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這個意思。”她抽抽搭搭的說,“本來就是你錯在先的。”


    陳宗生輕輕的拍了拍她,耐心道,“為什麽我錯在先,你做出這個判斷的依據是不是先相信了旁人的話?而這件事,我否認,你是不是沒有相信?”


    小姑娘自知理虧,臉別到一邊。


    陳宗生放柔聲音,“煙煙是個乖孩子,自己說好不好,我們之前約定過,有什麽事一定不能悶在心裏。”


    她還是不說話,眼睫垂下,遮住了眼底的情緒,但可以感覺到,她的情緒明顯沒有剛才那麽不好了。


    他攬過她,“怎麽樣你才肯說?”


    她看了他一眼,吐出來三個字,“就不說。”


    “……”


    陳宗生胡亂揉了下她的腦袋,“不想說就算了,但是你隻要記得一句話,沒有瞞你的事情,選擇相信誰,你自己選,選錯了就挨打。”


    “你才挨打。”


    剛剛還一句話不說,現在倒是會頂嘴了。


    陳宗生不計較她這點,把人翻過來,想看看她的屁股。


    誰知道小姑娘劇烈掙紮了起來,臉紅不已。


    與此同時,外麵送餐的也到了。


    中午折騰了這麽長時間,她也沒吃成飯。陳宗生讓酒店的廚房做了一碗麵送了過來。


    她是賭氣的,誰要吃麵,看也不看一眼。陳宗生淡淡道,“要麽我們繼續剛才的事情,要麽你好好吃東西。”


    秦煙憤怒的看向他。


    “一個都不選。”


    陳宗生的手落在了她的裙角,“既然如此,也不用選了。”


    秦煙去擋他的手,然而沒用,眼看著就要掀開,她飛快的說,“我吃麵。”


    陳宗生瞥了眼裙麵下纖細筆直的小腿,平靜的移開了眸子。


    “吃吧。”


    秦煙立即離他遠遠的,像受到驚嚇的小兔子一樣。


    陳宗生拿出手機,給曹文升打了一通電話。


    電話接通,他起身,往外麵走了點距離。


    秦煙怨氣的盯著他的背影。


    電話有什麽好避著她的,就是不願意讓她聽到。


    哼。


    現在在她的世界裏,不論陳宗生做什麽,她都能挑出矛盾。


    吃個麵也慢騰騰的,豎起耳朵,注意力全放在了偷聽上麵。


    出差兩個字她比誰聽的都清楚,斷章取義的理直氣壯,兩根筷子重重一放,壓根沒把男人的目光威脅放在眼裏,如果不是她到門口的這段路很可能半路被逮,她早就走了。


    陳宗生一句話結束了通話。


    走了過來。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男人緩緩開口,“你是因為聽說我要出差的事情才生氣的?”


    曹文升壓根沒跟他提這件事,見麵時倒是拐彎抹角的問過他下周忙不忙。


    陳宗生當時哪有心思想他的話中有話,就隨意應付了一句。


    曹文升便沒再提,但他和他那位太太私下裏說了一句這件事,曹太太不知全貌,以為中午時曹文升肯定就提出差的事情了,而曹太太今日中午同秦煙搭話時見秦煙不感興趣別的話題,一時之間無話可談,又不能冷了場,就說起了出差的事情以拉近兩人的關係。


    兜兜轉轉繞了這麽一大圈。


    “我剛才都聽到了。”秦煙剛剛都沒有哭,但是這一會,心裏的委屈再也忍不住,眼睛又酸又澀,視野漸漸變得模糊,“所以是真的對不對。”


    豆大的淚珠說掉就掉。


    陳宗生想好好同她講,讓她認識到不能連問都不問就獨自生悶氣。


    然而她那一滴一滴的淚水仿佛是澆在傷口上的鹽水,折磨人心。


    陳宗生歎了一口氣,“沒有這迴事,你不要亂想。”


    “你剛剛說了出差。”


    陳宗生抬手擦掉她臉上的淚水,沒好氣道,“你自己沒聽全,還好意思說?”


    “你兇我!”


    “……”陳宗生壓著把她再打一頓的衝動,“我的意思是,你剛剛聽錯了,我隻是在問那位曹總關於出差的事情。”


    “曹小人和你說了什麽?”


