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斯特城外,流民營地。


    雨水從昨晚一直在下,直到中午時分才漸漸停歇。


    前往營地的道路泥濘不堪,一路上莉莉安的馬車多次陷入泥地當中,靠著人力拖拽也得以繼續前行。


    最終磕磕絆絆的馬車停在營地外的土路上,莉莉安透過半開的車窗觀察起營地的狀況。


    隻見不遠處的高台之上,法斯特家族的仆人們正在給流民發放黑麵包。


    這種廉價且口感極差的食物往往被用來賑濟災民。


    此時此刻,流民正依次排著隊伍,上到台上領取食物,整個過程被安排的井然有序。


    “小安娜,你說的方法真的可行嗎?”


    馬車內徐淺淺和徐玨與莉莉安相對而坐,不久前二人就將寫好的方案交給了莉莉安閱覽。


    不得不說莉莉安作為一位年輕的城主非常有魄力,在與自己的管家和工坊的負責人討論過可行性後,就立刻在流民營地展開了工作。


    畢竟,這些流民時時刻刻都在消耗法斯特家的資產卻無法產生價值,能越快將他們投入生產對法斯特家越有利。


    “這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那些貴族們自願放棄這些農奴,讓他們從土地上解放出來。表麵上看是增加了收入,但實際上是削弱了他們控製的人口數量,進而影響他們的權利大小。”


    “若是你能接受和消化這些流民,就可以大大增強你能直接指揮的力量。”


    對於法斯特家族來說,法斯特城為中心,周圍一片大區域的土地都應該是他們家族的封地。


    但由於法斯特領在建立之初進行了再分封,隨著時間推移除了法斯特城附近的區域還在莉莉安掌控下,其他區域都實際上隸屬於那些曾經的封臣。


    而徐淺淺的提議其實是在幫助莉莉安削弱周邊這些領主的實力,增強城市的力量。


    “嗯...小安娜我之前就覺你不是一個普通人,竟然可以閱讀魔法文書寫的書籍。現在還能提出這麽好的建議,我真的是愛死你了!”


    說罷,莉莉安就想上前抱住還在講話的徐淺淺。


    但一旁眼疾手快的徐玨攔在了自己姐姐的身前,並對自家姐姐進行了全方位的“保護”。


    與此同時,車外的溫斯頓管家則是靜靜聽著徐淺淺的建議。


    這一刻關於徐淺淺一行人的身份,他從最初的逃奴越來越傾向貴族了。


    畢竟在這個年代,不是貴族很難有太多學識。


    即使是許多正在追趕的商人家庭,也沒有傳承已久的貴族有底蘊。


    而車內的這位小女孩能精確的看出法斯特家族遇到的困難,也著實不易。


    作為一位侍奉法斯特家十數年的老人,他自然知道法斯特城內其他四個家族的野心。


    而支撐他們野心的,就是他們身後要比法斯特家多的土地,和在土地上勞動的農奴。


    要不是這些年田地的收益遠沒有種植魔法素材來的賺錢,而種植魔法素材又不需要那麽多人。


    再加上法斯特有很濃重的商業氣氛,這些封建地主才選擇了降本增效,賺更多錢的套路。


    而這些賺來的錢將會被他們用以培養對抗法斯特家的施法者。


    若在之前,法斯特家想都別想從他們手中扣走一個農奴,這些可是他們寶貴的勞動力啊!


    “溫斯頓,多給營地提供一些黑麵包,再安排一些肉幹吧!”


    直到馬車內忽然傳出莉莉安的聲音,沉思中的溫斯頓管家才察覺到馬車內交談早就已經結束了。


    “好的,小姐。”


    站在馬車旁的溫斯頓管家輕聲迴應莉莉安的要求,但語氣中充滿了歎息。


    以現在的流民數量,如果光靠法斯特一家貴族進行救濟遲早會維持不下去的,希望新式工坊的計劃能順利實行吧!


    “小姐,您來了!”


    就在這時,一名身穿法斯特商會服飾的中年男人來到了馬車側方。


    此人麵容圓潤,體型較為豐滿,皮膚白皙,一看就是富貴之人。


    “菲利普先生,不知道您有沒有收到其他家族提供的救濟食物。”


    “抱歉,小姐我們的確收到了其他四家送來的食物,隻是食物的數量非常少.......”


