願意裝了, 他隻覺得肆意。畢竟來了也沒什麽好說的。顧流初撐著傘, 單手插兜, 靜靜看著雪落在碑上。“我有一個打算正式與之成立家庭的人。”“他很好,熱情, 真誠,像早晨七點的朝陽。”顧流初勾起唇角,如果墓碑下的人聽得見的話,可能覺得自己是在炫耀。然而他也確實是在炫耀。他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炫耀給他們聽。最重要的是,這次的朝陽隻照耀他一個人,為他而來。“如果你們還在,肯定不會喜歡。”顧流初嘲諷地道。顧老爺子現在如果控製得了他,一定不會讓他娶一個男人。他的父母倘若還在世,定然也一樣。明明也沒有多在意他,但卻妄想控製他的人生。“但那又怎樣,我很喜歡。”“我給自己找到了新的家人。”說完這些,顧流初忽然覺得自己有幾分釋懷。就像這雪不停消融和覆蓋一般,舊的事和舊的人也在逐漸遠去。從今往後的每一天,他不再孤身一人,他擁有季醇。顧流初撐著黑傘,碾過地上的雪,離開了墓園。周三,淩晨五點,飛機在機場降落。國內也開始降落第一場雪。顧流初風塵仆仆迴到家,一貫早起的季醇已經去上課了。他非常辛苦地才忍住沒給季醇打電話。前二十三年顧流初完全沒有想象過,有朝一日自己遇到了喜歡的人,要表白時會是什麽場景。這些設想從未出現在他的計劃裏。但現在,一切都被打亂了。迴來之前他惡補了一下經典電影裏的表白場景,坐在飛機上時他還在琢磨細節,然而仍然沒什麽頭緒。看著看著便覺得其他人的愛情都很肉麻,不如他和季醇的水到渠成。上午還得去醫院,他沒有時間補覺,洗完澡便直接換了一套衣服下電梯。電梯裏,男人雙手插在大衣口袋,毫無倦容,看起來非常鎮定,甚至俊臉看起來還有些冷淡。是的,盡管沒經驗,但他驕傲地相信他不會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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