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師桓將她不甘心的神色收於眼底,心中報複的快感愈發強烈,冷笑道:“同歸於盡倒是不至於,給你個痛快已經是本王看在兒時情誼的份兒上了。”


    “你殺了我跟同歸於盡沒什麽區別。”


    褚師潼身上的傷口還在流血,可語氣間絲毫不見怯懦,仿佛被逼到絕境也不肯低頭。


    “別以為你殺了我我就沒後手了,你今日敢對我動手,即便我死了,我的人也不會放過你。”


    若是她真的死了,單是秦威就足夠殺褚師桓上百次。


    但褚師潼仍舊懷疑秦威心中是否有想易主的心思,所以隻得將複仇的希望放在司景離身上,憑借司景離的腦子,想查出褚師桓是兇手並且狠狠報複迴去並不難。


    褚師桓並未因為褚師潼的話而動搖辦法。


    “那又如何,你三番五次挑撥我與鈴蘭,甚至還想將我置於死地,我和你早就不死不休了,殺了你,即便後續被你的人報複本王也覺得值得!”


    “是嗎?”


    褚師潼露出個陰冷恐怖的笑容,仿佛在這一刻真的活生生被逼成了厲鬼,“你可想好,本王手下的人都是瘋子,我若今日死了,受報複的不止你,還有鈴蘭,還有你未出世的孩子和母妃,他們所有人都得死。”


    提到家人,褚師桓似乎終於忍不住動怒。


    “別想用這種話嚇唬本王,就算被報複也是你死後的事了!”


    他抬手一揮,無數手下順勢包圍上去,刀劍在陽光的映射下閃閃發亮,刺的褚師潼睜不開眼。


    褚師潼後退幾步,被逼到了懸崖邊上,再退一步就是死局。


    她攥緊拳頭,傷口不停的往外流出鮮血。


    她不甘心就這樣死去。


    可那些人越逼越近,卻無人前來營救,褚師潼知道留在懸崖是必死之局,隻能絕望的朝著懸崖下方看去。


    下麵是一條河。


    跳下去或許還能活……也或許會死!


    可她沒了別的辦法,奪嫡這條路注定充滿艱險,就算死在路上,她也不會放棄。


    褚師潼做好了打算,盡量平穩著唿吸麵對生死一線的這一刻。


    褚師桓似乎也意識到了她想做什麽,反手拿起長弓以迅雷之勢對著褚師潼射出三發箭矢!


    褚師潼下意識想躲開弓箭,可周圍實在無處可躲,隻能順勢跳下山崖,箭矢速度太快,即便她反應迅速的跳了下去,但身上還是中了兩箭。


    鮮血在空中噴湧,仿佛綻放的一朵火紅色煙花。


    她的身體瞬間墜落,仿佛斷翅的白鴿,驟然間失去所有方向和反抗的能力跌落深淵。


    褚師桓不肯這般放過她,像是殺紅眼的將士,輕功從馬上飛身落到懸崖邊上,硬是抽出長箭對著褚師潼逐漸落下的身影又是幾箭射去。


    他要她死,她必須死!


    眼前的身影逐漸變得渺小,他甚至無法看清楚後續那幾箭是否命中,便已經沒耐心地喊道。


    “立刻去懸崖下方尋找柒王!一旦找到立刻殺死!”


    ……


    耳邊猛烈的風聲和強烈的失控感逐漸讓褚師潼麻木了身體被貫穿的痛苦。


    在這一刻,似乎時間忽然變得緩慢起來。


    她沒想到自己竟然落到這樣一個結局。


    機關算盡,背腹受敵。


    難道最後仍舊落得一場空嗎?


    她不甘心!


    還是不甘心!


    腦海中一閃而過生前所有的畫麵,前世,今世,交疊在一起。


    那些被她害死的人一張張猙獰充滿怨恨的臉浮現。


    好像他們都在地獄等著她的到來。


    *


    柒王受刺的事驚動了所有人。


    褚師禦大怒,下旨嚴查行刺者。


    敢在圍場狩獵布下如此大的一場殺局,必然是早就做好了準備,因為這件事,安排狩獵的褚師絢有史以來第一次受到了重罰。


    褚師絢被罰的時候跪在地上並未給自己辯解一句,隻是冷冷看了一眼褚師桓。


    褚師桓有些心虛,但更多的是一種急躁。


    褚師潼的屍體一日無法找到,他就一日無法心安。


    圍場就此被封禁,所有人不得踏入一步,褚師禦安排專人來負責這起案子,他甚至不敢讓其他皇子來調查。


    褚師絢被帶走禁足之前,問了褚師桓一句話。


    “她死了嗎?”