    “他們怎麽可以這樣!”


    “小姐,他們說這些流民都不是他們的領民,他們沒有義務去救濟。還說這些懶蟲是因為好吃懶做才淪落到乞討的,他們不能助長這種吃白食的行為......”


    “他們!”


    就在莉莉安與菲利普交流的時候,徐淺淺隨意的打量著窗外的景色。


    突然,在徐淺淺視線角落當中,出現了三個有些可疑的目標。


    與其他的流民關注高台不同,徐淺淺的餘光瞟見他們似乎是在觀察莉莉安所在的馬車。


    正當徐淺淺想確認一下這些人的情況時,他們就飛快的消失在了人群之中,以至於徐淺淺都沒來得及對他們釋放探查。


    猶豫了片刻,徐淺淺並沒有去尋找這幾個奇怪的流民。


    或許他們隻是注意到了這輛停在不遠處的豪華馬車,亦或者他們的確動了一些歪心思,但這不是徐淺淺該管的。


    “菲利普先生,工坊招工的事宜安排的怎麽樣了?”


    “迴稟小姐,招工已經開始了,按照您的要求我們會給入職的工人提供白麵包以及新衣服,並安排他們去西岸那間空出的工坊附近居住......”


    就在中年男人還在和莉莉安交流工廠招工安排之際,身後的流民營地卻出現了騷動。


    這一幕很快吸引了在場所有人,就連莉莉安也不得不停下來查看具體情況。


    “小姐請您稍等,我去詢問一下營地裏發生了什麽事情!”


    察覺到不對勁的菲利普想要立刻返迴營地,這種喧鬧往往意味著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在得到莉莉安的首肯後,這個有些圓潤的中年男人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返迴營地當中。


    目送菲利普離開的背影,坐在馬車中的莉莉安有些不知所措,隻能將目光繼續投向遠處開始騷亂的營地。


    與莉莉安不同的是,馬車旁的溫斯頓管家明顯要更富有經驗。


    意識到可能會出事他,立刻向馬車上莉莉安提議。


    “小姐,要不我們先撤走,營地情況現在不明朗,您可能會有危險。”


    然而,對此莉莉安卻隻是搖了搖頭。


    “溫斯頓先生,危險無處不在,若隻是一些小事我就要因為可能有危險而選擇逃跑,那還不如迴到城堡當中再也不出來。”


    這段話莉莉安是笑著說的,但車內的徐淺淺卻能明顯感覺到她有些緊張。


    看來這位少女並不是對營地騷亂的風險一無所知,但身為城主她有必要留在這裏。


    見到自己無法勸說小姐離開,溫斯頓管家立刻示意跟著後麵幾名護衛,從後一輛馬車上拿取武器。


    而就在這時,之前返迴營地的菲利普匆忙的跑了迴來,而跟在他身後則是烏央烏央的人群。


    “是那輛馬車,法斯特家的貴族姥爺就在那輛馬車上!”


    “快,別讓他跑了!”


    見到這一幕的發生,溫斯頓管家皺緊了眉頭。


    這個菲利普也算是法斯特家的老人了,做事怎麽如此差勁?竟然讓小姐陷於危險之地!


    就在溫斯頓一邊安排護衛保護馬車,一邊準備訓斥衝上前來的菲利普時。


    跑的臉色已經發紅,整個人氣喘籲籲的菲利普卻搶先開了口。


    “小姐,哈唿,出事了!哈唿,營地有人在傳新工坊是假的,那隻是想把他們販賣去新大陸做奴隸的借口!”


    “哈唿,哈唿,而且有人還指認出營地門口馬車是您的座駕,要來找你理論。哈唿,請您速速離開!”


    等到把話音說完,菲利普那口氣依然還沒喘上了。


    看樣子他是盡最快的速度跑來報信,但一切都晚了。


    “菲利普,你現在來報信有什麽用!趕緊拿起武器保護小姐!”


    “好,好的......”