    “什麽曹小人,不許給人亂起外號。”陳宗生也不嫌棄又是鼻涕又是眼淚的,解釋,“曹總和他太太提前說了這件事,曹太太就以為出差的事定下了,卻沒想到曹總今日並未和我提這件事。”


    現在別說出差了,她鬧成這個樣子,短時間怕是這兩個字都得避一避。


    陳宗生也沒想到她反應這麽大。


    看著平日裏乖乖巧巧的,雖然偶爾也鬧騰點,但是肯上班,有時候恰巧忙,一整個白天都見不了麵,這丫頭也不像以前那樣極力抗拒。


    不論從何種角度看,她都已經是一個完全意義上的正常人。


    直到這次,他才意識到,平靜的水麵之下仍是暗流湧動。


    秦煙聽到這樣的解釋,這才恍然大悟,但是情緒一時之間還沒辦法那麽收放自如的。


    眼淚慢慢的止住,她的鼻子可愛的皺了皺,“他老是湊上來,令人討厭。”


    陳宗生說,“那也不能亂給人起外號,這是不禮貌的。”


    秦煙沒吭聲,陳宗生知道她聽進去了。


    想起她最開始說的話,詢問了一句,“你最近有出門的計劃?”


    本來已經打定主意迴複師兄了,現在她又有點動搖了,麵對男人的詢問,她說還不知道。


    陳宗生問,“去哪裏?”


    剛剛哭過的眼睛又冒出火花,“不告訴你!”他還想讓她去?


    真要是不想讓她去,怎麽可能還會問地點。


    她可沒有冤枉他。


    秦煙的心裏已經如迷宮一般扭曲。男人的掌心落在她的發頂,“如果是學業必要的話,還是可以出去看一看,多見一見行業裏的人,如果近的話,我們當天去當天迴來……”


    斷章取“我們”,熊熊燃燒的烈火一下子被噴滅了,小姑娘不太確定的求證,“先生,你也去?”


    “看情況,你還沒有說去哪裏?”


    她很快說出了一個地點,配合程度差異之大,陳先生也見怪不怪了。


    秦煙說的地方距離港城也也不算遠。


    不過小姑娘很快又吐露了更多的細節,這次學術會議持續兩天。


    當天來迴就有點麻煩了。


    秦煙現在又不想去了。


    如果她去的話,來迴路上耽擱時間;但如果她不去,她就可以擁有一個星期的長假。


    怎麽選擇,都是後者更有性價比。


    學術會議在港城各大酒店都有,雲和醫院做東道主,邀請來自大醫院的專家教授過來。


    一月之內少說都有個幾次。


    所以秦煙也不一定需要這次的機會開拓視野。


    秦煙就把這個決定和陳宗生說了,陳宗生選擇尊重她。


    她有自己的決定權。


    於是秦煙就告知了師兄她不準備去了,不用訂她的票。


    陳宗生等她放下手機,就催她趕緊把麵吃了。


    小姑娘一句話也沒有反駁,這會肯乖乖的坐在那裏吃麵條。


    接下來幾天,秦煙就純等著難得的假期到來了,一天比一天高興。


    統計結果出來之後,組裏學生隻有秦煙一個人不去。


    師兄在群裏發,“如果其他的人都確定去,我就報到老師那裏了。”


    很快,他就收到了楊悅的私信。


    “師兄,我也不去,我想留下來趕實驗進去。”


    “好,既然如此,我就把你的名字劃掉了。”


    楊悅迴複好。


    實驗室裏靜靜地,楊悅放下手機。


    現在已經晚上了,整個六樓幾乎見不到人了。


    楊悅的實驗還是毫無頭緒,新方向遇到的困難要比她想象的多。


    明明就在這裏做實驗做到這個時候的人是她,可是為什麽遇到困難的人也是她。


    楊悅握緊了拳頭,又鬆開,心裏膨脹的怨恨始終找不到發泄的地方。


    ……


    薑茵忙完拍婚紗照,又要挑婚宴上的禮服,眼花繚亂後,梁元榮拍定了幾套,薑茵的糾結立刻得到了終結。


    晚上,梁元榮有事,還沒有迴來。


    薑茵自己煮了一份粉。


    手機上提示有新好友的信息。


    備注欄中是對方的自我介紹,但是印象中,薑茵並不記得這個人的名字。


    對方一連發了三條,並且在一個因久沒有人發言而沉寂下去的班級群裏@薑茵,讓她通過一下。


    班級群裏因為這條消息的出現,也陸陸續續有人說起了話。


    都在問畢業後的發展如何的。


    有人謙虛,有人顯擺,瞬間成了一個比較的平台。


    很快薑茵又再次被@,對方的發言昵稱是茶花樹。


    群裏有人@茶花樹,“朱萍,聽說你一畢業就參加了國考,如今也是端上鐵飯碗了,有沒有空出來聚一聚啊?”