    褚師桓垂眸,因為自己的暗中行為連累褚師絢而感到愧疚,但一想起褚師潼的所做所為,憤怒又一次蓋過了這種愧疚。


    “最起碼身中兩箭,生死並未確定。”


    褚師絢沒再說什麽,被送迴了鳶王府禁足。


    此事傳到京城裏,引發了不小的轟動。


    司景離原本就病著,得知這件事以後硬生生闖入圍場裏尋找褚師潼,看到漫山遍野的暗衛屍體,眼淚霎時間猶如雨下。


    他萬般後悔自己為何當時沒陪著褚師潼來圍場狩獵。


    急火攻心之下,原本還不算大病的風寒彷如火上煎烤的草藥,猛的沸騰掀鍋,胸口悶堵,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如霜從暗中出現,扶起司景離,道:“世子殿下。”


    司景離顫抖地甩開她的手,“別管我……去找她,快去找她,本世子不信她死了!她不是還有很多手下嗎?你們都去找她啊!”


    如霜道:“殿下將我派來的時候就吩咐過,無論發生什麽事我都要跟在世子殿下身邊,不能離開半步。”


    司景離抹掉下巴上的血,扶著樹艱難起身,道:“你不去本世子親自去!我不信她死了,她休想死!休想拋下本世子一個人!”


    如此沉重的打擊下,司景離像是瘋了一樣開始尋找褚師潼。


    不光他派人去尋找,褚師禦,褚師桓,褚師絢,甚至是柒王府裏的所有人都在尋找褚師潼。


    山崖下的河流一路匯向其餘三個州城,沿路尋找數日都未曾發現褚師潼的屍體,就在司景離準備出城尋找的時候——褚師禦突發重病,臥床不起。


    他在昏迷前下的最後一道聖旨就是禁止司景離離開京城。


    所有人都沒想到褚師禦竟然下了這麽一道旨意。


    褚師絢和褚師桓都被禁足,如今唯有褚師寒能代替褚師禦暫時管控朝局。


    在司景離準備出京的這一日,守城的禁衛軍將他攔下。


    與禁衛軍糾纏之時,褚師寒帶兵出現。


    “世子殿下。”


    褚師寒依舊那副冷冷清清的謫仙模樣,好似無論什麽事在他眼裏都輕如鴻毛,不足以令他稍稍蹙眉。


    “陛下有旨,您無旨意不得出京。”


    司景離沒了往日裏那般衣著精致渾身矜貴,反而看著陰鬱疲憊,隱隱和褚師潼發瘋時有幾分相似。


    在這些時日裏幾乎要被折磨瘋了,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褚師潼,一想到褚師潼可能死了他就發了瘋一樣的難受。


    麵對褚師寒的阻攔,他毫不客氣地威脅道。


    “你算什麽東西也敢攔本世子?”


    褚師寒知道司景離生來嬌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也並未因為他的無禮生氣,反而神色冷淡地勸道:“世子殿下,我知你與小七要好,此事父皇已經派人去尋找了,還請世子殿下留在京城,莫要抗旨。”


    “本世子執意抗旨又如何?”


    司景離抽出長劍,對褚師潼的擔憂和思念讓他仿佛變得失去理智。


    “你們這些廢物找不到褚師潼,還不讓本世子親自去找?”


    “世子殿下,雖然禁衛軍的效率確實有些低,但陛下的旨意……”


    褚師寒還想再勸,可司景離根本不聽。


    “如霜!”


    如霜出現,對著司景離行禮。


    “世子殿下。”


    “本世子要去找你的主子,你是跟著本世子去,還是留在這裏?”


    如霜掃了一眼周圍的禁衛軍,道:“世子殿下若是想去,屬下願意助世子殿下一臂之力。”


    “好。”


    司景離也不再停留,翻身縱馬,長劍勢如破竹殺出重圍。


    禁衛軍隻是想攔住司景離,並不敢真的傷他,在如霜的超強掩護和褚師寒的刻意放水之下,司景離硬生生闖出京城。


    一身紅衣如火,單槍匹馬義無反顧的前去尋找褚師潼的蹤跡。


    ……


    鳶王府。


    褚師絢聽到此事的時候絲毫都沒有意外。


    暗衛剛準備下去,一個身影忽然出現,暗衛才要動手,褚師絢卻擺了擺手,示意暗衛先下去。


    他抬眼靜靜地看著眼前之人,一身風霜,冷硬如刀,想來是聽說褚師潼死了一路瘋狂趕迴來的。


    “鳶王殿下。”


    威爾麵無表情地問道:“我家主子受刺一事可與你有關?”