    在溫斯頓怒斥之下,身材圓潤的菲利普拿起武器加入了保衛自己小姐的行列。


    “滾出來!我們不要去新大陸,那裏不是人待的地方!”


    “奴隸販子去死!我們不去礦山送死!”


    “我聽說他還要把一些人賣給聖教,你們聽說了嗎聖教都是些瘋子!”


    “城主滾出來!法斯特家的老爺滾出來!給我們個解釋!”


    圍上來的流民們各執一詞,也不知道他們口中的話語是傳了幾道的變質消息。


    不過,這些流民很快就被圍繞馬車的長矛逼停。


    森冷的金屬矛尖讓衝的最快的一批人冷靜了下來,思考自己就這麽裝上去值不值得


    然而,後麵還不知道具體情況的流民們依然在往上湧,眼看流血事件就要發生。


    “溫斯頓,讓他們把矛抬高,不要殺人!”


    察覺到變故的莉莉安立刻向溫斯頓管家大喊,眼前局麵一旦發生流血事件後果不堪設想。


    童年的某段迴憶讓少女意識到現在絕對不能殺人。


    一旦死了人那她的工坊計劃就大概率會泡湯,甚至會發生大規模流血事件。


    這對法斯特家族沒有一點好處,反而是順了其他四家的心意。


    雖然少女不能肯定這突然的變故是否有人在後麵搗鬼,但童年時父親的事跡事後也被證明是有人在推波助瀾。


    那場變故最終導致莉莉安的父親背上了“屠夫”的稱號,想要做的事情也打了水漂,甚至妹妹.......


    “小姐這.......”


    收到命令的溫斯頓管家猶豫了,相比於新式工坊的未來,保護小姐才是他的第一使命,這讓他無從抉擇。


    “哎!拚了。”


    意識到時間來不及了的莉莉安在此刻做出了自己的決定。


    她寧願冒些風險,也絕不能順遂某些人的願望。


    “大家不要吵了!我是法斯特家的家主,也是法斯特城的城主,你們有什麽事情可以和我說!”


    莉莉安推開車門,對著人群高喊。站在車沿的少女憑借高度優勢,吸引了在場大部分人的注意力。


    同時,少女的年輕與美貌也讓在場的流民們短暫地安靜了下來。


    畢竟,欣賞美是人的天性,對美麗女士先入為主的產生好感也很正常。


    但這隻能持續很短的時間。


    “大家可否先冷靜下來,有什麽事情可以和我一個一個說,我就在這裏,不會逃跑的!”


    看到自家小姐已經離開車廂,暴露在眾人麵前,溫斯頓也隻能繼續配合。


    他從馬車駕駛位旁邊取下上下馬車的凳子,好讓自家小姐不要站在危險的車沿。


    同時,這位頭發花白的老人也隨時做好了豁出性命去保護自家小姐的準備。


    “溫斯頓,等會兒如果我沒有控製住局麵,請你先帶小安娜她們離開,她們是客人,不能被我牽連了。”


    莉莉安的囑咐聲在溫斯頓管家耳畔響起。不等老人反駁,少女再一次將目光投向了麵前的人群。


    “姑娘你真是法斯特城的城主?”


    終於在驚訝過後,流民中有人反應了過來,而第一反應就是懷疑。


    “如假包換,我就是法斯特城第九代城主,同時也是法斯特家第十任家主,莉莉安·法斯特!”


    莉莉安的迴答並沒有完全消除流民們對她身份的疑惑。


    但看到少女如此自信的迴答,暫時也沒有人再提出質疑。


    “既然你是城主,那你要把我們當做奴隸賣到新大陸去是什麽意思,我們要一個解釋!”


    說出這句話的人影藏在人群之中,一眼望去根本不能確定是誰說的。


    聽完此人的發言莉莉安蹙起了眉頭,她盡可能提高音量反駁道。


    “大家聽我說,我從來沒有想過將大家當做奴隸賣出去,這一切都是誤會......”


    也不等莉莉安把話說完,人群中立刻就有人挑撥道。


    “你們這些貴族,誰知道你們是什麽想法,如果不是想要把我們當奴隸賣掉,為何要以招工的名義將人帶走!”