    茶花樹:“我這點微薄收入哪裏比得上你們,不過,我這個位置,就是個打雜的活,咱們群裏才是有真大佬呢。”


    她這麽一說,其他的人紛紛好奇。


    “朱萍,為什麽這麽說?咱們這班級裏幾個發展好的我可是都聯係著,就等著在他們的身後抱他們的大腿呢,誰高升了,我竟然沒有發現?”


    “是啊,朱萍,你不要說一半藏一半,到底是誰,你快說啊,免得不知道,以後說話不小心得罪了人就不好了。”


    這時候有人反應過來,“剛剛朱萍一直在@的那個人,不會就是朱萍口中的大佬吧?”


    “那個人也是咱們班級裏的嗎,我怎麽一點都沒有印象。”


    “那不是薑茵嗎,當年她跳的舞可是很得鍾老師的喜歡呢,那個老妖婆也不知道抽哪門子的風。”


    朱萍再次開口,“你們說話都小心點,咱們都是同學,我可得提醒你們,如今的薑茵可是今非昔比,咱們這些同學中,就數她嫁的最好。”


    朱萍的這一條消息出來,連那些冒泡潛水的人都陸續出來了。


    一個個問是真的還是假的,又側麵打聽嫁的到底是什麽人。


    沉寂許久的群徹底熱鬧了起來。


    而@薑茵的人也越來越多了。


    薑茵好好的吃飯的胃口都沒多少了。


    她把手機扣在桌麵上,快速把一碗粉吃完,隨後就坐在客廳裏看電視劇。


    表盤的指針指到九點時,門口才傳來動靜。


    薑茵穿上鞋子,跑去了門口。


    梁元榮意外,“一個人在客廳裏做什麽?”


    “看電視啊。”薑茵說,“屋子裏太安靜了。”


    梁元榮說,“你這是抱怨我迴來太晚了。”


    “我可沒有直接說。”


    那就是心裏有。


    梁元榮牽著她的手,“這樣的時候不多。”


    客廳裏的電視劇還在播放著,男女主角的對白一句接一句。


    “自己吃的什麽?”


    “我煮了一份粉。”


    梁元榮看了眼不遠處桌子上倒扣的手機以及還放在那裏的碗筷。


    薑茵自己有習慣,一般她自己吃過飯後,隨手就會把碗筷收拾了。


    今天竟然還好好的放在那裏。


    並且看電視的時候也沒有玩手機。


    兩處不同尋常,梁元榮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遇到不開心的事情了?”


    “也不算吧,就是班級群裏的一些消息。”薑茵慢吞吞的道,“我以前的同學好像知道我要結婚的事情了,但我很清楚,他們不是對我感興趣,是對你,他們對你的窺探欲讓我不太高興,但是這種想法很不對是不是。”


    她和梁元榮的身份差距是巨大的,不管他們當事人是怎麽想,至少在別人的眼裏,她能遇到梁元榮,大概是用去了她這輩子所有的運氣。


    薑茵也很慶幸,但是有些事冠以愛之名,她又本能的忽略身份上的差別,所以她不喜歡別人用那種揶揄的語氣。


    梁元榮說,“要聚會的話,受邀請了就去參加看看,遇到不想搭理的話,直接不用理,隨他們說。”


    到底是今日不同往日的,薑茵不論做什麽,不會再害怕這麽做的後果是什麽。


    比起結果,梁元榮教她的是先想想自己願不願意。


    薑茵點點頭。


    ……


    聚餐的地方據說是港城非常熱的一家酒樓。


    每天隻對外售六十桌,非常難訂,班級裏一個畢業後繼承家業的人專門訂的好地方,群裏一陣捧場,朱萍在群裏開玩笑的說,下次讓薑茵請我們吃一頓更好的。


    底下一群人迎合。


    梁元榮和薑茵的訂婚的事在港城不是秘密,也有媒體報道了,有心之人一扒,就很容易知道薑茵要嫁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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