    他眼底的殺意的怒火無聲冷漠的可怕,好似隻要褚師絢敢承認,下一秒他就會毫不猶豫地動手。


    褚師絢靜靜喝著茶。


    “與我無關。”


    他也沒想到褚師桓居然想出這麽個兩敗俱傷的方法,圍場狩獵之事本就沒什麽好準備的,無非是提前準備東西和巡邏場地,誰能想到褚師桓不要命了敢這樣做。


    “我會調查。”


    秦威道:“希望一切如您說的那般,您最好不是因愛生恨。”


    兩人對視瞬間,秦威雖然身份低賤,但氣勢絲毫不落下風。


    哪怕是褚師絢都無比佩服褚師潼能養出這麽一條忠心的好狗。


    他收迴目光,似有若無地盯著茶杯,道:“你最好現在去找她,她還沒死。”


    秦威問道:“你可知她在何處?”


    褚師絢搖頭,“我不過是聽無極大師算了命數,她命不該絕,不過你最好去找她,畢竟你也知道她那張臉有多迷惑人。”


    聽到最後一句,秦威的拳頭驟然攥緊。


    他不敢相信褚師潼若是被旁人救走會是什麽下場。


    若是好人也就罷了,若是心懷不軌的人……憑借褚師潼那張臉……一定會遇到不好的事。


    “我知道了,多謝殿下告知。”


    ……


    時間追溯至褚師潼跳崖的隔天。


    山下小路,一輛馬車慢悠悠駛過。


    衣著富貴的貌美女子喝著茶水,百無聊賴地靠在軟墊上。


    “這北青國也沒什麽好玩的,逛來逛去和青蓮沒什麽區別。”


    守在車廂前的丫鬟書香笑道:“公主,北青怎能跟咱們青蓮相提並論呢。”


    宋明珠道:“聽說皇兄先前沒迴青蓮的時候都是在北青逍遙度日,本公主還以為北青多好玩呢,親自來了一遭倒是讓人掃興,也不知皇兄當初都在北青玩了什麽。”


    “公主,咱們出來也快兩個多月了,陛下和娘娘那裏一直寫信來催,若是沒有想玩的地方,不如直接迴青蓮吧。”


    宋明珠不高興地說:“上次皇兄走了大半年他們都沒說什麽,我剛出來他們就催我……”


    書香忽然驚唿一聲,宋明珠立刻探出頭去。


    “怎麽了怎麽了?發現什麽好玩的嗎?”


    書香嗓音顫抖地道:“公主……奴婢剛才好像在岸邊看到一個人,渾身是血。”


    趕車的護衛也道:“迴公主,屬下也看見了。”


    “哪裏?”宋明珠來了興趣,“快迴去,本公主要看看。”


    護衛有些猶豫,但在宋明珠的催促下還是折返了迴去。


    宋明珠帶著書香和護衛來到路邊的石子灘上,看到灘上躺著一個披頭散發渾身是血的人。


    “公主,這個人好嚇人啊,身上這麽多傷還中了兩箭。”書香看著四周:“周圍不會有什麽刺客吧。”


    護衛道:“看她這傷勢應該是被河水卷過來的,多半不是在這附近被追殺的,估計這人生前被逼的走投無路隻能跳河尋求生路。”


    宋明珠蹲下,仔細盯著那人看了一會兒,道。


    “你們看,她好像還有唿吸是活的。”


    書香連忙上前道:“公主,您離這種人遠一些吧,她生前既然被追殺至此,想來身上定然有很多麻煩。”


    護衛也點頭同意。


    宋明珠歎了口氣,“想來也是,能被人追殺成這個樣子,肯定也幹了不少壞事。”


    正準備離開之時,書香忽然看著什麽地方愣了一下,宋明珠隨著她的視線看去,隱隱在那人被打濕的衣衫下看到一個東西露出的邊角。


    書香鬼使神差地掀起衣服一看,臉上頓時露出震驚之色。


    “公主!您快看!這不是太子殿下的金蓮令嗎?!”


    “什麽?!”


    宋明珠和護衛立馬連連上前看向那枚向前這碧玉的無字蓮花令牌,三人同時都被金蓮令的出現震驚的說不出話。


    金蓮令在青蓮是東宮的象征,絕無僅有的尊貴存在。


    書香喃喃道:“太子殿下不是說金蓮令送人了嗎……難道金蓮令被送給了眼前之人?”


    宋明珠眼前一亮,立刻撥開那人濕漉漉的頭發,眼前一閃而過的驚豔讓她興奮到了極點。


    “好漂亮的女子,本公主明白了,怪不得皇兄一直不肯成親原來在北青吃這麽好。”


    她已經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宋懷瑾得知人在她手裏時候的表情了。


    “把她帶走。”宋明珠起身,嘴角露出狡黠的笑容,“愚蠢的皇兄就知道欺負我,終於讓本公主抓到把柄了,這下我倒要看看皇兄怎麽跟父皇母後交代金蓮令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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