    “我大舅和我說了,隔壁城裏的貴族就是用糧食引誘人上船的,說不定這個招工就是個幌子!”


    這一次發聲的人依然隱藏在人群之中,很顯然這是在故意挑撥矛盾。


    而他提起事情是在法斯特周邊區域很出名的一件事情,那位領主的惡名從法斯特到加西亞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在場一些人甚至還是那一事件的親生經曆者,事後逃難到的法斯特。


    “是啊,是啊,你們這些貴族都是一路貨色,根本不把我們當人看!”


    “我看和她們在這裏拚了,好比去那鳥不拉屎的新大陸!”


    就在人群的情緒即將點燃之際,莉莉安高唿道。


    “大家誤會了!招工的消息是真的,接受招工的人都去了西岸的工坊。若是大家覺得這是我的陰謀完全可以去西岸的工坊看看,之前離開的人都在那邊,並沒有被賣走!”


    也就在莉莉安和人群解釋的期間,人群中,一男子悄然伸手入懷,掏出裝有煉金藥水的玻璃瓶。


    他微微側身,用身體遮擋,眼神緊盯著站在椅子上的莉莉安,手指緊扣玻璃瓶,蓄勢待發。


    男人並沒有指望使用一瓶煉金藥劑就能殺死一名魔法師家族的家主。


    但隻要傷到莉莉安就行了!


    他的任務也隻是製造混亂的局麵,讓騷亂演變為流血事件即可。


    然而,就在男人想要對準莉莉安投出手中魔法瓶的前一刻。


    他驚訝的發現自己的右手竟然無法移動分毫,就像是有無數細線捆住了他的右手。


    “老七,為何還不動手!”


    就在男人的身旁,另一名男子察覺到了自己夥伴的異常。


    而當他想要斥責自己同伴,並試圖接過他手中的投擲物,對莉莉安發動偷襲時。


    他同樣驚訝的發現自己的身體也無法移動。


    就這樣兩人大眼瞪小眼,愣愣的站在原地無法動彈。


    隨著時間的推移,人群騷亂有了平息之態,二人也成功錯過挑起矛盾的最佳機會。


    “大家看看這樣行嗎?你們可以選擇幾位信得過的代表。我親自帶著他們去參觀正在建設的工坊,以及購置的設備。在此之前我們不會在招收工人,已經被招收的工人也可以隨時返迴營地。”


    終於與這群流民談妥的莉莉安長舒一口氣,一場可能擴大為流血事件的騷亂被成功製止了。


    而流民也並不是真的要襲擊馬車,熱血上頭的衝動讓他們忘記了對長矛和施法者的恐懼,也直到此刻許多人才開始後怕起來。


    當然,莉莉安能如此順利,也與馬車中的徐淺淺脫不開關係。


    看不見的天空上,七根絲線鏈接了七名在人群中散播消息和挑撥是非的男子。


    通過探查徐淺淺得知,這些人均是出自法斯特城的地下黑幫,是有人雇傭他們來擾亂流民營地。


    更令人疑惑的是,這個雇主是今天上午才急匆匆的找到他們,要求他們以最快的速度在營地中製造混亂。


    而雇傭的時間與莉莉安拍板建立新式工坊的時間差不多。


    “所以是有內鬼嗎?”


    喃喃低語的徐淺淺搖了搖頭,她的底線是在她離開前保證莉莉安的生命安全,這也算是她支付給莉莉安的船費。


    至於其他的事情,她無心過問。


    畢竟這是莉莉安必須麵對的局麵,若非是那些人試圖向莉莉安投出手中的武器,或許徐淺淺隻會靜靜的看著一切的發生,最後在事態失控時保下少女的性命。


    “姐,我們要繼續深挖找出背後之人嗎?”


    麵對徐玨的提問,徐淺淺卻並沒有急著迴答,她隻是將目光投向遠處的海岸線。


    隨著下午雨水的停歇,海麵上的波濤也開始消散,就連那接天連地的龍卷也開始主教消退。


    如果沒有出現變故的話,徐淺淺她們明天就可以離開法斯特。


    “不用了,我們明天就要離開這裏了,有些事情還是讓當地人自己去解決吧!”


