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究竟在哪?


    “我想進將作監的營宗庫看一看,不知道你有沒有什麽辦法?”


    方未寒解釋道。


    “營宗庫?你去那幹什麽?”


    王之由撓了撓頭,驚奇問道。


    未待方未寒把早就準備好的借口說出來,他便徑直解下了腰間玉佩扔了過來。


    方未寒抬手接住。


    之間玉佩上繪有寶塔形浮雕,浮雕環環嵌套,形成了一個“王”字,精妙無比。


    “拿著我的玉佩去將作監就行,讓那的人帶你進營宗庫。”


    王之由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


    也不問問我的目的,就這麽直接給了?


    這王之由……


    方未寒心頭微暖,抬手感謝道:


    “多謝王兄。”


    “都是自家兄弟,客氣什麽!”


    王之由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


    “看伱這麽急,那我也不留你喝酒了,路上小心點。”


    “放心。”


    方未寒轉身離去,揮了揮手。


    王之由看著他踏出饗源樓後,這才迴到了自己的雅間裏大吼:


    “來來來,剛才不信本公子寫出好詩的,都給我自罰三杯!”


    “陳從謙,你躲什麽呢?我說的就是你!你先喝!”


    ……


    將作監這地方,方未寒確實是第一次來。


    憑借著王之由的玉佩,他順利地進到了儲存著天下建築信息的營宗庫內。


    “砰!”


    那庫守點亮了營宗庫內的靈石燈。


    “廣陵王殿下,這便是咱們將作監的營宗庫了。”


    庫守畢恭畢敬地彎著腰。


    這位公子是當朝的藩王,還拿著大少爺的玉佩,可不能怠慢了!


    “這編號一到二十四的架子是長明各建築的營造備案,二十五到四十一是司隸的營造備案,四十一到一百六十六是天下各地送來長明的重要營造備案,殿下要查哪一部分自己檢索就好。”


    方未寒輕輕頷首,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府庫的大門砰地一聲直接關上,激起了漫天灰塵,嗆得方未寒連連咳嗽。


    可以看的出來這地方很久沒人來過了。


    你堂堂將作監,好歹也是個正規機關,怎麽連個保潔都沒有?


    看著眼前堆積成小山的淩亂卷宗,方未寒內心有些打鼓。


    這得找到什麽時候去啊?


    他決定先找找試試。


    浣花樓所在的位置是長明的安樂坊。


    “清源坊、地康坊、臨河坊……”


    他找了半天,終於是在第十七號架子上找到了標注著“安樂”的卷宗。


    就是這數量特麽的也太多了些。


    這一個架子大約三人高,方未寒得努力仰著脖子才能看到架子頂端。


    他咬咬牙,拚了!


    不就是一架子書嗎?小爺我連高考都過來了,還會怕你一堆破書?


    方未寒當即搬來梯子,上了架子頂層。


    他決定從上往下開始看。


    時間不知不覺地流逝著,室內除了翻找卷宗的聲音,隻有靈石燈的火光在閃動。


    ……


    長明的另一端,一輛馬車快速碾過積著水的街麵,馬蹄落在青石上,如清脆鼓點。


    謝令婉是今天下午才知道浣花樓發生的事情的。


    當看到方未寒那首《寫情》時,謝令婉很久很久說不出話來。


    她捧著紙箋一個字一個字地認真讀了過去。


    每往後讀一個字,她的喉嚨就哽咽一分,直至最後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小詩不長,短短二十八字,盡管她再怎麽小心翼翼,還是很快就讀完了。


    但謝令婉卻感覺已經過去了很長時間,像是一輩子。


    外人看來,這首詩不過是一首浪漫的情詩罷了,他們會為此詩的文采傾倒,為此詩的意象癡迷。


    但謝令婉不一樣,她是這段感情的親曆者,從這首詩中讀出了些別的東西。


    她的素手無力地搭在自己的左胸口上。


    心髒的位置有些疼。


    謝令婉看著窗外舞動的月光,


    她一直都知道,方未寒對於這段感情究竟付出了多少東西。


    可她卻始終沒有辦法給他一個承諾。


    現在就連他們的婚約也搖搖欲墜。


    她曾經無數次想過,不如就此和方未寒私奔算了,離開長明,離開大周,找一個無人的角落躲起來。


    她每每夢到自己和方未寒結親生子,然後又在猝不及防中渾身冷汗地醒來。


    那終究隻能是一場夢,一場注定不可能實現的幻夢。


    聽說他前天還和那怪物打了一場,傷得很嚴重。


    兩天過去了,我甚至都沒有去看看他。


    我也算他的未婚妻?


    我算哪門子的未婚妻……


    謝令婉緩緩閉上微紅的雙眸,揪緊了自己胸前的衣襟。


    馬車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直至最後停住。


    是廣陵王府到了。


    謝令婉下了馬車,任由自己的鞋子被積水浸濕。


    她再度一步一步走上台階,像是往常一樣,敲響了王府的朱紅大門。


    謝令婉心亂如麻,她有些惶恐。


    她惶恐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配得上他的愛,配得上他這首詩。


    她根本不知道見了方未寒究竟要說些什麽。


    但她還是來了,她必須要見方未寒一麵。


    哪怕隻是什麽都不說。


    “謝家丫頭,你是來找殿下的嗎?”


    見來人是謝令婉,趙二爺拉開大門詢問道。


    “對,二爺。”


    謝令婉被自己的嗓音嚇了一跳。


    怎麽這般沙啞?


    她也沒哭啊……


    謝令婉趕緊抽了抽鼻子,平複了下心情。


    可不能用這個狀態見他。


    “我來看看他。”


    趙二爺雖然在笑,但是笑容卻有些勉強。


    他心裏已經把方未寒這個小兔崽子罵開了花。


    這小殿下怎麽個迴事?竟然這麽招世家小姐稀罕?


    那蕭槿今天都來兩次了,現在這謝家丫頭也來了。


    他還偏偏不在。


    趙二爺中午睡午覺睡得有點迷糊,忘了告訴方未寒前天晚上有倆大小姐找他這迴事了。


    現在他隻想抽自己兩個大嘴巴子。


    這下可好,老趙我裏外不是人了。


    “丫頭,殿下他不在啊。”


    “不在?”


    謝令婉雙目失焦,喃喃道。


    她的聲音有些飄忽,看起來好像沒有理解這兩個字的意思,又重複了一遍。


    “他不在?”


    他又不在?


    “殿下今天中午剛過就出門去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幹什麽了。”


    趙二爺看眼前這姑娘情緒不對,隱隱約約有要黑化跡象,急忙說了實話。


    他娘的,這謝家丫頭生氣也忒可怕了點,就跟那朝堂上的大人物似的,讓人見了直發怵。


    “他去哪了……”


    謝令婉剛要問,就聽得趙二爺說自己不知道。


    “也罷,我就在這等著他迴來。”


    說罷,她徑直走到一旁,一言不發。


    纖細而柔弱的身影在月光下倔強地站著,顯得分外孤獨。


    你明明受了那麽重的傷,為什麽還要出去亂晃?


    平常這個時間你一直都在的,可我為什麽我來了兩次你偏偏都不在?


    第一次你就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這第二次你還想怎樣?


    謝令婉的心頭有些化不開的委屈,她鼻子酸酸的,突然就有些想哭。


    方未寒,我想見你了,你究竟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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