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若初已經快八歲了。


    從小小的嬰兒長到如今的稚童模樣,這段過程裏他沒見過多少次自己的父親。


    他是由自己的祖母帶大的。


    因著是這一輩的唯一的一個孩子,裘母對小若初十分疼愛。


    就連自己的兒子,都要靠邊站了。


    小若初的長相隨了他的父親,小小年紀就可以看出以後的俊美模樣。


    兩人長相相似,外人一眼便可以認出,他們就是父子。


    小若初和他父親不一樣的是他的性子,很愛哭。


    不會說話的時候還好些,隻知道咿咿呀呀。


    等到了兩三歲的時候,隻要是想要的,就必須要拿到手。


    否則就會哭個不停。


    他的眼淚就像永遠都不會哭幹似的,整個人就是一個小哭包。


    裘母看著他哭的樣子,簡直心都要碎了。


    畢竟是自己從小帶大的孫子,兒子不在身邊,裘母就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孫子身上。


    裘若初如今乖張的性格大半都是裘母慣出來的。


    剩下的一小半,來自裘嘉佑和他的父親。


    裘嘉佑曾經也想管管小若初愛哭的性子。


    但一對上他沾滿淚水的臉,重話也就說不出口了。


    因為兒子和他最不像的,就是這個愛哭的性子了。


    他有時候也會懷疑,這是不是來自於他的母親。


    那他當初離開時,她也會流淚嗎?


    每每想到這一點,他就無法對小若初嚴加管教。


    不過還好,小若初的性子自他懂事之後就收斂了一點。


    因為他愛上了習武,這需要下一番苦功夫。


    不過他也是個有天賦的好苗子,天生力氣大,也很聰明。


    習武時的態度求知若渴,教導他的師傅們也很喜歡他。


    至少目前,除了愛哭和略有些乖張,小若初在眾人眼裏,還算是一個可愛的小孩。


    *


    小若初最常見到的就是祖父和祖母了。


    至於父親,那得總是隔上幾個月才能見到一次。


    再加上裘嘉佑總是冷著一張臉,小若初就有些不願見到他。


    畢竟家裏的長輩,誰不是對著他笑眯眯的,也就父親,總是冷著一張臉!


    裘若初悶悶不樂的歎了口氣,畢竟,父親明日就要迴來了。


    他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


    裘嘉佑向來充當的是嚴父的角色,


    畢竟他迴來的日子少。


    “慈母”就由他的父母來當了。


    裘嘉佑的迴來,就代表著他將來一段時間,又會被父親管教著。


    他有些不樂意。


    現在的日子他也過得很開心,父親還不如不迴來呢。


    低頭悶悶不樂的裘若初忽然聽到一陣說話聲。


    聲音壓的很低。


    不過小若初自小聽力靈敏,這會兒聽的很清楚。


    兩人的聲音也很熟悉,是祖母那邊的丫鬟。


    “少莊主明天迴來你知道嗎?”


    “知道啊,怎麽了。”


    “明天我幫你去奉茶吧。”


    “我想試試。”


    “少莊主不是不近女色,不願意娶妻嗎?”


    “你傻呀。小少爺如今還小,少莊主肯定需要有人照料孩子。”


    “更何況,我長得也不差。”


    說出這番話的名喚夢兒,小若初試著仔細的迴想著她的臉。


    小孩子審美不一樣,他也沒覺得這丫鬟多好看啊。


    他撇了撇嘴,準備轉身離開。


    父親那邊的事,可不歸他管呀。


    總不能叫一個小孩子操心吧。


    “可少莊主看起來很愛小少爺的母親。”


    “你不會真以為那人還在吧。”夢兒聽了這話忍不住一笑,“說不定早就死了。”


    “那些話,不過是騙騙小孩子而已。”


    她是後來進來山莊的丫鬟,如今也有五年了。


    最起碼,她在這裏,從來都沒有見過小少爺的母親。


    那些話,也就隻能騙到小少爺了。


    至少,山莊裏的其他人,心裏都清楚的很。


    裘若初腳步一頓,怎麽會呢?


    明明祖母和父親都告訴他,母親隻是病了。


    她隻是要養病而已。


    他心裏猛地升起一股怒火,怒聲道,“你們在亂說什麽!”


    稚童清脆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兩人一愣,隨即雙雙跪在地上。


    “少爺,我知道錯了。”夢兒求饒道,“求求你,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夫人。”


    少女哭的可憐,幾乎是頃刻間淚水就流了滿麵。


    可裘若初看的很清楚,她的眼底分明沒有悔意。


    隻有慶幸。


    怎麽?慶幸聽到她這一番話的,隻是他這樣一個小孩嗎?


    裘若初冷冷一笑,伸手就拿出了圍在腰間的鞭子,狠狠的甩了過去。


    夢兒慘叫一聲,伸手捂住鮮血淋漓的臉,痛的滿地打滾。


    旁邊的另一個丫鬟也嚇得跪坐在地上,用驚恐的眼神望著裘若初。


    裘若初的這條鞭子,是他祖父送給他的。


    通身漆黑,是帶著猩紅的一種黑色,周身圍著密密麻麻的小刺。


    他使的最好的就是鞭子了。


    看著眼前正在慘叫的丫鬟,裘若初卻還覺得不夠解恨。


    狠狠的在女人背後又抽了一鞭子。


    這下,女人連翻滾的力氣也沒有了。


    隻能倒在地上無力的呻吟。


    沒了那張不錯的臉,以後也不能再站起來,現在,你還怎麽照顧我呢?


    裘若初是故意的。


    鞭子抽哪裏都好,可他就是要先抽女人最在意的東西。


    她不是以為,自己長得不錯就可以勾引父親嗎?


    現在,沒了那張臉,她還剩什麽?


    哼,還想著照顧他。


    一個廢人,怎麽照顧?


    夢兒的哀嚎自然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其實在她被毀了臉之後的慘叫聲裏,就有人注意到這裏了。


    不過,沒人敢上前。


    倒是有人趕到正院去通知老爺夫人了。


    他們看著夢兒滿地打滾的樣子,心裏也有些害怕。


    更何況小少爺手裏如今還拿著鞭子呢。


    他們都是知道的,小少爺力氣很大,他們要是受上一鞭子,估計也受不了。


    等之後裘若初甩上第二鞭時,眾人麵色一變。


    打傷和打死完全是兩個概念。


    從來都沒有人想過,向來愛哭的小少爺居然會下這麽重的手。


    也不知道這夢兒,是怎麽招惹他了。


    等裘若初看夠夢兒的慘狀,滿意的離開時。


    她已經沒剩一兩口氣了。


    素來幹淨的地麵,此刻早已被血液弄髒了一大片。


    等管家找來醫師替她看看時,卻被告知,早就沒了唿吸。


    管家一愣,小少爺下手居然這麽重?


    這件事就算想瞞也瞞不了。


    所以裘若初一迴到院子,就有下人前來稟報,叫他去一趟祖父祖母那邊。


    他自然知道原因了。


    其實裘若初知道自己下手的力道,他也可以控製。


    畢竟他也知道,打傷了丫鬟,祖父或許隻是會說說他。


    若是打死了,估計就是一番懲戒了。


    可為什麽要控製呢?


    他生來就是名劍山莊的小少爺,他的父親就是如今的武林盟主。


    他為什麽要顧及一個丫鬟的感受?


    裘若初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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