    說罷,徐淺淺又將目光投向趴在車廂書架上睡覺的黑貓。


    “你說是吧,小貓。”


    “喵!”


    原先還盤成球的小貓叫喚了一聲,迴應了徐淺淺的話語。


    .....................................................


    “你說什麽!委托的人全部失聯了?營地的騷亂也被平息了!”


    格裏菲斯家族的地下室,器皿破碎的聲音傳來,期間夾雜著男人的嘶吼,以及隨後咳嗽聲。


    “是,是的,家主大人。”


    “廢物!”


    緊接著,皮鞭抽在肉體上劈啪聲,以及仆人的悶聲哀嚎在地下迴蕩。


    這些被家主鞭笞的仆人都咬緊牙關,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


    曾經就是有人因為嚎叫的聲音吵到家主,結果他被這位殘暴家主直接沉了河。


    鞭打持續很久,其中有幾位仆人因為承受不住已經昏迷,那些血淋淋的鞭痕隨時可能要了他們的性命。


    這時,站在格裏菲斯家主身旁老管家忍不住開口。


    “老爺,此次事發突然,下人們準備不足,先前編造的謠言未能深入人心,要達到預期效果確有難度。”


    “再者,法斯特家主新式工坊的招工也被迫停止了。懇請老爺給這些人一條生路,讓他們戴罪立功。”


    老管家出身世代服侍格裏菲斯家的家族,作為服侍過上代家主的老人,其建議通常能被格裏菲斯家主聽取。


    但這一次卻不一樣了。


    “給他們一條生路?誰給我一條生路!莉莉安那個賤人,壞我好事!”


    鞭子的破空聲越來越大,隨著第一個被打死仆人出現,格裏菲斯家主的情緒已經到了失控的邊緣。


    這時,急促腳步聲從上方階梯處傳來,很快趕來的仆人給格裏菲斯家主帶來一條令他雪上加霜的消息——聖教使者來了!


    等到穿著白袍的教士出現在地下室時,原先被砸碎的瓶瓶罐罐以及死去的仆人都已經消失無蹤。


    格裏菲斯家主優雅的坐在皮質靠椅上,邀請這位來自聖教的使者入座。


    “格裏菲斯,聖教要求的祭品準備的如何了?”


    見麵的第一時間,這位白袍教士就直入主題,不給格裏菲斯家主任何拖延時間的機會。


    “這個,這個,抱歉教士大人,祭品原先是已經準備好了的,但現在出了一些意外,可能會要推遲一段時間。”


    說話期間,格裏菲斯家主下意識去摸自己的後腦勺,行為也變的謙恭,絲毫沒有之前的暴虐。


    “嗯?格裏菲斯先生,我想我和你說的非常清楚吧?聖教祭祀儀式就在後日,之前你們再三保證可以拿出足夠的祭品。”


    “結果你今天卻和我說祭品出了意外,莫非是想愚弄我們聖教?”


    白袍教士冷淡的話音卻讓格裏菲斯家主背後滲出了冷汗,那種與生俱來的上位者氣勢壓的他有些喘不過氣。


    “沒,沒有,我絕無欺騙聖教之意。請您再寬限一些時間,我會想盡一切辦法為聖教籌集到足夠的祭品!”


    “哼!”


    白袍教士冷哼一聲,徑直站起身來,頭也不迴的向出口走去。


    就在格裏菲斯家主以為事情已經解決之際,白袍教士的聲音悠悠傳來。


    “格裏菲斯先生,請你們想清楚。不是聖教有求於你,而是你有求於聖教。聖教給你的機會,你不中用自己錯過了,就沒有人能挽救你那岌岌可危的性命了。”


    話畢,白袍教士頭也不迴的走出來地下室,留下麵色逐漸扭曲的格裏菲斯家主。


    “你,還有你,你們都給我找!無論是綁架還是誘拐,甚至用我們自己的人填,都要將祭品在後日之前給我湊齊!”


    就在格裏菲斯家主將家仆遣散出去尋找祭品,自己則在地下室中急的團團轉之際。


    原先離去的白袍教士竟然折返了迴來,這一幕讓格裏菲斯家主有驚有喜。


    驚的是擔心對方會反悔,收迴他籌集祭品的機會。


    喜的是對方返迴極有可能是有求於他,或許他能爭取到更多寬限的時間。


    “教士大人,我......”


    白袍教士抬手打斷了格裏菲斯家主說道一半的話語。


    “祭品的事情可以不用那麽急,聖教需要你幫忙做一件事情!”


    ..............................................


    自從黑色之亂後,聖神教會在帝國土地上的傳教越來越困難。


    普通人仇恨神聖教會,貴族畏懼神聖教會。


    這導致神聖教會的教堂雖然不會被拆除,但也成了人人生厭的地方。


    就像法斯特城的教堂就位於城市之外的山坡之上,所有人都盡可能繞著神聖教會的教堂走。


    由於一些變故,神聖同盟也無法再像黑色之亂前在帝國境內大規模傳教。


    於是這些教廷中往往都隻安排低階教士駐守,並與當地貴族形成一種互不幹涉的微妙平衡。


    數十分鍾前,城外聖教教廷,地下室。


    “白袍大人,聖赫爾瑪教區傳來命令。”


    灰袍教士早已在此等候多時,一見白袍教士從密中迴到教堂,便急忙上前匯報。


    多年未收到主教命令的白袍教士眼前一亮。


    “快說!是不是主教大人決定對帝國遺民再次發動聖戰,讓主的怒火席卷這些異教徒?”


    他的聲音中充滿了瘋狂與暴虐,仿佛隻要答案是肯定的,他便會立刻化身為主的利刃,將那些異教徒斬盡殺絕。


    “不是……是!”


    灰袍教士被白袍教士的氣勢所震懾,聲音微微顫抖。


    “聖赫爾瑪教區需要您將一名重要人物送入法斯特城的魔法壁壘內。”


    聽到這個迴答,白袍教士原本澎湃如狂潮的瘋狂情緒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失望與不甘。


    “讓他走密道進入即可,我要去準備祭祀的相關事宜,最近不要來打擾我。”


    話畢,白袍教士便要朝教堂深處走去。


    但灰袍教士卻一反常態的攔住了他的去路。


    “你這是什麽意思?”


    一種來自上位者的壓迫感從白袍教士的身上爆發,階級森嚴的神聖教會絕對不會允許下級教士衝撞上級教士。


    “抱歉大人,這次來客並不簡單。他並不能通過密道前往城內,因此我們需要您的幫助!”


    “嗯?”


    白袍教士的表情由原本慍怒變成為了疑惑。


    要知道他走的那條密道基本上大部分教士都可以順利通過,隻要確保在短時間內沒有大量聖徒穿越壁壘,城中的魔法師絕對無法發現異常。


    若僅僅是一人穿越壁壘就會引起魔法師的注意,那麽這人的實力必然達到了教區主教,或者是更上一層樓的十二騎士水平。


    等等,主教?十二騎士!


    想到此處,白袍教士再度陷入癲狂。


    一位十二騎士級別的強者降臨此地,這意味著聖教將有能力在法斯特掀起一場浩大的血腥盛宴!審判這些異教徒的時機終於要到來了。


    “快說,是主教大人還是哪位騎士大人要來?”


    白袍教士的雙手如鐵鉗一般緊緊扣住灰袍教士的肩膀,巨大的力道使得灰袍教士的話語都變得顫抖不已。


    “大人,是……是獵魔騎士大人要來!”


    “獵魔騎士?難道是十二騎士之首,曾經重傷過大魔女的那位偉大騎士?”


    聽聞獵魔騎士的名號,白袍教士整個人如同癲狂發作一般放聲大笑。


    獵魔騎士的威名在這片大陸上無人不曉,隻要能穿過那令人厭惡的魔法壁壘,那麽獵魔騎士大人便可以憑借一己之力毀滅一座城市。


    “你,立刻去集結法斯特附近區域的所有聖徒!原本要進行的祭祀也不要弄了,馬上為真正的祭祀做準備!要快,要快,要快!”


    白袍教士雙目圓睜,臉上的瘋狂之色愈發濃烈。


    他仿佛已經能看到了異教徒們,在獵魔騎士劍下痛苦哀嚎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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